第三十四章 鬼使下聘
那双眼睛非常的美丽。 它透出的目光，不像馨月那样的悲伤，只是忧郁，非常的忧郁。 不仅馨月不敢相信，那双眼睛也不敢相信，她们透过馨月的眼睛从月光之门里所看到了一切。那是关于梵天的一切。 ………… 这一夜，落月宫和地火宫都是平静的，充满了温顺、服帖的如婴儿般的睡眠。 黎明的曙光升起来。光明的仿佛把昨天所有的阴霾都化做乌有。仿佛一切都可以从这个黎明起重新开始。 落月宫里，馨月站在玉露上收集朝露。宫人们进来把收集到的朝露抬去大殿，倒进镜池里。大家都在有条不紊的做着各自负责的宫事。 惜月起的很早，布置完各处的任务，便带着春月一起点检、记录宫里遇袭之后所受到的损失。 霞光里，天阙一片平静、安详。落月宫似乎可以一切恢复正常。 然而，事事未必从心。 前世种下的因果，往往要在今生来偿。无论是可能，或是不可能；无论是愿意，或是不愿意。 碧游又来了。这是她第三次带着礼物来到落月宫。 这一次，她不是一个人来的，是和地火宫的大管家——鬼使一起来的。 馨月回到落月宫的消息已经得到确认。梵天坚持要娶馨月为妻。不得以，鬼使代表地火宫，代表梵天，再次来到落月宫向馨月提亲。 此时上落月宫已经没有坦途。从白梅园一直到落月宫的宫门处处都是机关。 如果是碧游，那么肯定是寸步难行。它们挡不住鬼使。在鬼使的眼里，这些机关如同小石子一般，只需轻轻的挥挥手即刻尽除。 惜月得到禀报，急冲冲的奔到落月宫宫门的时候，鬼使已经带着碧游和地火宫抬聘礼的宫人们在落月宫大门外面对峙了。 见惜月来了，碧游立刻满脸堆笑的迎上去。 “惜月大主管安好？”碧游热情的先施一礼。“我们是代表梵天宫主特意来向馨月宫主问安的。馨月宫主安好？” 这几句话听在惜月的耳朵里带着讽刺的味道。碧游仿佛是在故意嘲笑落月宫不敌地火宫。 然而，她现在没有心思，也没有时间和碧游计较。她的注意力全在鬼使的身上。她才是劲敌。 那一夜的惊悚，直到此刻在惜月的心里仍然不能无痕的褪去。所以，她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警惕着鬼使的一举一动，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她怕她明着是提亲，暗地里又可能做出旁的意想不到的事情，令落月宫促不及防，也防不住。 惜月的对面，鬼使也在盯着惜月。她丝毫不紧张，面无表情，眼角儿处偶现些许的轻蔑。 惜月深吸一口气。这个鬼使，还是那么的高高在上，把一切都不放在眼里。 当然，她当的起。 鬼使一动不动立在风中，修长的身体仿佛一尊雕像。 鬼使在等惜月先手。惜月犹豫着自己要不要先声。 碧游审时度势，小心的从鬼使的一侧转到她认为更安全一些的另一侧。 情况不妙。 惜月和鬼使一直静默。较劲儿的尽头，她们很可能会突然动起手来。 碧游机灵的转动眼珠儿。“惜月大主管好。”说着，她一摆手中的香帕。 惜月和鬼使的视线同时被一片粉红晃了一下儿，没防备的乱了节奏。 这样也好。 “原来是碧游仙子呀。”惜月突然转念。 与其僵持，不如拿碧游来做突破口。 惜月的目光轻捷的在碧游的脸上扫了一下，便迅速的转回鬼使的身上。她不敢稍有松懈的盯着鬼使，唯恐她突然发起攻击，或者做出小动作。 真是没有想到，冰穹也没能阻挡的了她。 惜月内心的震惊，有那么几秒快要扛不住了。 鬼使依然冷若冰霜，寒气逼人。对面，落月宫的宫人们都冻的全身发抖。 惜月的法力只能自保，无法化解这股寒气。 碧游看出来，落月宫在对峙中已然落了下风。她干干的笑着向前走了几步。“是。是。” 她一边说，一边欠身行礼。“今天，我是陪鬼使大人来替梵天宫主向馨月宫主下聘礼的。”说完，她示意抬着聘礼的地火宫的宫人将礼物抬到前面来展示给惜月看。 地火宫准备的聘礼可真不少。 除了前次拿来的那些琼浆玉露，这一次还增添了许多别的奇珍异宝。衣物、首饰、家居、陈设……琳琳种种，应有尽有，满满当当的装了十几只大箱子。 全是碧游梦寐以求的好东西。她看着心里直拿酸作醋的难受。自己怎么就没有如此好命呢？ 可是，她的脸上还得强装笑颜。“您看，精心准备了这么多，梵天宫主真是很有诚意的。” 惜月并不看重这些。她的眼睛甚至连瞄也没有瞄那些箱子一眼。 她的重点只在鬼使身上。 而鬼使呢？眼睛里仿佛没有惜月这个人似的。她的目光漫过她的头顶看向虚空的远方。 这样的轻视，乃至无视，令惜月感到十分的不快。 可是，又能怎样呢？ 对方是鬼使。她何曾把天阙里除了梵天以外的任何人放在眼里过？ 所以，大家都习惯了。没有人会把鬼使的傲慢放在心上。 半天未动，碧游的目光机灵的在惜月和鬼使的身上来回转移，观察、揣度着她们的意思。 惜月没有表示态度。 对于聘礼，她是满意呢？还是不满意呢？是接受呢？还是不接受呢？ 她也不能强迫她去看聘礼。 鬼使一向高深莫测。她没有表示，自己却不能没有表现。 碧游想了想，觉得不能再等下去，等下去只会节外生枝。打破僵局，事情成与不成，有个结果，快点儿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才是上上策。 “二位大人，您们看这样好不好？”碧游试探着说道。“咱们不要再站在这里了。有话儿，咱们就到里面去商谈。”她边说边睢着惜月和鬼使的脸色。 她们两人面似平板，毫无反应。 于是，碧游自作主张，招呼地火宫的宫人们将礼物抬进落月宫的大殿。“来。咱们先进去。进去了，再慢慢的谈。” 她的决定正中鬼使的下怀。 惜月可不高兴了。她的右手一招，春月立刻会意，带领落月宫的宫人挡在大殿门口儿，拦住了抬礼物的地火宫的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