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一章 进城
既然临济城破已经是不可避免的事情，那么在城池被攻破之前抢先投诚也就成了最佳的选择——————总比城破之后，被严绍搜刮个倾家荡产要强吧？ 世家本就更看重自身的利益，就算是皇帝也没有自己家族的生存来的重要。王玄又是一个代理郡守，连他们的诸君都算不上，没有任何忠诚可言。讲道理这帮世家背叛王玄真的是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在严绍的兵马还没有抵达临济之前，就已经开始派人去联系严绍了。 严绍到是不太需要这些世家的支持，临济固然是乐安的治所，但放眼整个大汉，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城池罢了，了不起也就是较有些规模，并不是什么险峻的雄城。 若是出动全部军力，不计伤亡代价的去攻城，王玄很有可能坚持不过七天。 只是… “某之所谓，并不是要与天下世家作对，只是不得已而为之，今既来投诚，放过一马也不是不可以…”按着剑柄，严绍冷冷的道。 无论对这类世家究竟有多厌恶，严绍都不得不承认这帮家伙的影响力实在是大的惊人。尤其是在汉末，更是这些世家扩张的最厉害的时候——————当然，失去了皇权的支持，也一样是他们最脆弱的一个时期。 历史上曾经显赫无比的世家，最后能一直残存下来的也不过就是南张北孔罢了。他们能一直延续到近代也不是因为自身的实力，而是在政治上的影响力让任何当权者都无法无视他们的存在，更不能痛下杀手，除非他们对江山的稳固视若无睹。 严绍帐下猛将许多，即便放眼天下也是实力较强的一个诸侯，可是若跟世家争锋相对，还需要些实力上的积累… 至少，在统一大半个中国之前，还不到谈论这个的时候… 听到严绍的话，董昭也是松了口气。 若是严绍真的疯狂到要对全天下的世家下手，董昭恐怕就要选择离开了。一是他很清楚这些世家的实力，更重要的是他本身就是世家中的一员，不然也不至于年纪轻轻就被举为孝廉了。 “所以管将军大可放心，要不了多久我军便可攻破此城，那时将军再想教训王玄，岂不易如反掌？” 管亥嘟囔了两句，没在说话… 他之所以想上去，一是想要教训王玄，再一个也是好久没有上过战场，手里有些痒痒。真要是把王玄扔在他面前任由他去教训，讲道理，他还真未必就有这个兴致… 看着管亥的样子，对自己的这个爱将严绍如何能不清楚，暗笑一声，也就没去理会他了。 “不过既然城中已有内应，又为何要让军士们攻城呢？”旁边的裴元绍奇怪的问道。 他到是不奇怪自己为何不清楚这个事情，他刚刚投奔严绍没多久，想要进入决策层可不是短时间内能办到的。何况对管亥在严绍身边的地位，这段时间裴元绍也算是弄清楚了些。 或许管亥的能力并不是严绍帐下最强的一个，甚至就连前五的位置也排不进去。可是作为跟随严绍最久的一个，他却是严绍最信任的部将，远比黄忠、甘宁等更受严绍的信赖。 就连他都没得到这个消息，何况是他裴元绍了？ 其实这个到是裴元绍想多了，严绍之所以没告诉管亥，纯粹是因为告诉了也没用，难道他能指望管亥替他出点主意什么的？ 与其指望管亥给他出点什么主意，到不如干脆什么都不告诉，自己跟董昭、程昱等人关起门来自己讨论要来的更有效率。 当然，这也跟管亥自身有关系，从某种角度上讲管亥跟张飞有些相似。然而无论是无疑还是智谋，管亥都要比张飞差了不止一星半点，论武艺，管亥只能勉强达到一流水平。论智谋，张飞好歹也能出一点计策出来，管亥却是纯粹的一个糙汉，只能冲锋杀阵，对这方面却是半点指望也无。 这也是为何严绍没有重点栽培管亥的原因，反正在他身边，总不会缺少了管亥的官位就是了，又何必非要强迫他去学什么兵书呢？ ————————————分割线———————————— 听到裴元绍的困惑，董昭轻笑一声解释道。“将军有所不知，这世家固然是打算跟我们里应外合，可城中终究还是有部分效忠于王玄的兵马，尤其是在城门之类的紧要地方，更是由王玄的亲信把守，不是那么容易拿下的。” “再者，这王玄好歹也是一郡之主，谋略总是有些的，若是我们就这么在城外干等着，就算王玄再怎么蠢笨也会反应过来其中的问题，总要演一些戏给他看，将他的注意力吸引过来，如此才好方便城中世家们行动不是？” 就算王玄再怎么不成气候，在城中还是有那么一些亲信的。不然根本不需要严绍兵临城下，恐怕他已经被那些世家跟自己的手下官吏一块绑着送到严绍面前了，何必严绍如此费心思？ 换句话说，严绍根本不需要费尽心力的去攻城，只要做好准备，等着城中的世家将城池献上也就可以了。 只是清楚了这点以后，裴元绍的心底反而泛起了一些苦味。 如果一切都已经算计好了，那现在正在攻城的那些军士们又算什么？更重要的是，如今率军攻城的可全都是黄巾的降卒啊。 看着同为黄巾的弟兄们就这么好像炮灰一样，如何能让裴元绍不心中发苦？只是这些却是无法说出口的就是了。 这一些严绍看在眼里，却也没有说些什么。有些事情就是如此的残酷，为了更多的人活下来，就只能选择去让某些人送死。 虽说黄巾降了自己之后，便等同是严绍帐下的士卒，严绍也一直说着一视同仁的话。可是说到底，一视同仁这种事说说可以，做起来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了… 至少眼下是如此… 一方面是跟随自己多年的老弟兄，另一边则是刚刚归降的降卒，该如何选择恐怕正常人都知道。 再者如这种炮灰的事情，不让刚刚投降的乌合之众去做，难道让自己麾下的精锐干？这恐怕是任何一个稍微精明些的君主都不会做的。 ——————————分割线—————————— 亲卫在旁边持着火把，照亮道路，王玄提起披风，一步一步的走上城头。 城墙上面早已被白天的血站弄的一片狼藉，随处可见战死战伤者留下的血迹。尽管尸首早就被军士们给移走，可是看着现场的一片狼藉还是能想象出白天时战况的惨烈程度——————尽管在很多事情上严绍都有些偏心，但在军械上到是没有偏向太多。 出征之前，严绍就将军中储备的军械分拨出了一部分给新降的士卒。后来攻破沿途几个城池时，官库里粮食确实没多少，可是里面的军械数量到时不少。全部加在一块，到也可以装备出一支三两千人的兵马出来，严绍也是毫不吝啬。 尤其是今天攻城，更是将军械分拨下去。 再加上乐安郡的军备本就不是很强，兵马更是稀松的可以，跟刚刚投降的黄巾到是棋逢对手，就算有守城的优势，也还是拼了个两败俱伤。 望着缩在角落里休息的军士们，王玄面无表情。 期间或有军士看到王玄来了，有的站了起来，不过大多数的军士只装作看不见。对这个没什么能耐的君主，他们是真的不怎么待见，尤其是对王玄将严绍招惹过来这件事，更是不爽到了极点。 王玄也不介意，只是走到城墙的位置向下望去。 就见距离临济不是很远的位置上，矗立着一座规模庞大的大营，营内灯火遍地，如星斗一般，期间或有巡营的军士，如夜中长龙，只是看一眼，已经让人胆战心惊… “这临济城，只怕是守不住了…”心中暗自道，王玄开始考虑起退路来。 这年月，恐怕也没有几个人真的视死如归，何况王玄还不是那种枭雄似的人物。若是换作曹cao、袁绍等人，面对再难的绝境也不可能会低头，可是王玄却不一样。 说到底他这个郡守的职务只是运气好才弄到手的，若不是朝廷没来得及派新的郡守过来，便被董卓闹的一团乱，他早就继续做他的小官去了，又哪里会有现在这么多事情… 只是… 就这么让他认输，他也一样很不甘心。 品尝过权利的滋味，是很难舍弃的，他也一样如此。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让他重新变成一个寻常小吏，他却很难接受。王玄内心挣扎不止，就是因为不清楚自己是否要为了郡守的位置，连自己的小命也不要了，又或者是… 王玄就这么在城墙上来回走动，心中挣扎不断。 一方面想着要不干脆开城投降，想来严绍也不至于会要了他的小命，了不起做个田舍翁，也比丢掉小命强。 一方面又想着赌一把，说不定其他几个郡国会仗义相助？再者临济也算是个坚城，城内军备齐全，粮草也算充足，只要城池不破，坚持两三个月并不是什么难事。 城墙上的其他军士当然不清楚王玄的这种纠结，大部分都是抱着武器，就这么和衣而睡。少部分还没睡着的也是两眼无神的看着王玄，心里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么。 对他们而言，白天战场上经历的一切就仿佛噩梦一般，他们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多想些别的什么事情了… 当然，王玄也不会去在意自己麾下军士们的想法，就如任何上位者一般。 只是… 就在王玄正心中犹豫的时候，忽然见到城中道路上正有一些火光奔着自己的方向而来。起先王玄还没怎么在意，以为是在城中巡逻的军士。可是等到火光距离这边越来越近，数量也越来越多的时候，王玄心中却起了疑心。 “如此深夜，怎会有这么多的人奔着城墙来？”王玄连忙推了一下身边的亲卫，那亲卫也是个很机灵的人，马上就明白了王玄的意思，跑到旁边去将负责此处城门的将领叫了过来。 那将领算是王玄在城中少数的亲信之一，看到城中的火光也觉得奇怪，连忙下了城墙去到城门的位置，对着远处的火光遥遥喊道。“立刻止步！” 那些人当然没有停下脚步，非但没有停下，前进的速度还加快了一点，尤其是为首的那个更是对着城门的方向喊道。“我等是奉主公之名而来的，不必惊慌！” 不必惊慌才有鬼了，王玄就在这背后的城墙上面，这帮人又是奉了哪个主公的命令？ 这个时候那将领甚至就算是用屁股去思考也清楚其中有问题，甚至都来不及派人去城墙上面通知一声，那将领就拔出了腰间的佩刀，对着迎面冲来的人喊道。“在继续向前，格杀勿论！” 这次那帮人却是连口都不开了，只是闷头向前冲。 那将领也不犹豫，立刻下令，负责把守城门的兵卒举起兵刃迎了上去。深夜本就是非常寂静的那种，尤其是在古代没有多少夜生活，基本上只要是到了深夜的时候，就会变得寂静无比，这个时候哪怕只是一丁点的声音都会引来别人的注意。 其实不仅是古代，就是现代也是如此。不信可以去看看中东的那些个战场，哪怕是城市，只要是到了深夜也都是寂静的可以。 没办法，能在那里生存下去已经是个奇迹了，就别指望夜生活了。尤其是到了一些特殊时期，就连点灯光都没有——————没有灯光的原因或是发电厂被炸毁了，再不然就是为了避免成为轰炸目标。 虽说进入二十一世纪之后，所谓的轰炸基本上也就不需要灯光来做指引了，但是大部分的情况下还是会熄灭所有灯光。 眼下也是如此，本来就是大半夜的，大家都是正在休息的时候，突然城墙下面传来这等声音。因为白天战事而精神紧绷的那些军士们，一个个的从睡梦中惊醒过来，若不是声音很明显是从城墙下面传来的，恐怕就要炸营了。 就算如此，城墙上头也是混乱一片，只有小部分的军士在军官们的指挥下做好了准备。 等到城墙上头总算是做好准备的时候，下面早已杀声四起。 前来夜袭的那些人到也没有什么精良的装备，许多人的身上连甲都没有，但这并不妨碍他们跟城门的兵卒杀的有来有往。尤其是这些兵卒经过了白天的血战，一个个正是人困马乏的时候，可想而知究竟谁更有利些。 “该死，这些人究竟是什么来历！”看着隶属于自己麾下的兵卒们，被那些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贼人给杀的节节败退，王玄恼怒不已。 到是一直陪在他身边的一个将领眯着眼睛，似乎看出了什么来。“这些人恐怕是…”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就见这个将领的脸色一变。“不好！”说罢便看向了四周，就见除了城门的位置，相连的另外两端城墙上似乎也同样正有火光朝着这个方向而来。 那将领立刻对王玄道。“主公快走，我来断后！”说罢推了一下还没明白什么意思的王玄，已经开始招呼起城墙上的兵马来。 ——————————分割线—————————— 临济城中的兵马主要有三个部分，一个就是属于王玄麾下的兵马，这部分大概有两千多人的样子，也算是守城的主力。不过王玄也很清楚自己在临济的地位有多尴尬，所以城门跟其他的几个紧要位置几乎都是由亲信把守。 第二部分也就是从世家手中弄来的兵马，这部分的兵马比较多，大概也有两千多人的样子。王玄一直都在用这部分的兵马负责把守城墙的段落，另外城中的治安也有一部分是交给这些人的。 也不奇怪，这些世家手里的家兵战斗力固然不是很行，可是把守一下城墙还是没问题的。除此之外，城中的许多产业其实都是属于各大世家的，那么为了自家的利益，这些人只怕也是要想办法守住城中的秩序才行。 最后一部分，才是王玄从城中动员起来的青壮，这也是最没战斗力，但同时也是数目最多的一个。他们的任务也很简单，就是在北海军攻城时帮些忙就可以，比如说向下面扔石块或是滚木，还有guntang的油之类的。 必要的时候，也可以拎起些什么武器来跟登上城墙的北海军拼命——————只是这么做的结果就是，这部分人的伤亡也是最惨重的。 许多军士根本没有接受过任何的训练，不懂得究竟如何在战场上保护自己。换成是平时也就算了，但是在这等地方，却很容易给他们带来不可挽回的损害。 不过眼下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 几乎就是在王玄被亲卫护送着从城墙下去的同时，其他几个方向的火光也冲了过来。那个负责断后的将领很快就陷入苦战，身边的军士也是越来越少。许多军士甚至根本没有去跟来袭的敌人交战，便已经扔掉手中的兵刃选择投降。 望着王玄离去的方向，那将领有些后悔起来，为什么自己刚刚没有跟着王玄一块走… 一刀将那将领砍杀，将刀子从尸体里面抽了出来，环顾一下战场，就见领头的那个人皱了一下眉头。“给我搜一下，王玄是不是在这里…” 然而搜寻的结果却是很么都没有，听到这个消息，那人面色有些难看，但还是下令道。“开城，迎严北海进城！” 这时不仅是城墙上的战斗结束了，城墙下面的也一样如此。 城中世家既然已经决定背弃王玄，不可能不通知城墙上面自家兵马一声，有这些人的配合，再加上几个世家私底下藏匿起来的兵力，想要攻破城门简直易如反掌。 听了那人的话，几个一身血色的家将抱拳道。 “诺！” 一刻钟后，原本紧闭的城门被打开，看着从城门方向传来的火光，早就已经准备好的严绍微微一笑，下令道。 “进城！” 嗯嗯，不好意思，后面的马上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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