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没有终点

    只听砰的一声枪响，在这寂静偌大的空间内产生了巨大的回音，回荡不绝，吵得众人掩耳皱眉。

    几乎就在同时，胖子一双眼睛都好像要瞪了出来。脸上露出一副极其难看的表情，心说死就死吧，身体往前一躬，这样既能躲开子弹，还能避开脖子后面的那抹寒光。同时屁股往后一挺，想把那人撞下楼梯。

    劫弹不偏不倚的打中了那人的肩膀，擦出无数火星。胖子往后一撞，虽然没把那人撞下去，不过自己总算到了张允身边，和身后的那妖怪有了距离。忙把自己背上的盾牌拿了下来，做出一副开战的模样。

    劫弹打在他的锁子甲上，火星四溅，虽然他身体没事，但那锁子甲上有了一个空洞，显然是劫弹造成的。真是没想到这锁子甲防御力这么强，本以为一枪能毙了他，就算打在锁子甲上，也应该能轻松穿透。却不料竟然没有，心里也不禁泛起了咯噔。

    那男子动了动肩膀，打量了他们一番，将长枪往地上一顿，目光冰冷间带有一丝呆滞。让张允想起小时候隔壁村的大傻，力气极大，却傻乎乎的，老是被别人捉弄，露出的就是这种表情。那男子开口道：“你们是何人？来我妖界作甚？”

    再看到这男子身下的布衣焦黑，似乎是被火烧过。张允心里暗惊，心说难道刚刚胖子的火其实烧到了他，只是他愣是一声不吭的忍住了。这个妖怪很可能真的只是一个‘李元霸’，有一身蛮力，脑子却不好使。也难怪，刚刚胖子一撞，还被劫弹轰击，在这双重冲击下，还能伫立在原地，着实不易。

    胖子示意千语花再往上面退一点，和他距离拉远一点再说。千语花会意，就往后又退了好几步。胖子见现在距离似乎也安全了，就说道：“我们来妖界，乃是你们妖帝的邀请，你又是什么人？耽误了时间，你恐怕有一百件这衣服，也挡不住穿心之死。”

    胖子不知道该怎么称呼那人身上披的锁子甲，就用‘这衣服’来代替。而且，胖子这扯得也有点远了，怎么变成受妖帝邀请了？待会看他怎么圆谎。

    那人一听，脸色微微骤然变了，二话不说，手里的长枪一转，动作极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向胖子。胖子也毕竟不是普通角色，手里盾牌往上一抬，就挡住了那点寒芒。

    他显然没有料到胖子手里的盾牌还能反弹伤害，这猛力一刺，却是自己打了自己。枪身上传来一股巨力，双手一颤，竟拿捏不住，身体也不住的后退了好几步。这种情况，他何时碰过，从来没谁能和他比力气，没想到一山还比一山高，今天碰到了一个大力胖子。

    “快！开枪。”

    胖子的叫喊十分急促，张允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人已经中弹了。

    眉心一枪，干净利落，准确无误，一枪致命。

    张允转头看了看，发现是千语花开的枪。那人显然还没反应过来呢，可能还在思考为什么刺在盾牌上会突然炸起这么大一股巨力。脑袋炸起一团血花，劫弹巨大的牵扯力将他往后带去，滚下阶梯，掉入无尽的黑暗中。

    事实证明，千语花的枪法的确是神，就连一向自以为枪法神的胖子也愣住了。几人不由啧舌，都看着千语花，这样的反应能力，这样的精准度，简直绝了。胖子竖起大拇指，道：“胖爷我很少在枪法上佩服别人，花姑娘，厉害！”

    千语花没理会他，指了指前面，示意快点下去再说。

    外面的天色已经渐晚，风还是一如既往的猛烈。此时站在里面，由于这巨大圆柱上有许多门洞，所以过往风来，就会发出类似‘鬼哭狼嚎’的声音，让人不寒而栗。

    里面漆黑一片，随着日光散尽，更是伸手不见五指。胖子和张允分别打起矿灯，点亮四周。这才看到四周的墙壁上，每隔二百米左右就有一盏壁灯。胖子弹指就射出一点火芒，掉在最近的一盏灯炉里，燃起了幽幽火光，继而火苗慢慢变大。

    刚开始张允还以为这些灯可能点不燃了，不过想想这里还有守卫，怎么可能点不起来呢。不过胖子何时会这么帅气的招式了？就去问他胖子。胖子这人就是典型的不能夸，一见人指他的长处，尾巴就往天上翘，说胖爷我什么不会呀你说？还有太多你不知道的招式，你就慢慢发现然后崇拜胖爷我吧。

    烛光渐渐的燃烧，逐渐照亮了周围，虽然只有小小一方空间，不过却显得有些诗情画意。也不知道把这里所有灯盏全点上，然后关上矿灯之后会是怎样一副场景。

    正想着呢，突然小惠就轻呼了一声，指着头顶让他们看。几人抬头一看，赫然发现顶部那一块圆台上星光点点，若隐若现，竟是一片浩瀚的星空。

    胖子把矿灯往上一照就没了，移开就又出现了。

    很快又发现，随着那盏壁灯的火焰摇摆，上方的星光闪闪烁烁，好似满天星辰在眨着眼睛。

    千语花就让胖子去把附近能点着的壁灯全点上，然后关上矿灯看看。胖子照做，不过距离远了，胖子弹了好几次，才把火芒投入灯炉中。一共点亮了七盏壁灯，然后胖子和张允一齐把矿灯关闭。

    一刹那，一副震撼人心的画面出现在大家视野中，让人如痴如醉，惊叹于这座圆台的设计之绝妙。真没想到，从外面能看遍万川山水，景美如画。在里面，只需要点燃壁灯，亦能看到浩瀚星海，妙不堪言。

    几人都不由看得呆了，胖子对此虽然也喜欢，不过还是很明智的提醒道：“我说旅行家们，美景看够了吧，咱们该上路了。刚刚打死了一个守卫，这里有这么多门洞，如果每一个门洞都有守卫，那他们围上来就麻烦了。我看今晚咱们也别想睡了，还是连夜赶路吧，等出了这地方再说。”

    对胖子这话，虽然不舍，但也都没什么意见。张允也从刚刚的震撼中挣脱出来，点头表示胖子说的对，出去要紧。这里面虽然没风，但是这里毕竟还是在高空中，心里立马就没了刚刚的震撼，只剩下对高空的恐惧。

    在走之前，千语花，从胖子那里拿来狼眼手电，往下面无尽的黑暗中照去。

    好在这里没有在入口空间里面的那种雾气，不然狼眼恐怕也是无能为力。此时只见狼眼手电的光线射出，如同一把从天而降的利剑，切开黑暗，直透至底。胖子也扯起脖子去看，哈哈一笑，道：“看来也并不是太高，大约……大约还有十多圈吧。我们如果快点走，说不定凌晨就能走完。”

    张允听胖子这么一说，下意识的也就凑过去一看，还没看到底部呢。一阵头昏眼花，差点就掉下去，被千语花拉回墙边，才定住心神。

    胖子首当其冲，打开矿灯，往下快步走去。其实对于他来说，想要快点下去的欲望一点也不比张允弱，因为梯面太窄，半个脚掌踏在上面实在太难受。

    这不，才没走了半圈，胖子就又学起了螃蟹走路，速度也渐渐慢了下来。张允也是百无聊赖，就奚落他，说：“胖子，为什么螃蟹横行霸道的时候那么快，你就咋这么慢呢？”

    胖子气的七窍生烟，可是也不知道怎么反驳张允，而且这一路走下来，累也累得说不出话来了。

    接下来的时间，张允也不得不学胖子这样走路，好几次都差点摔倒，心说看来螃蟹‘横行霸道’还是有点本事的。

    胖子还记着刚开始张允的奚落，看张允累的够呛，一边小心翼翼的走着，一边时不时气喘吁吁的对张允说别掉队了，怎么原来你也是螃蟹呀，原形毕露了吧。

    张允站在原地，气喘如牛，无力和他多说了，摆手让他别走了，先坐下休息一会再说。再这么走下去，腿就要脱离大脑的控制了。

    被张允一招呼停下，胖子一屁股就坐在阶梯上了。跟在后面的小惠和千语花也停了下来，大口喘息着，显然都累得够呛。

    “看来只有最上面的那个门洞有守卫，我们在这里多休息一会也没关系。”胖子喘着粗气说道。

    张允抬头往上面看了看，因为这一路下来，每经过一盏壁灯，胖子都会将其点亮。此时头上方已经密密麻麻足足点了有十九盏了。期间又经过了四扇门，这些门每层都有，位置却错综不一。可是都没有看到守卫，这让几人既是心安却又心里犯疑，矛盾的很。想来这么大一个空间，总不可能只要一个守卫吧。既然一路下来都没有看到，难不成是都躲起来了？

    几人心照不宣，看来这一路还得更加小心。

    随着壁灯被点亮的数量增多，那星空图愈发的璀璨，让他想起了当时在魔界入口中，和千语花牵手遨游在星空中的场景，虽然那是他自己制造的幻觉，但他们牵手暧昧的感觉却是真实存在的。

    “语花，你再看看下面到底还有多远，我心里直闹腾。怎么感觉这里除了没看到守卫之外，还有点不对劲呀。”张允让千语花用狼眼再看看下面究竟还有多高，因为这里面到处都是一模一样，如果不是上面已经点亮的十九盏灯，和越来越远的圆顶星空，还真会以为这其实是一个无限循环的圆形长廊，他们看似一直在走，其实也是一直在这里兜圈子。

    胖子靠在墙上，不耐烦的说道：“哎呀不用看，这能有什么不对劲的？你那是小心脏承受不了这种压力，这种东西，习惯了就没事了。难道咱们一直往下走，还能走到圆台顶上去了不成？刚刚看的时候，大概有着十来圈的样子。我们现在这样走了近半，下面自然就只剩下五圈左右了。其实只要加把劲，很快就能出去了。”

    千语花向张允点头，将狼眼的光芒又刺了下去，然后如一把光剑，在黑暗中扫来扫去。就在这时，千语花突然‘嗯’了一声，似乎十分疑惑。张允一看千语花的脸色突然变了，心里咯噔一声，心道不好，肯定出事了。

    小惠也惊叫了一声，指着下面，半响没说出话来。“你们快看，下面怎么还有这么高呀？”

    胖子此时还是半信半疑，凑过去看了一眼，就一眼，脸色就变了。然后自顾自的摸出一颗散光球扔了下去，这东西能在撞击之后发出耀眼的光亮。散光球较之以前的荧光棒，光更加亮，而且也更加持久。最重要的一点，也是现在提倡的，绿色无污染。

    散光球从胖子手里松开，隔了好几秒才落地，咚的一声响后，发出耀眼的光芒，将周围照的通明，好像地下升起了一个小太阳。胖子突然又发现刚刚被打死的那只妖怪，掉下去之后，现在连尸体也没看到。不过在张允他们看来，这个还是挺好解释的，可能是和那种大鱼一样，死后都消失了。

    刚开始千语花拿狼眼扫过一次，可能是因为当时心思根本不在这个上面。而且后来张允差点掉下去，也都没有注意到这个。而且有过大鱼死后消失的经历，对于尸体，他们也并没有心思多在意。

    马上，注意力又全被距离下面的高度给吸引了，只见在他们脚下，确确实实还有十多圈阶梯。

    张允一听小惠的话，心中的不祥更加浓烈了，就问胖子：“我说胖子，你刚刚是不是数错了呀？”

    千语花正色道：“不会，当时我们都看到了，十来圈就到尽头了，而现在我们好像根本就没往下移动。”

    胖子抬头看了看，道：“话是这样说没错，那上面的灯怎么解释，那可是胖爷我亲手点燃的，绝不可能是假的！”

    小惠脸色惨白，突然露出一副惊恐的脸色，怯怯的说道：“那会不会是我们往下走，结果这阶梯也在往地底下无限延伸？”

    她总是能在关键时候，提出让大家心寒的意见，却又是没有理由反驳的意见。所以每到这时候，张允就有些怕小惠说话，因为她每次一说话，总能戳到这种让人几乎绝望的点上。

    如果真如小惠所言，那就完蛋了。一直往下走，这阶梯也一直往下延伸，那究竟会不会有终点？地心？地狱？还是根本就不会有终点，直到他们死在这无尽的阶梯上，那时才是他们的终点，而这阶梯到底有没有终点，还是一个谜。

    胖子似乎想到了什么，急匆匆从怀里拿出天眼，戴上就往下看去。可头才低下去，脸色当即就绿了。回头喝道：“快！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