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真相

    青玄大陆，天选城。

    这是一座美丽的城市，来来往往的行人络绎不绝，放声叫喊的小贩奔走忙碌，偶尔有三两个被叫停下来，收获了些许，脸上便挂着朝阳一般的幸福笑容。

    宽敞的大道上时不时点缀牵着骏马的年轻人，衣着华丽的美丽女子，和着明媚的蓝天，成为了一道又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在这片和煦且平静的微风里，一片巨大的乌云笼罩而来。没有人能够看到，一道漆黑的洞口在天空的无尽深处，缓缓张开，仿佛狰狞的野兽张开巨口，一个又一个看不见的身影扑将出来，找寻着属于自己的猎物。

    五官王在远处的高空看着这一切，心情错综复杂。他带着上万鬼将前来捉拿恶鬼道上逃逸的灵魂，看着或老或少的灵魂体，他本能的就是叹息。

    身处地狱，很多事都有极大悲苦，却又身不由己。

    平等王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着他说道：“既然来了，就做点什么吧，这些都是厉鬼，心里都有着大怨念，若是任由他们在人间为所欲为，恐怕不用多久，天选城将会成为下一个地狱。”

    再次来到人间的灵魂要想生存就必须夺舍，而他们之所以遁入地狱，基本上都带着对人世间无穷无尽的怨念和恶意，而这种东西，附体在凡人身上，就会变的极其危险。

    五官王点了点头，看着恶鬼扑向一个又一个凡人，眼神也变得坚定起来。

    “众鬼将听令，地启伏魔，诛杀大恶，阎罗锁邪大阵开！”

    只见五官王一声令下，上万鬼将齐齐散开，同时手中的长戟都开始闪亮起来，一道又一道黄泉液滴从戟尖溢出，衔接成一个巨大网状的水牢将天选城紧密围住。此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然而阎罗锁邪大阵已经开始启动。

    人们依旧各自活动着，他们不知晓发生了什么，只看到天空中飘来的一块巨大的乌云。欢声笑语依旧在天选城回荡着，胡同里还有小孩子在追逐嬉戏。

    几个小孩在玩捉迷藏，穿的精致得体，看上去就是富贵人家的孩子。一个瓷娃娃样的小女孩，盯着黑暗角落里的小乞丐，他只露出一只脚，脚上穿着的鞋开了五个天窗，看上去滑稽却又心酸。那一个个脚趾上面都是伤痕，密密麻麻布满宣告着它的悲伤孤独。

    “小月，你怎么不跟大家一起玩呢？”一个年纪大点的男孩叫着瓷娃娃的小名，满脸笑意。

    等到他顺着小月呆呆的眼神方向望去，一只丑陋的脚掌映入了他的眼帘。他的眼神一变，嘴角向上勾起一抹邪邪的笑。

    此时大街上早已乱作一团，许多人被夺舍，争抢着，厮杀着，血色弥漫，然而遥远的胡同里的孩子们却一无所知。

    “我们别玩捉迷藏了”，年纪最大的孩子叫做封野，他说完这话顿时所有的目光都朝他看去，他一边说着，一边向小乞丐靠近。他还没干什么，除小月外所有的孩子脸上却都挂上了笑脸。等到了小乞丐跟前，他兀的伸出双手，一把抓住那只唯一暴露在外的脚踝，一个面色苍白的小孩被他从黑暗中硬生生的拖了出来。

    “今天的游戏是打乞丐！”他大吼一身，话还没说完，一只脚已经踢将出去，将小乞丐单薄的身体踢了一个变态的弯曲，一声清脆的声响和痛苦的闷哼同时响起。

    看到这般景象，孩子们的眼神都慢慢涌出狂热，这一刻他们仿佛来自地狱的魔鬼，一双双小巧的脚都毫不犹豫的伸出，小乞丐像是皮球一样被踢的东倒西歪，没人注意到他嘴角溢出的鲜血，正如他们没人注意到自己脚上坚硬的牛皮小鞋。听到骨骼断裂的声响他们变得更加兴奋，小乞丐单薄的身体仿佛在大海风暴中飘摇的船只，只能顺着不可抗的自然之力。

    “别打了！”小月眼睛中噙满了泪，一步一步别着小脚迅速跑上去，将已经不动弹的小乞丐的身体护在身后。

    看到小乞丐生死参半，兴许是有了一点点愧疚，又或者是觉得玩腻了，封野说了一声“真不禁玩。”之后就蹦蹦跳跳地走了，不久之后孩子们都散开了。

    小月伸出白皙的小手，捧起了小乞丐脏兮兮的脸颊，轻轻为他拭去了嘴角的血迹。手掌上的冰冷异常，她知道小乞丐已经死了，眼泪大颗大颗的滑落。

    下一秒，小乞丐紧闭的双眼却陡然睁开，入目之处一片血红，小月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

    再过一秒，喉咙处的疼痛与压抑，却又将她置于无尽的痛苦之中。

    呼吸不过来，很闷，她的喉咙被小乞丐的双手牢牢抓住，本欲挣扎的她，看着满身伤痕的小乞丐，却又开心的笑了。

    或许一切都是因为我，这一切本不会发生，都是我的错。

    他还活着，至少，他。。还活着。

    想到这里，小月闭上了双眼，这是她能够接受的结局，与其愧疚一生，不如成全了他。

    而在天选城上空，阎罗锁邪阵也终于进入了最后的阶段！

    小乞丐本死掉，然而恶鬼道处的破坏却又将他送回了自己的躯体，他的本能就是杀掉这些欺辱他的人，在生病垂危的时候，讨回他所受的凌辱，成为了他化作厉鬼的最后念想。

    四方的鬼将都融入到了大阵之中，化作一道道神识，将所有逃脱的厉鬼从寄主的身体里驱逐出来，一时间天选城内无数人奔慌逃窜，然而这些被寄身的人却怎么也逃脱不了，只是片刻所有的厉鬼都被关押到了阎罗锁邪阵中的牢笼之中。

    五官王提着所有的鬼魂，交付任务去了。

    而胡同里——

    小月因缺氧昏厥了过去，小乞丐的身体也瘫软了下来。

    平等王身体落在了小乞丐的身旁，“你这一生虽贫困疾苦，但是较之大悲却少了一丝背叛。地狱道上有一人，因长相丑陋从小被父母丢弃，之后又有一个老人因为丢弃狗吃的粮食却被他视为最亲，侍奉数十年。后来被朋友卖到黑矿，监工演戏将病重的他踢下悬崖。偏偏他这一生极其善良，从未有害人之心，即便身死，还牵挂他人。”

    所完这番话，他轻轻摇了摇头，身体又消失不见了。

    片刻之后，小乞丐的身体渐渐回暖，他身上错位的骨骼又神奇的回到了原位，不仅如此，他身上还显现出一股极其强大的生命力。

    他口中喃喃，模糊不清。

    但仔细辨别就会知道，他说的正是——

    温柔是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