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胜败系于渭水

    “咚”的一声闷响，一根三尺长短，粗细均匀的尖头圆木被方翎手中的木锤楔进了葱绿的草场中。

    放眼望去，长短相仿的木桩已经围成了一个方圆百米的圆圈，只要从附近的山林里再找些荆条树藤加固一下，这就已经是一座合格的牧场了。

    如今一众官农正在渭水沿岸的草原上垦荒，典韦则同辛甲他们临阵磨枪地cao练着从官农中选拔出的两百名青壮，甚至连公输瑜由于得到了从苍狼部缴获的铁矿石都在忙于锻造她的那头机关兽，作为现在整个扶风城中真正意义上的闲人，方翎也很自觉地接下了修建牧场的工作。

    不远处的一片草场上，二三十头大小各异的草原牛正在一众长安城农民的皮鞭调教下发出一阵阵“哞哞”的惨叫，这些先前属于苍狼部的牲畜原本的生活自由而散漫，开心了就慢吞吞地走上两步，不开心了就低下头啃上几口牧草半天不动弹，而这样的习性显然是无法胜任耕田拉犁这种重要的工作的。

    不过幸好长安城中招募的农户不仅是种田的好手，在调教刁顽牲口这种工作上也有自己独特的心得，一天的功夫，对这些牲口的调教已经见到了些成效，只是想让它们真正变成勤劳踏实的垦荒牛还需要一段不短的时间。

    同时由于对岸回鹘各部的异动，方翎也不得不暂时中止了扶风城城墙的建造进度，将所有筑城的工匠和官农青壮调往沙石口修建防御用的掩体和箭塔，而正在匈族王庭附近搜寻铁矿的辰甲、辰己两队斥候也被从盘古大陆调到了扶风城，接过了前往渭水对岸刺探情报的工作。

    如今对岸十多个部落的人马正在频繁调动，一行十人换上从苍狼部缴获的毡帽皮袄，又找罪民中那些心灵手巧的妇人编了满头的发辫，看上去和寻常的回鹘大汉没有任何区别。

    而由于这个世界不会受到白雾的干扰，辰甲他们手中那两只鹞鹰的作用顿时被拔高到了战略级，当它们翱翔于高空时，锐利的鹰眼捕捉到的一切景象都会实时同步到扶风城的监控光屏中，而在空中和地面的协同侦查下，对岸的十二个回鹘部落对方翎已经没有了任何秘密。

    正懒洋洋地瘫坐在草地上时，身后一阵轻缓的脚步声响起，方翎回头看去就见到公输瑜脚步虚浮地走了过来。

    身为公输氏传人，公输瑜自然不可能是个娇滴滴的弱女子，毕竟即使不算那神秘莫测的机关术，只说她一息五锤的力量就不是超凡七品的辛甲他们能比的，而看公输瑜如今的脸色苍白如纸，显然是近乎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拍了拍身旁的草地示意她先坐下歇歇，方翎有些诧异地问道：“怎么了这是？”

    公输瑜从善如流地坐在了方翎身边，叹了口气低声道：“没什么大碍，只是锻炼那些铁矿石消耗略微大了一些。”

    有些诧异地看了公输瑜一眼：“张冷他们缴获的矿石也只是装满了一辆勒勒车，比起上回你锻造滑轮的那次也多不了多少吧，锻造机关兽时会有这么大的消耗？”

    “这是自然，机关兽可不是滑轮那种凡物能比的！”说到自家引以为傲的机关兽，公输瑜苍白的脸上不由闪过了一抹飞扬的神采。

    “我公输家的机关术和世间的一切武学功法都不尽相同，确切地说应当算作玄术的范畴，在锻造机关兽的部件时，我们修炼出的灵力会在数以千百次的锻打中与金属逐渐融合，等到机关兽锻造完成，灵力已经渗透到它身体的每一个部分，所以与其说我们是在cao纵这些机关兽，倒不如说是在御使机关兽机体内，那原本就属于我们的灵力。”

    方翎了然点头，如今有了公输瑜的讲解他才对机关兽这种神秘的造物有了些了解。

    “这么说你是在锻造机关兽部件时消耗的灵力过多才弄成这个样子的？”

    轻轻点了点头，公输瑜有些不甘地说道：“如今锻造术我已经勉强摸到了大匠的门槛，但是机关术的修为却还要差上一些，所以消耗才会大到这种地步，而且终究还是没能把机关兽炼成。”

    见公输瑜的脸色有些晦暗，方翎眼中不由闪过一抹淡淡的感动。

    身为盘古大陆的长安城人氏，即使扶风城被回鹘人攻陷，公输瑜也不会有任何危险，而如今她之所以会急于求成恐怕只是想帮他守住这份基业。

    不著痕迹地抓住了公输瑜的手，方翎刚想说些什么，手背上就被她狠狠来了一下。

    望着那双璀璨眸子里闪过的揶揄笑意，方翎揉了揉手背，有些无奈地笑道：“其实你没必要这么辛苦的，两千回鹘人而已，我还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不置可否地轻哼一声，公输瑜道：“即使算上那几个纳兰家的盟友家族，我们如今也只有五百战士，回鹘民风彪悍，兵力又四倍于我，可不要轻敌啊。”

    “放心吧，如果那些两千回鹘人属于同一个部落可能还有些麻烦，但他们却分别属于十二个部落，最要命的是，这些各怀鬼胎的部落首领还都打着鹬蚌相争，自己得利的念头，说句不怎么好听的话，他们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长没长那么一张渔翁的脸。”

    看了一眼脸上露出一抹笑意的公输瑜，方翎笑道：“而除此之外，我们手中还拥有一件大杀器。”

    “杀器……你是说先前你让我配置的火药？”

    “那东西确实厉害，但我们这次的主战场是沙石口，火药一沾水就会熄灭，派不上太大的用场。”摇了摇头，方翎示意公输瑜看向不远处波光粼粼的渭水：“这是扶风城的护城河，也是我们这次的胜机所在。”

    见公输瑜还是有些不解，方翎领着她走到河岸边，示意她看向那受到河水常年侵蚀，深有丈许的河道。

    “渭水平日里水深两丈，而在春冬时节枯水期时，水深则不过八尺，像在沙石口这样的浅滩，河水更是只到成人腰肢附近，所以回鹘人才能强行蹚过渭水，否则以这些小部落片帆皆无的穷酸德性，想要渡河只能靠自己游过来。”

    “而如果我们在上游筑坝，将河水蓄满，等时机一到再将堤坝掘开……”

    见公输瑜眼睛一亮，转身就要找人去修筑堤坝，方翎连忙伸手拉住了她：“昨天肖乙他们就已经带着挖地基掘出的泥土开始在上游筑坝了，没见现在水流变得轻缓了许多吗？现在你就回马车上好好休息一会，等睡醒了，说不定对岸的那些回鹘人就都已经喂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