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八章 雷雨
“什么？” 两个女孩的拌嘴声中，突然插入一个朦朦胧胧，软绵绵的声音，安宇昔闻声望去，这才发现，原来这屋子里还有一个人，正懵懂地擦着嘴角，从空调柜后面钻出来。 不知道她是怎么缩进那个狭小的空间里，而且能安稳地睡到嘴角还流口水的，此时爬出来，秀丽的脸蛋上面一片迷茫，空荡荡的眼眸扫过在场几人，愣愣地问道：“谁叫我？” 几人都已习惯了她这副样子，秀英无所谓地摆摆手，“你听错了，继续睡去吧！” 大概是还有点似梦非梦，女孩又愣了好一会儿，才吸吸鼻子，“睡不着了，你们在说什么？” 这样问着，她看向几个女孩，目光突然扫到了安宇昔，这下终于找到了焦点，慢吞吞地朝他走了过来。 “Oppa，你怎么来了？” “你才看到我啊！”安宇昔无语了，拉着少女软绵的手，从口袋里掏出纸巾，发给她们，然后给她擦汗。秀英则开始向Jessica打小报告，说允儿说她坏话，允儿自然死不承认，挤着眼色让侑莉给自己做证明，一时间叽叽喳喳，全是喧闹的声响。 给Jessica擦完汗，眼见自己也插不上话，安宇昔就摸摸一直乖巧站在他身旁的小贤湿湿的头发——那都是汗水，用纸巾擦的话根本不够，心下便有些疼。 有时候想想，她父母还真是狠心，把这样小小的孩子扔到公司来，扼杀了她的童年不说，练习生的环境也实在不适合她成长，这里有太多不如意的人，也有孩子不应该看到的残酷竞争，很多时候，因嫉妒而起的流言，便如一把把无形的刀，可以将坚强的成人都污染，切得支离破碎，更遑论完整世界观都还没建立起来的小孩儿。 在这样的环境下，能保持住自己的纯真，还默默跟在jiejie们身后，努力追上她们的脚步。 这份定力，哪怕是自己像她这个年纪时，也是万万不如的。 心中不免有些感概，也更加坚定了要守护少女们心意。 见泰妍等人不在，问了一下小贤，得知了其他女孩子的消息，摸着她的头发，在女孩扬头看来的疑惑目光中，安宇昔温声笑道：“你侑莉jiejie让你去买什么？” “冰淇淋！”女孩乖乖答道，然后一一背出每个人要的口味，那副认真的样子，不知道她在心里默记了多久，才能这样准确无误的说出来。 安宇昔呵呵一笑，“把钱给哥哥吧，我去帮你买。” 女孩有些迟疑。 安宇昔失笑道：“怕我贪污吗？” “没有！”小贤连忙摇头，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急得脸都红了起来。 见她这副经不起逗的样子，安宇昔连忙道：“好了好了，知道你是不想麻烦哥哥，不过天气这么热，这种跑腿的事就应该男孩子去做，对吧，拿来吧！” “那……好吧！谢谢宇昔哥哥。”小贤终于为难地同意下来，将自己小挎包打开，数出一张张钞票，小姑娘很有原则，哪张钞票是谁的，要买什么，会找多少零钱，她都算得清清楚楚，该是谁的就是谁的，绝不混淆错漏。 这古板的性格让安宇昔哭笑不得。 “算了算了，哥哥请客！”见她低着头认认真真的清点着钞票，安宇昔又说道。 “这怎么行？” 还没等小姑娘说完，安宇昔将软绵绵的靠在他身上的Jessica扶正，和她们说了一声便跑出去了。 外面天气依旧炎热，光洁的路面反射了阳光，再加上喧闹嘈杂的人群与汽车纷乱的鸣笛声，更加重了空气的燥热。一路小跑着穿过马路，钻进一家糕点店，在老板热情的招呼中，安宇昔善心大发点了许多女孩们平时不舍得吃的高档冰淇淋，然后在旁边等待老板把它们装好。 店内温度凉爽，店外火热炎炎，某一刻，外面的人群突然喧哗起来，不少人边往天边看着，边加快了脚步。 安宇昔正奇怪着，就见天光陡然暗了下来，正装着冰淇淋的糕点店老板，探头往外看了一眼，摇头道：“要下雨了！” 是要下雨了。 汉城的气候分界很明显，秋季以后干冷少水，而在夏季却雨量丰沛，而且雨云通常来得很急，前一秒也许还是阳光明媚，下一秒，漫天乌云便黑漆漆地压了下来，就如此刻。 待老板装好，安宇昔提着东西走出店面的时候，天空已被黑云覆盖了，鳞次栉比的高楼缝隙后，天光暗淡黑沉，偶尔有一点点云朵的间隙，漏下了一缕阳光，也如暮色余晖，在空中投下一抹薄纱般的光束，随后便被覆盖。 风渐渐刮了起来，急速转大，温潮的湿气扑面而来，那漫天的黑云也随着风越压越低，这样的景象有一句唐诗能够深刻的概括——黑云压城城欲摧。 安宇昔奔跑回公司的时候，豆大的雨点已经开始稀稀拉拉地落下来了。 “这鬼天气！” 拍打着身上被风刮来的灰尘、水滴，安宇昔稍稍抱怨一句，这时，公司里的练习生们，此时也发现外面天气的变化，都三三两两走出房间，来到一楼，一边望着外面蓦然由小变大，顷刻倾盆的暴雨，一边忧心忡忡地猜测着会下多久，许多人家都离得不近，这样的天气，若持续很久的话，他们恐怕就得让家里人来接了。 安宇昔赶到舞蹈室的时候，几个女孩也在说着类似的话题。 室内的窗户没有关上，狂风灌入，窗帘高高扬起，猎猎作响，窗外雨点哗啦啦地扑打着地面，溅裂的雨珠被风吹拂着，化作水雾顺窗喷吐进来，迎面便是一阵阵的潮湿腥味儿。 “把窗户关上吧！”进来的安宇昔一边叫道，一边放下手中提着的方便袋，招呼女孩们关窗，“要么地板湿了，一会儿还得你们自己打扫。” 乖巧的小贤首先响应。 “啊啊啊，真是讨厌的天气！”允儿大叫几声，还是不情不愿地起身，拉着被风吹得不愿动弹的侑莉一起关窗，偶然回头间，突然尖叫起来：“呀，崔秀英，你居然偷吃！” 几人连忙回头看去，只见安宇昔刚拎进来的方便袋，已被不知何时偷偷溜过去的秀英打开了，几大筒五彩缤纷的冰淇淋凌乱地摆在地上，秀英一手抓着一支勺子，一筒一勺吃得不亦乐乎。 听见允儿的尖叫，秀英忙随手抱起三筒，拔腿就跑。 “啊，那个口味是我的！” “不要跑，你这个贪心的家伙！” 侑莉和允儿两人大呼小叫着追了出去。 吵闹的音量渐渐远去，Jessica不愿动弹，只有小贤陪着关好窗户的安宇昔，望着她们远去的背影，摇摇头，“小贤啊，以后不要像jiejie们那样，男生不会喜欢的。” “嗯！”小贤用力点头，随后又疑惑道：“但为什么要让男生喜欢呢？” 这个纯洁的问题让安宇昔一愣，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脑袋：“你还小，长大就明白了。” “啊哈哈……”耳边传来了Jessica的狂笑，应该是听到两人的对话。 安宇昔没好气地白了捂嘴狂笑的Jessica一眼，至于笑成这样么！ “哦……”小女孩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不再多想，目光移动，注意力明显被地上剩下的冰淇淋吸引过去了。 到底还是小孩子，平时再怎么装得稳重，碰见喜欢的东西，也会忍不住流露出渴望的神情，安宇昔微微一笑，拍拍她的脑袋，“去吃吧！” 女孩一愣，转头望来，“不等jiejie们？” “这三个疯丫头应该去叫泰妍她们了吧，你先吃吧！” “哦……”小贤开心地笑起来，跑过去抱起一筒，却不是她自己先吃，而是噗噗踏踏，跑到墙角，递给了一直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Jessica，“jiejie，这是你的。” “谢谢小贤。”见小贤送来她最喜欢的口味，Jessica伸出双臂给了小贤一个大大的笑脸。 “jiejie不用客气的。”小女孩开心地抱起属于她自己的那一筒，刚舀起一勺，突然想起了什么，迟疑地望向安宇昔，“哥哥没给自己买吗？” “哦，我不喜欢这东西。”随意消散了女孩的询问，安宇昔靠窗而立，注视着那外面，茫茫然连绵成雾的雨幕。 天色更加漆黑了，像是入了夜，天空被厚厚的雨云完全遮挡，漏不下一点光亮，窗外的街道上，盏盏路灯亮起，以这样的高处看去，水雾朦胧，那沿着街道点点盛放的亮光，仿佛连结成了属于光明的水流，一直延伸出去，在这窗前划出一道弧线，奔向更远的地方。随后，车灯、霓虹灯都点亮了，整个世界似乎都在这一刹那，渲染上了斑斓的五光十色。 小贤欢快的笑声从身后传来，“哥哥从哪里买的冰淇淋，味道好棒！” 那青涩却充满活力的笑，与眼前一幕幕结合起来，成了这雨中最美丽的风景。 这样默默注视着，不知过了多久，一个淡淡的，却柔腻的声音，突然在他旁边响起：“Oppa，你在看什么？” 安宇昔转头，是Jessica，女孩已经吃完了冰淇淋，站在他旁边，学着他的样子倚在窗前，微卷的长发从侧脸滑落，被窗外照射进来的灯光晕出种种美丽的色彩。 很漂亮！ 他这样在心里想，嘴巴微微张开，正准备说什么，眼前突然一暗，同一时间，窗外那缤纷的世界也陡然漆黑，光明一节一节的熄灭，转瞬间身周便进入伸手不见五指的深渊。 ……停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