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一－六二 肃州龙家
自从细作汇报马贼被那些夷人奇特的大房子撞飞又拿下段家堡后，龙家就不断增派人手监视那伙夷人的行动，而第二天细作就报告说这些人又与回鹘军干上了，龙飞疑惑了，他们到底是哪一方的？为什么面对更强大的回鹘军却没动用那冒着黑烟横冲直撞的魔鬼战车？但几天下来没有什么特别，只是在肃州西北边的戈壁荒滩上扎营落脚。为什么落脚就跟马贼干上了？为什么还要跟回鹘军对抗？细作回来报告说那些人打击马贼的时候手法怪异凶猛无比，可他们为什么要救商队？而且他们还救活了曹延晟的女儿，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他们既然拿下了段家堡为什么不在段家堡扎营偏偏要在戈壁荒滩上居住？ 细作报告说他们征用民夫修起院墙后又去西边和西南边挖山，他们要干什么？后来竟听说那些人挖出石炭后又炼铁还帮归义军抗辽等。龙家表面上不动声色暗地里却一直密切的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自从龙家军解散后，大部分人流落在肃州周边各村镇，甚至流落到瓜州、沙洲一代。虽说龙家不时的也接济他们，但救急不救穷，那些人大部分过的还很窘迫。其中也有部分进入营地打工，甚至有人已经被提拔到组长、队长之职，也不时的有消息传递回来。 直到嘉峪镇的杂货店老板张发财跟龙家商号联系买粮，他们才开始正式的跟那些夷人交往。 从这些人的购物清单可以看出他们绝对不仅仅是落脚住下来那么简单，他们要购买的货物里一大半都是官府禁止的违禁品，而且还有许多根本没有听说过的东西；仅凭这一条官府就可以剿灭他们，可他们竟敢把这些白字黑字的留下来交给我龙家，他们不知道我龙家就是官府的人，还是铁定我们不会报官？ 好在他们还需要大量的工匠，这样以来龙家又名正言顺的安插进去了不少的密探，从而得知了那几晚上出现的惊天巨雷的确是这些法师所为，为了避免以后被揭穿身份太尴尬，在送工匠去营地的时候直接告诉他们，说这些大部分都是龙家以前军营中的匠师，自龙家军遣散后这些匠师便没有了生活来源只能跟别人帮工为生，没想到那些人根本不加审查全部收留了下来，而且还全部安排在他们最神秘的机器房里干活。 自从龙武和师爷龙轩在第二次给法师营地送粮时化妆后低调视察回来，就觉得这些根本不像法师的异人技能超强深不可测，特别是过去的工匠汇报说那些人使用的神奇机器精巧无比无所不能，而且在制作器物的时候从不回避他们，有时还专门给他们讲解让他们学习，说以后制作出来类似的机器还要让他们来亲自cao作。龙家曾指使一部分工匠想办法混入他们的家丁中或所谓的民兵中，可工匠后来说那个‘王总’根本不让他的有技术的人参加，说什么不缺家丁工匠太少，技术工难得不能外流，看样子并不是提防他们，而是工匠不多舍不得让他们去干别的。龙武回去以后跟大哥龙飞等人秘密商议。 龙轩说：“我觉得工匠们的话不能完全相信，那些人又不傻，肯定知道这些工匠里有咱们安插过去的细作，凭什么要把自己的绝技教给他们？” 龙武反驳说工匠说过了，而且咱们也去人家那个厂房看见过，人家那些人根本不怕泄密，那些机器之神秘当今世上无人能做，人家的器物才真正的削铁如泥，无论什么样的精钢精铁在人家那机器上都能像泥巴一样被做成各种形状。以咱们那些能工巧匠的悟性，那些东西是根本造不出来的，说那精巧神奇的机器当今世上恐怕只有神仙才能造出来，就算你学到技巧也无处使用，还说他们探到那些人制作的新兵器就像某些道仙使用的掌中雷一样，但威力大的多而且能打很远。就像玉门关抗辽那次内线传回来的消息说人家过去了十余人远远的站在垛墙上，把辽军的弓箭手和躲在盾牌后面进攻的辽军打的落花流水，无论是坚固的盾牌还是铠甲都躲不过他们那诡异的火枪，而且把人家在几里外的主将都给打死了，听说还是打碎头盔直接爆头的。此等器物天下谁人能敌？ 管家第一次去送粮的时候回来说人家在盖一座很大的房子，那么大的房子就算咱龙家来建，昼夜赶工估计最快也得三四个月吧？可短短几天咱们过去的时候那房子已经盖成，已经成为厂房了，而且还在旁边又开始盖两座同样规模的房子，这速度这魄力谁能比得上？别的不说，仅砖瓦一项咱们得多长时间才能备齐？就算咱们把肃州境内的砖瓦窑全部征用包括他们的存货恐怕也得几个月才能凑齐，可那些异人竟能在半月时间内教会普通民夫烧制出几十万砖瓦…… 龙飞感慨的说：“咱龙家在此地苦心经营一百多年，根基可是比他们要深的多牢固的多，咱们却跟孙子似的被回鹘人搓圆捏扁、逆来顺受，而他们仅仅几十人就敢如此高调......难道他们真的是凭借自己艺高人胆大？归义军跟他们相处不错可以理解，因为人家毕竟是他家的救命恩人，但仆固浑跟他们有过冲突竟然也跟他们相处的不错，内线报告说仆固浑曾经想报复，是曹延晟念医病之恩阻止了他，后来仆固浑在抗击辽军以后还是非常的感激曹延晟的。” “仆固浑是回鹘中难得的聪明人，特别是打退辽兵以后仆固浑更加庆幸自己没有冒然去报复营地，否则自己能不能活下来都很难说。他不会为百余人的损伤而得罪归义军的，后来那边把伤兵战马还给他后还帮他的伤兵疗伤，听说还送给他一分很厚重的礼物。” “羊毛出在羊身上，都是从王彪那儿弄回来的东西。他们自己带来的东西怎么不给仆固浑一些？哪怕一支火枪也算。” “谁会把自己看家兵器送人？” “所以那些人就从王彪的财物里给了仆固浑和曹延晟各一份礼物，骨固咄禄那里和肃州这边他们一点表示都没有。” “他们也许认为身处嘉峪镇有仆固浑和曹延晟罩着就可以了，也许他们还不知道王彪和骨固咄禄的关系。” “听说骨固咄禄曾经想趁那些人立足未稳的时候剿灭他们，也是曹延晟过来说情斡旋才罢，紧接着骨固咄禄就被调往甘州增援。” “那边是仆固浑的地盘，就算要剿灭也轮不到他骨固咄禄吧？再说了就算他想要王彪的财物也不能明目张胆的说出来吧？仆固浑能不知道王彪的家底？仆固浑不会同意骨固咄禄插手的。” “咱们原先军营的那些工匠差不多都过去了吧？法师营地从来没拒绝咱龙家源源不断送过去的工匠。而且人家那些人就敢放心使用咱们送去的人，而且还允许他们回家，难道人家不知道这些人回来后会跟咱们汇报？他们的家丁虽然不让那些匠师加入但还是有部分原龙家军的子弟，是他们不知道还是根本就不在乎？难道说那些人也有意与咱们结交？” “从曹延晟仆固浑营中密探传回来的消息和咱们跟归义军的交往看，他们两方对那些人的了解也并不多，也不清楚他们的来历，但可以确定的是他们相处的还算融洽。” “听说过年的时候仆固浑带女儿过去，还在他们那儿吃了顿饺子；那些人很了解回鹘的习俗，给他们吃的是牛羊rou饺子。这几天仆固浑的女儿天天去他们营地玩，有传闻说仆固浑的女儿可能会嫁过去，不知道是真是假。” “难说，俗话说女大不中留，他家女儿也不小了吧？这些人在本地没什么根基，招来做女婿也没什么不好，何况那人还是在万余军中打死敌军主将的英雄；这里倒看不出有什么联姻的迹象。” “有传闻说骨固咄禄也想拉拢他们但手法有点强势，那些人肯定不屑一顾。” 甘州那边也传回消息，说同罗思结得知那天雷后也曾让骨固咄禄想办法得到这些人和笼络仆固浑，只是骨固咄禄一贯飞扬跋扈不肯屈就才一直没能如愿，竟然还想出个馊主意跟仆固浑联姻要娶人家女儿，他什么年纪了？恐怕比仆固浑还要大上几岁也不知是那个脑残想出来的，结果没能笼络上仆固浑反而把他给得罪了。 仆固浑过年的时候带女儿去人家营地拜年，结果他那宝贝女儿一眼就喜欢上了那个曾在几里外打死辽军主将的萧将军，听说这几天她天天带着侍女去跟那个萧将军出去骑马游玩。 从以往甘州传回的消息分析，同罗思结可能会有大动作，不知道这次骨固咄禄甘州一趟会跟同罗思结又商议出什么计策来。 六二艰难的抉择 骨固咄禄嚣张惯了，以为自己实力强大娶人家女儿是给面子，他也不想想人家仆固浑是什么人？人家也曾经是回鹘第二大的部族，只不过人家聪明知道斗不过景琼才一直缩编队伍低调做人，哪像他骨固咄禄那么张扬？以仆固浑这些年经营肃州积累的财力，几个月内扩充三五万兵马绝对没问题，而且人家还与归义军相处不错，说不定早就在暗地里结成了联盟。 龙家老大龙飞决定亲自去法师营地一趟，最好在十五以前。 理由很简单，他们制作的水晶器皿和水晶镜子确实精巧，龙家商号仅这一笔就挣了近十万两银子，趁此机会登门答谢就是传到甘州也能解释过去，既然上了这条船想隐瞒不不可能的。特别是周家钱家等几大商家，哪次不是跟龙家抢生意？可偏偏就这次按兵不动，为什么？怕惹火烧身？ 从他们的行事方式看这些异人可以交往，甚至可以做盟友。可他们怎么想？ 联…姻？ 龙飞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联姻有点太唐突。他们到此地毕竟才俩月，动机不明是敌是友也不明，以这些人的发展潜力看来可以联姻，他们的发展对龙家应该是有利的，特别是他们跟骨固咄禄的关系也不融洽。 可正是这一点才让人最为担心，骨固咄禄一直为王彪的财物耿耿于怀，只是碍于归义军那边的情面才迟迟未动手，按说那些人应该把王彪的财物拿出来一部分给骨固咄禄以破财消灾，可他们并没有这么做，是他们那些人不懂世故人情？还是压根就没把骨固咄禄看在眼里？ 那边的工匠也曾试探性的问过他们那几个小师傅，那几个年轻人竟然很狂妄的说“别说骨固咄禄金塔的兵马回不来，就算他们一起过来也照样打的他们满地找牙”他们才几个人便敢如此嚣张？一旦骨固咄禄翻脸出兵去剿灭他们，龙家必定会跟着遭殃。虽说可汗曾告诫他要善待龙家，可他什么时候照做过？若不是仆固浑也在肃州恐怕龙家早就没了。 可就算不与他们联姻骨固咄禄就能放过龙家？如果他翻脸的话，仅凭给他们提供粮食这一条就够上“通匪”的罪名了，到时候恐怕可汗也帮不了龙家。 甚至可以也不会放过仆固浑，趁着仆固浑跟那些人联姻一举搬掉他。 独霸肃州是骨固咄禄多年来的野望，奈何可汗在当年趁他羽毛未丰之际让龙家接管了肃州，后来又把仆固浑安排到这富庶之地养兵。近些年来骨固咄禄大肆招兵买马估计图谋不小，以通匪罪名借可汗的手除掉两块绊脚石的机会他肯定不会放过，龙家很可能会再次面临灭顶之灾。 那伙异人协助归义军打退了辽军，可玉门关毕竟是墙高城固，他们有地有什么？就靠那堵破墙？ 营地匠师传回的消息说，他们那些年轻的小师傅们在谈论抵御进攻的时候根本没把骨固咄禄放在眼里，虽然不能完全听懂他们谈话的意思，但从他们的神情上能看得出他们很有把握，说什么几万的冷兵器军队在他们的炮火面前就是个渣，什么炮火？是他们不了解骨固咄禄的实力还是他们轻敌？就算金塔的守军不过来他们凭什么抵挡骨固咄禄在肃州的一万多兵马？ 就算跟仆固浑联姻，仆固浑也不能违抗可汗的命令去阻止骨固咄禄“剿匪”吧？ 看来龙家很难躲过这次劫难了…… 好在跟沙洲那边联系好了，一旦情况不妙龙家就赶紧迁往沙洲，曹大人会收留的，那边的人已经私下买好了宅院，随时都可以过去的，他骨固咄禄总不至于追到沙洲吧？现在迟迟没让大家准备迁徙，因为肃州城内毕竟还是仆固浑的势力范围，龙家这么大家业动一次也太不容易了，有仆固浑在，应该有充裕的准备时间的。 再一个就是可汗肯定会力保仆固浑的，骨固咄禄与同罗思结的关系大家都心明如镜，可汗绝对不会轻易牺牲掉仆固浑，况且仆固浑不过是嫁个女儿或者说找个女婿而已，不会有太大的事，最重要的是可汗决不会把肃州交给骨固咄禄独自负责。 不过可以欣慰的是最近可汗对龙家的态度好像改变了很多，曾几次暗示希望把龙家军再拉起来，估计应该跟同罗思结有关。在这当口估计可汗不会因为龙家在生意上的事情就放手让骨固咄禄制裁龙家。 龙轩见龙飞一直在沉思也不敢打搅便鼓起勇气对龙武说：“你说那些人真的不怕骨固咄禄去找他们的麻烦？骨固咄禄若是真要出手怕他仆固浑也不好翻脸去阻拦吧？虽说工匠们汇报说那几个年轻人非常自信他们的防御能力，说骨固咄禄若是翻脸去招惹他们的话，可以让他死的很难看甚至连渣都找不着。可这毕竟是他们在家自说自话甚至有点自欺欺人，那天细作汇报说那些马贼已经冲到他们中间，虽然最终赢了但赢的很狼狈，由此可见他们也比那些马贼强悍不了多少。骨固咄禄就不同了，仅肃州这边就万余人马，这可比那些马贼强大千百倍。” 龙飞叹了口气：“这也是我迟迟不能决心联姻的原因。他们能突然出现在这里难道就不会再突然消失？他们会笨拙到坐等骨固咄禄剿灭他们？” “听你说过说沙洲那边也很重视他们这些人，也希望他们能到沙洲去。” “曹延晟也知道自己从中斡旋只不过是拖延时间罢了，他知道骨固咄禄不会罢手的，所以早就提议那些人去他们沙洲。曹老爷子听了这边的报告曾经让他跟那些人沟通，可他们以行动不便为由拒绝了，现在他们在那座山上开工以后动静搞的那么大恐怕更不会轻易离开了。开山挖矿、砌炉炼铁都是死罪他们不可能不知道的，他们为什么就敢这么嚣张这么高调？” “不过玉门关这边跟他们的关系很融洽，他们那些女眷经常去玉门关走动游玩。” “虚虚实实真假难辨，还是等您跟他们接触后再做定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