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山下有村
山下有村 山下鸡鸣一两家，远峰寺上正入霞 温酒倚看庭中院，仿若游龙挽剑花。 。。。。。。 顺着青石板路一直走到山脚，再约摸走上半里地就到达方圆百里唯一一个小山村，村里只有八九户人家。他们像所有被人们知道的山里人一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淳朴、善良、好客。 他们是一群平凡的山民，这里是一处不被世俗发现的桃源胜地。 小村子四面环山，北侧靠西的那座山峰就是“成林寺”所在，西边有条小溪，据说是山泉水太多，溢出而成，已经流了不知道多少个年头，清冽甘甜。 别看村子虽小，却五脏俱全。有教书的张大海，有打铁的王铁匠，有村长李洋，护卫队长王大石，还有村子里精壮的汉子组成的护卫队，当然还有北山的那个小寺院。或许是因为这里太闭塞，基本没人外人来，所以张大海认识的那些字，李铁匠会的那些手艺其实都是后来从八年前来的那个外来人那里学到的。 听村长说，那天下了很大的一场雨，电闪雷鸣。因为担心大水可能会冲坏村口的堤坝，所以和护卫队长冒着暴雨去查看，没有想到堤坝安然无恙，堤坝旁边却躺着一个中年男子，这个外来人就以这样突然的方式来到村子，当时他浑身是血，左手拿着一把断剑，右手抱着一个哭啼的婴儿躺在那里。要不是刘村长和王队长去的正是时候，可能中年人和怀里的孩子已经被大水冲走了。 外来的中年人昏迷了半个月之久，许是村里的条件不好，用的都是老辈子传下的草药偏方；许是中年人伤的太重，拖了这么久才开始渐渐好转。 这个中年人醒来就撕心裂肺的喊孩子、孩子。 那着急的模样让照顾的李婶心疼的不行，赶紧把怀里的孩子抱到他身边。当中年男子看到孩子的那一刻起，他的眼神终于开始有了光彩，仿佛那是他继续活下去的依靠。 只是谁也不知道中年男子就是死里逃生的东仓守将陈志成。 虽然这出村子偏僻，人迹罕至，但是为了他和孩子的安全，又为了不连累这个世外桃源，他给自己取了个新名字：李重。 就这样隐姓埋名的定居在了这个小山村。李重一边恢复身体、一边消化淳苦大师传给自己的一切。 淳苦大师传给李重的不仅仅是毕生的武学，更是一辈子的经历和见识。 随着时间的推移，消化的越来越多，才让李重感觉震撼，原来这才是得道高僧啊。才智、见识、武学、品德皆冠绝武林。 从农耕到天文，从术数到推演，囊括世间所学，让李重高山仰止。 然而最让李重在意的武学一处，由于天资所限，他只能消化却不能习得，空有宝山而自己不能用，这让他无比懊恼。但是转念一想，哪有那么多不劳而获却想化龙翱于九天之上呢？所以也就不纠结这些。尽管不知道那么多武学威力如何，但是凭曾经的眼光，他能知道绝无凡品，这要是让其他武林同道知道，一定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回想那一天，那一眼慈悲，他就告诉自己，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李重知道，单凭自己的力量想要报仇，只能是痴心妄想。他知道淳苦大师这样的智者，一定已经安排好所有的路。 如果是以前，他可能还会犹豫再三。但是自从接受淳苦大师的传承，他对大师的安排深信不疑。 看着身边的孩子，李重暗暗的想。我一定好好抚养这个孩子长大成人，一定要把淳苦大师所留全部交给这个孩子，他是我们所有人的希望啊。 但是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李重又会责备自己。为了自己的私利，为了给自己的妻儿报仇，为了淳苦大师的宏愿，硬生生的让这个孩子卷入这场是非之中，甚至有生命危险，真的是最好的选择么？但是他真的无能为力，没有更好的办法。 就在这样的坚持和自责中，这一晃，已经八年！ 天色渐晚， 夜幕降下， 晚上从来都是这个偏远的小山村里最热闹的时候，家家炊烟起，欢笑满庭院。大人们迎接着回来的汉子，女人们欢快的做着饭菜，孩子们抱着父亲粗壮的身躯嬉戏，全家平安，这就这是他们最大的幸福。 李重拿起手中温热的黄酒，心里的愧疚这么多年里愈加波涛汹涌，他从来不敢对这个孩子笑，从来不敢对这个孩子温柔，他怕自己的怯弱让自己不能坚持下去，他怕自己承受不住这孩子的生命之重。轻轻叹了一口气，一口饮尽杯中酒。 就在他久久出神的时候，“叔父，叔父，我回来啦”听到“臭小子”的声音，知道他去打猎安然归来，他仿佛全身都松了下来。虽然臭小子只有八岁，但是他已经查探过，周围还没有能够伤到他的存在，更何况他的天赋异禀呢。但是看着他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又不由自主的扮起了那个严厉的李重。 “臭小子，这么晚了才回来，你还知道吃饭呀！” “叔父，我在山里今天看到一个可大可大的狍子，你看让我给您追回来了，晚上我们终于可以吃你最爱吃的袍子rou咯，你可以多喝点酒呢”看着他小小的身躯，拖着一个大大的狍子走进来，李重心里暖的发烫。 “好，就你厉害行了吧。好好歇歇，我去把狍子扒了炖rou，对了回头皮晾干了，找时间送给山上的小和尚，现在天乍暖还寒，别凉了屁股！”李重难得的露出淡淡的笑容，说道。 “好勒，我记得了” 想想山上的那个小秃驴，不知道如今在干啥哩。 “臭小子”叫李无衣。 李重当年抱着的那个孩子。虽然从来不让他喊父亲，只是让他叫叔叔，但是从小相依为命，李无衣一直喊他“叔父”。从懂事开始臭小子就被李重教导，学有天地古今、练到三九寒冬，虽然很苦，但是李无衣从来没有一丝怨言，李无衣虽然不知道叔父为什么这么厉害，为什么知道这么别的邻居不知道的事，为什么让他学这么多根本用不到的东西，但是每次看到叔父那种灼灼的目光，他就知道，那是他的宿命，他的一切，他的未来。 “我不知道您是不是我的亲人，但是我不会让您失望！” 拿起已经用了无数次的那把铁剑，拔剑起势，剑穗飘动，剑动、人动，快若游龙、静若处子。盘旋翻转的剑花，变换不断的剑光，远远的只看到庭院里那个不停挥舞的小小的身影，倔强、坚韧、忘乎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