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因果的因
翌日，天色阴沉，是个适合失恋失业跳楼去死的好天气。 “小庄，今天就别出门了，老夫今天替你算了一卦，卦象不利，魑魅当道，这是要遇到小人的意思哦。”岳三清拉住已经洗漱好要出门的陈楚庄。 “我要是不去上班，拿什么买零食？”陈楚庄在心里郁闷的吐槽一番，急着赶公交，三步并作两步出了门。 “那倒也是。”一听到零食供应问题，岳三清立马权衡好轻重，放开了陈楚庄。 等陈楚庄都快下到三楼了，还依约听见岳三清在他身后大喊。 “小庄，你记得把信捡起来，那是你的因。。。“ 陈楚庄叹了一口气，如果能救老妈的命，自己养他一辈子都认了。 想是这么想，可是卡里那一千二百多的余额，让他不禁悲从中来。这年头连冰棍都两块五一根了，薯片一包六块，按照神棍的吃法，再过十天就买不起了。 运气有点不好啊，往常几分钟一班的公交等了半天居然没等到，而手表已经指向七点三十了，这样下去一定会迟到。 陈楚庄好不容易决定破费打个车，连续三辆的士都没有停。 “你去哪？”好不容易叫到一辆车，司机摇下窗户问道。有些的士师傅愿意跑市区，有些喜欢跑机场等远一点的，所以拉客时都会先问一下。 陈楚庄刚要说话，一个中年女人刷地一下冲过来，拉开后车门就坐上去了。看都不看一脸诧异的陈楚庄，递过一张粉红色的毛主席给司机说：“师傅，开车，这钱就是你的！” “喂，有没有礼貌，明明是我叫的车。”陈楚庄在后面呼喊，无奈四个轮子肯定比两双腿快，那车一下子跑远了。 陈楚庄郁闷地走回去继续等车。 咦，地上躺了一个白白方方的东西，好像是那个女人拿手机的时候掉出来的。 一个信封？！ 他左右看看，别的路人似乎都没有注意到，不过就算注意了，也不会想要去捡，这年头骗子太多了，大家都有些防备。 “把信捡起来？”就五六米远，想要捡起来，陈楚庄又犹豫了。 命运这种邪乎的东西可不会因为一点小抵触而改轨，一个踩滑板的小孩无意中把那信封踢到了他脚下。 算了，神棍虽然说话不着边，但两次治病都挺神乎的，还是捡起来吧。 鼓鼓囊囊的，像一沓信纸叠在一块，让以为是钱的陈楚庄有些失望。 里面会是什么呢？不过拆别人的东西总归不好，还是先留着吧，上面还有地址，一会找个邮局寄过去好了。 还想着呢，一辆亮着空车的的士又飞快的跑过去了。“靠，肯定迟到了。” 岳三清一定是神棍这个论断再次得到了肯定，如果不捡这个信封就不会错过那辆车了。陈楚庄很是懊恼的目送那辆的士远去。 然而下一秒发生的事情，让他不禁大呼一声：“我靠！” 继而意识到自己有多幸运，或者说岳三清有多大的神通。 那辆空载的的士在路口加速闯了个黄灯，在路中央被迎面而来的重卡装了个正着。 尖叫声，鸣笛声，交警车尖锐的警告声。 陈楚庄大脑完全停摆，下意识地走过去瞟了一眼那车的状况，那位司机已经被拦腰截断，而副驾座则直接被压成了铁片。 “靠，要是我没有捡那信……”他捏紧那封信，心脏跳得飞快。 刚刚那一幕，不是亲临无法理解那种跟死亡擦身而过的庆幸与后怕。 哪怕在打卡处等了好一会，陈楚庄的双手还是不可遏制的在微微发抖。 “你还回来干什么？”身后响起的是秦涛充满怒意的责问。 “主任？”陈楚庄有点不知所措的回过头，为什么脾气很大的感觉？ 只见秦涛整个脸满是纱布，眼睛上更是两个大大的淤青...有点像国宝。 “我问你，昨天让你填表你死到哪里去了？”好小子，敢让我一个人在那里背锅，这次我一定要开了你。秦涛一想起昨天被几个黑衣人骂不能还口打不能还手的盘问了一个小时的遭遇就来火。 “我。。。”他忽然灵机一动。 “我本来是想填完表准备给那尸体打标记的，谁知道有几个黑衣人跑进来，不仅把尸体抬走了，还把我打晕了，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跑到了北郊。“ 顿了一下，”本来想报警，不过睡了一晚，自己也没大事，就没想着报警了。”这编故事的水平，自己简直应该去当编剧！ 然而。。。 秋风萧瑟，果然是适合失恋失业跳楼去死的好天气。 嘛，这么点小事还不至于。 为什么有点放心不下那些啰里啰嗦的老头老太太，别的护士会给他们涂指甲油，偷偷放京剧，教他们太空舞吗？ 陈楚庄想着有的没的抱着堆自己的东西默默走出了医院，长叹了一口气，希望继任的护士至少不像之前那几个那样言语行为上虐待他们就好。 十二天前，自己为正式成为医护人员而雀跃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送行的护士长周姨不无同情地说：“小庄，我也想帮你。大家都觉得这主任太不是东西了，不过这一次，他直接打电话给他的院长岳父，是院长亲自下的安排。。。” “没事，谢谢周姨，这段时间真是给您添了不少麻烦。”陈楚庄拿了这么多东西，自然不好挤公交，只能又奢侈的叫了的士。 有鉴于早上的经历他一上去就系好安全带，司机奇怪的瞪了他一眼，以为这个年轻人不相信自己的技术水平。 周姨和刘春莲是几十年的朋友，又是看着这陈楚庄长大的，这次虽然是看在老朋友的面子上安排了陈楚庄进医院，但看他对这份工作很珍惜，做的也极为上心，也觉得这次算是没推荐错人，至少在年轻人中这份细心就难能可贵。 别人不愿意干的端屎端尿的活，他能静下心来处理。不爱说话，又有耐心，跟很多老人关系都处的非常好。 眼见陈楚庄受小人非难被迫离职，她心里也不好受，一会都不知道怎么跟那几个把陈楚庄当亲儿子看的老人开口。 陈楚庄隔着玻璃跟她招手再见，她摇了摇头，也没办法改变什么了，只觉得可惜了。 刚进家门，他就闻到一股浓郁的红烧牛rou的香味，食指大动的跑过去一看，果然是，外加难得一见的满桌子好菜。 “儿子，mama又做了好吃的，岳老师都说特别好吃。你快来尝尝。” 自从岳三清开始给老妈治疗之后，老妈好像真的好了不少，脸色和体力都慢慢恢复了，连食量都上涨了。 “妈，我不饿。”刚失业的陈楚庄实在没心思吃饭，一会怎么跟老妈开口呢？ “失业没什么的，再找就是了，开心就好。”刘春莲跟着他坐在沙发上，柔声劝慰。 “妈，你已经知道了啊。” 应该是周姨给她打电话了。 “快去吃饭吧，一会我要去李婆婆那里拿电视接口。” “你拿电视接口干嘛？”印象中老妈也不怎么爱看电视啊。 “呜呜呜，小庄你终于回来了啊。”岳三清一个大男人哭得稀里哗啦的从房间走出来。 “岳老师爱看韩剧，我想说去李婆婆家拿了那接口就可以让岳老师看的比较痛快嘛。 “对对对，小庄，那上面什么都有，最主要的是哦，没有广告。”不顾陈楚庄满脸黑线，老妈就带着岳三清出门了。 靠，这所谓的仙人适应的也太快了吧，还是说至始至终根本就是这尿性？ “什么恶趣味，修仙还这么重视物质口福之欲？”陈楚庄吐槽道，好歹也看过几本玄幻小说，这道理还是懂的。 他摇摇头，决定先不管他们了，找工作才是正经事情。屁*股才刚落到电脑椅上，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 “儿子，你快来帮忙，这电视接口在李婆婆家好好的，到我家就不行了。” “因为你没连上WIFI” “你快来弄。”老妈好像火了，中老年妇女的唯一阶级敌人就是电器和网络。 “来了。” 五分钟后。 “儿砸，为什么画面一卡一卡的？” “因为我家网络只有1兆，看起来当然卡，这是最便宜的套餐了，五块钱一个月，还是我小学同学私人交情帮我弄的。” 刘春连关上房门似懂非懂地复述了一番。 “小庄，你帮我弄好，我就收你为徒！”岳三也冲进房间摸着不存在的胡子信誓旦旦的保证。 “一不会武功，二不会法术，三没有材料炼丹，四地球灵气不足，你拿什么教我？”陈楚庄毫不留情地拆穿了他妥妥的空头支票。 岳三清有些虚，换了一个表情盯着刘春连看了三秒钟。 十分钟后。 一道生无可恋的人影飘出了小区大门，正是被强迫着出门去升级网络的陈楚庄。 我真的不是充话费送的吗？不然亲妈能帮着一个才认识几天的人这么折腾我。。。强迫刚失业的儿子用仅有的积蓄去升级网络？ “强仔，帮帮忙。”陈楚庄有气无力的呼唤着。 这边强仔正修着手机呢，听到这仿佛地狱来的呼唤吓了一大跳，顶着一千多度的近视眼镜找了一圈这才看到门口的陈楚庄。 “我靠，老庄这才几天没见怎么这么虚？谈女朋友啦？” 陈楚庄脸色一垮，女朋友？！我是谈了一个中二神棍好吧。 “别说女朋友了，今天还失业了。你看你怎么胖了这么大一圈？” “这段时间接了几个私活，帮女生宿舍那边修电脑呢。”强仔掩饰不住嘴角的笑意。 “女生宿舍？修电脑？这福利？” “嘿嘿嘿，别问了。你咋搞得这么惨啊？” “一言难尽，快告诉我，能看在线电视的网速多少钱一个月？” “看来是没女朋友了，得靠下片解决问题。” “这浮夸的同情是怎么回事？”陈楚庄深刻觉得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这小子高中没读完跑去学贴膜，现在学了些手艺一个月八千上万没问题。 自己好歹也上了三年的医科看护大专，现在连好不容易搞来的饭碗都丢了。 “自己看价钱，童叟无欺，给你最便宜了。”强仔打印出一份报价表扔给他。 “你杀了我得了，有线电视网络一个月50？贵了十倍？”陈楚庄不敢置信的看着那价格。 “外面都一百了好嘛，这是最便宜的了。不信你自己去问问。”强仔一副爱装不装的表情，陈楚庄悲壮的掏出银行卡。 押金和一个月的费用，270块又没了，加上今天早上去把医院的损失费付了，卡里就只有七百多了。 明天一定要去找工作了，可自己这要文凭没文凭，要技术嘛，还是个技能树点错了的男护士，能干嘛？谁要？果然只能去搬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