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审韩信罪案/千古谁识诛淮阴9
八、韩信战绩考 成语有成也萧何,败也萧何,意思是韩信之成之败皆与萧何有关。实际上,更准确的说法应该是成也刘邦,败也刘邦。从韩信的事迹与韩信战绩记录,即可以看出韩信其成其败,均拜刘邦所赐。 在刘韩交往中因为有着太多不实的传说,可能人们会认为刘邦是受益一方,而韩信吃亏甚大。但经过全面考察刘韩事迹,应该说在刘韩关系中,韩信获利更多一些。简言之,如果没有刘邦,韩信就是一个亡命天涯的逃兵,不可能在历史上留下任何印迹;而如果没有韩信,刘邦至少还可以当他的关中王。理由如下:韩信的作战事迹首次出现在汉二年兵败彭城之后,此前没有明显可以指认的战功,即使在击定三秦的作战中,也没有明确留下韩信的痕迹。可以肯定,没有韩信的刘邦,至少可以坐拥关中与蜀汉,即整个旧秦之地。顺便说一下,攻克三秦时张良也不在刘邦身边。因此,在缺少韩信、张良这种强力外援的情况下,刘邦还是可以取得非常大的成功的。 从历史记载来看,韩信是作为战略人才进入到刘邦核心团队的,只是这个过程颇为可怪,更像是一个传说,而非历史真实场景。但在没有充分相反证据的情况下,后人也只能接受这种记载。想想也是,一个素昧平生平生的人,刘邦怎么会一下子就委以重任,作战可不是儿戏,人命关天,成败攸关。尽管不可信,也有前不久宋义的前例可证,还是有一定可能性的。当年的宋义也就是一个玩嘴的,到了被委以重任后,就什么也搞不定了。韩信的登坛拜将,情况与宋义颇为类似,但韩信毕竟不是宋义,应该是有真才实学的。刘邦也不是楚怀王,没有一下子就让韩信独当一面,而是给了一定的辅导期。无论当时的情况究竟如何,至少可以认可刘韩二人非常投缘,与刘邦张良的关系类似。 韩信的历史地位,主要来源于他的战绩,韩信的战绩,也就是韩信对刘邦最终胜利的贡献率,应该是奠定韩信历史地位的重要依据。后世将韩信视为兵仙,就是与其杰出的战争表现相关联的。长期以来,人们都把汉定魏代赵齐的功劳算在韩信头上。这种归类可能与张良在汉败彭城后对刘邦的进言有关。《留侯世家》有一关键性的话,即“而汉王之将,独韩信可属大事,当一面”。这大概就是韩信坐拥上述功劳的最根本的判定。然细考楚汉战争的全部记载,这种功劳归属肯定是有问题的。现以汉定魏代赵齐的时间顺序,将各路战事简析如下。 魏豹在诸侯相王时,被项羽封为西魏王,其地不是战国末期大梁的魏,而是战国早期魏国的河东之地。汉王定三秦出关击楚,魏豹以国相从。至汉败彭城后,魏豹归国叛汉(《魏豹彭越列传》)。《淮阴侯列传》称魏“与楚约和”。《高祖本纪》、《魏豹彭越列传》及《淮阴侯列传》均称汉以郦生说和未果后,汉遣韩信击定之:“汉王遣将军韩信击,大破之,虏豹”(《高祖本纪》)。“其八月,以(韩)信为左丞相击魏。魏王盛兵蒲坂,塞临晋。信乃益为疑兵,陈船欲度临晋,而伏兵从夏阳,以木罂缻渡军,袭安邑。魏王豹惊,引兵迎信。信遂虏豹,定魏为河东郡。”(《淮阴侯列传》)按这种记载,灭魏的功劳应该完全归于韩信。但不认可这种记载的反证还是有的。比如《曹相国世家》记载击魏战事更加详细,其曰:参“以假左丞相别与韩信东攻魏将军孙遫军东张,大破之,因攻安邑,得魏将王襄。击魏王于曲阳,追至武垣,生得魏王豹,取平阳,得魏王母妻子,尽定魏地,凡五十二城。赐食邑平阳”。《外戚世家》亦以灭魏之功属曹参,“汉使曹参等击虏魏王豹,以其国为郡”。《曹相国世家》记曹参的战功曰:“凡下二国,县一百二十二;得王二人,相三人。”这里的王二人,当为魏王豹与齐王田广;下二国,亦当为此二国。尽管参加定魏齐二国的汉将众多,但从俘获国王的角度来说,将此二地的功劳归之于曹参亦说得通。 再细考当时记载,下魏地之功,远非韩曹二人所能限,甚至灭魏的时间,也不是汉二年可限。因此汉定魏的过程及功劳大小,还是有重新评判的必要。 可能讨厌菜九的人会说,这个菜九就是喜欢推测,而且还特别喜欢用自己一家的推测,推翻几千年的定论。可能指责菜九的人有所不知,他们认可的定论,其实也是来自猜测。那句话是怎么说的,世上原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就成了路。但既然大家都是猜测,菜九也就没有什么不好意思了,大可以拿自己的猜测去对质以往的猜测嘛。大家都是猜测,有必要分个高低贵贱吗?那些个所谓的定论,并不能因为信的人多就可以脱去猜测的马甲。何况那些个猜测是否比菜九的猜测高明,还真不能以相信的人多人少来算,而是要以猜测前所做的功课来定,要以谁的猜测与可能的事实关系更贴近来定。 先来看看魏豹之叛汉时间。记载中有汉二年汉三年之分,根据汉定魏代赵齐的顺序,当以汉二年反叛更合理。汉二年中又有五月、六月两说,二者均可成立。汉败彭城,从汉诸侯皆离心,此时魏豹亦宜生异心,这种时间当以五月为合适。而其实际叛汉,或者说汉知道魏豹之叛,也有可能延续到六月,所谓反形现矣。 再看汉破魏的过程。《淮阴侯列传》显得相当轻松,只几手交换就搞定。而《曹相国世家》的记载,真实度与可信度更高一些。论及曹参之功时,措辞为与淮阴侯俱,而不是“从”,这其中大有深意。从,肯定是隶属关系;俱,则可以是平行关系。是否可以这样考虑,直到那个时间点上,韩信还没有真正脱离汉大队人马单独cao练,有必要让能征惯战的曹参予以辅导。之后论及定代时,曹参的措辞为从韩信,与定魏有区别。据此菜九以为,魏平定之功并不能简单地归结为韩信。依《淮阴侯列传》,定魏之功应该归韩信;而依《曹相国世家》,则定魏之功当属曹参。在两歧之际,因为有张良的传说在起作用,记载的天平就向韩信倾斜了。其实在韩、曹以外,还有相当数量的汉将参加了平定魏地的行动,《高祖功臣侯者年表》记:(棘丘侯襄)以上郡守击定西魏地。(祝阿侯高邑)以将军定魏太原,破井陉,属淮阴侯,以缻度军。这种记载表明,简单地将定魏之功归结于韩信或曹参都是不合适的,高邑之定太原与侯襄之定西魏,看上去也像针对整个魏国的功劳。现在不详这几个人是在韩曹之后才开始对魏作战,还是与韩曹同时就开始对魏作战。面对这种情况,我们今天至多可以这样认为,韩曹二人之功为击溃了西魏的主力部队,而其他人则为战事的善后收尾。汉定魏之役,也并非如人们以为的那样,以魏豹成擒为结束标志,在魏豹被俘后,魏地的战斗还在进行。只是韩曹的战魏使命,倒是可能在汉二年就结束了。 曹参之封平阳侯,魏都平阳,曹参取平阳,表明其定魏之功。然而靳歙又有下平阳之记录,则平阳又须有辨。秦楚之际,平阳有三,其一即为西魏王之都,其地在今山西临汾西南。曹参“取平阳,得魏王母妻子”之地,及其最后之封,皆为此地。其二为今山东邹县,汉二年,汉将灌婴“击破楚骑于平阳”。其三为今河北临漳西,汉三年,汉将靳歙“攻下邯郸,别下平阳”。所以定魏之功,只与曹参有涉,而无关灌、靳二位。 另外,根据高邑的战功,以缻度军是在破陈馀之后进行的,此时距灭魏已有一段时间,则韩信之袭安邑的以缻度军,或者存在将时间上后发生的事情切换到前面的情况。大概不如此,就不能显示出韩信用兵的神奇。韩信的战争记录神话色彩颇多,而真实的战争应该是缺少神话的。 《高祖功臣侯者年表》中还有自魏阵营加入到汉阵营的几个功臣,如祁侯缯贺“以执盾汉王三年初起从晋阳”;南安侯宣虎“以河南将军汉王三年降晋阳”;肥如侯蔡寅“以魏太仆三年初从”;后面这几个人的事情都发生在汉三年,则魏地之砥定在汉王三年当无疑问,并且与韩信、曹参没有关系了。《高祖本纪》记“遂定魏地,置三郡。曰河东、太原、上党”,而韩曹击魏事迹只与河东有涉,太原也只有邬东一地。所以,即使是韩信有破魏的功劳,如果将整个魏地的平定,全都归功于韩信,显然不是合适的。 定代之役,《史记》的主要篇章记载甚略,只有《淮阴侯列传》的“汉王遣张耳与信俱,引兵东北击赵、代。後九月,破代兵,擒夏说阏与”,《曹相国世家》的“因从韩信击赵相国夏说军于邬东,大破之,斩夏说”及《功臣表》的“(阳夏侯陈豨)以游击将军别定代”。整个过程的记载就是如此简略,似乎轻而易举,实际情况应该更复杂一点,甚至完全不认可现有记载。先来看看上述史料存在的问题。击代一役在击魏之后展开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但从时间上来说,要在汉二年后九月由韩信破代还是有问题的。韩信本传说击赵代,亦表明了一种先后关系,《张耳陈馀列传》就没有张耳与韩信击代的记录,与韩信传记所说不同。所以张耳之与韩信俱,当为击赵,而与击代无关。代本来就不是封给张耳的,张耳击代,就不那么名正言顺。《张丞相列传》赵地已平,汉王以苍为代相,也提示赵与代的平定是基本同时的事,而且极可能平赵还在平代之前完成。张苍在击赵前,就被汉封为常山守,属于虚封;这个代相,也极可能是在代平定前的虚封。如果根据《功臣表》“阏氏侯冯解敢,以代太尉汉王三年降”,则定代时间在汉三年似更合理。 夏说之斩之擒有二说,且地点也不一样。夏说的身份是代相国而不是赵相国,陈馀击败张耳后,立赵王歇为赵王,赵王歇又立陈馀为代王,陈馀驻赵辅佐赵王歇,而立夏说为代相国留守。《秦楚之际月表》记(汉二年後九月魏)“属汉为河东、上党郡”,阏与一地在上党郡。根据地图,曹参破夏说军之邬东地属魏。因此,擒斩夏说之战是在魏地发生,似不合理,莫非代赵军已对魏形成侵略?此事甚令人疑惑,也表明当时的局面极其复杂。定代后击赵,从井陉开始,亦甚可疑,其途径是从代入赵方便,还是从魏入赵方便,这种问题可以请行家一议。如果从魏入赵方便,则定代极可能没有韩曹二人什么事,完全是陈豨的功劳。从现有地图来看,从魏太原方向东向进攻井陉似乎更顺利一些。很难设想,汉军要将一支大部队先从魏运动至代,又从代迂回到魏,再东向进攻赵国。所以,更可能的情况是,汉之击赵与击代是同时进行的,应该是平行战役。虽然陈豨的功劳簿只有简略的“别定代”,因韩曹二人的事迹不甚合理,则极有可能定代应当全是陈豨的功劳。何况《功臣表》记韩信功劳曰“别定魏齐为王”,而不提定代,因此,菜九又大胆推测一下,汉灭代一役,无关韩信什么事,是否存在将陈豨一人之功分属于韩曹二人的可能性,值得深思。《功臣表》中有阏氏侯冯解敢,“以代太尉汉王三年降。为雁门守”,如果韩曹二人都没有到雁门郡的记录,则此人可能是投降了陈豨。刘邦当年有令,以一郡降者封万户侯。这个冯解敢极可能就是代国守雁门者,所以降汉后仍然留用。 定赵之役,现在记忆非常简单,实际上比定魏定代更加复杂。目前对汉定赵的主流认识大致为,在韩信指挥打胜定赵的关键性战役背水阵之战后,赵地的平定就是小事一桩了。但实际情况并非如此,因为背水之战后,赵地的事情还远没有结束,而是在荥阳之外,又形成了一个当时的主要战场。 按现在的历史理解,好像擒了魏豹斩了陈馀夏说,魏代赵就平定了。事实比记载或理解要复杂得多。那片广大地区,不是酋首制服就立即归降了,而是有较为艰苦的征服过程。就像日本占领东北三省一样,并不是九一八一声炮响,东北三省立即易帜,也是经过至少四个多月才逐步完成控制。而在两千多年前的交通与战争能力条件下,要征服与东北三省相当的地盘,所需时间肯定要多的多。《史记》的相关记载已充分表明,主要战事结束后,各地的战局远没有结束,仍有反复与拉锯,有时甚至还非常激烈,这种局面当以赵地为甚。 史料中有韩信向汉王请求增援的记载,《高帝纪》称“信使人请兵三万人,愿以北举燕、赵,东击齐,南绝楚粮道。汉王与之”,《韩彭英卢吴传》略同,表明了汉有增兵赵地的举措。虽然此记载不见于《史记》,不是那么可信,但抛开记载上那个特定时间外(灭魏后),仍然有其合理性。因为综合各种迹象,有关汉王增援韩信,可能还不仅仅是增兵的问题,甚至刘邦还亲自到赵地主持大局呢。按说陈馀赵王歇已擒斩,赵地反抗实力大挫,韩信挟战胜之威,完全可以平息剩余敌对势力,怎么又要增援又要刘邦亲自坐阵?依菜九之见,赵地已成了当时的另一个交战焦点。就如同韩信破齐,楚国救齐一样,赵地一旦被汉彻底征服,整个战局就会向汉方倾斜,这是楚方一定要制止的。《淮阴侯列传》记有“楚数使奇兵渡河击赵,赵王耳、韩信往来救赵。因行定赵城邑,发兵诣汉”。《郦生陆贾列传》“楚人闻淮阴侯破赵,彭越数反梁地,则分兵救之”的记载支持了菜九的这种判断。书剑和谐的帖子里有天元嘉会的见解,更提出楚可能是派了季布这样的重要将领救赵。书剑和谐兄有《对赵国争夺战的疑问》一帖,对赵地战事下判断道:汉军攻赵,出动了多支部队,主攻(张耳韩信曹参等),辅攻(汉王靳歙周緤等),策应(靳歙灌婴周勃唐厉等),而且汉王也亲至赵地进攻赵军,历时十个月左右。由此可见,汉军定赵,是多么的不易。书剑和谐兄甚至对项羽是否也行进到赵地参战也提出疑问,只是他也没有给出回答。此帖含大量非常有价值的观点,大家可以一看。其极有价值的观点是:汉军定赵远不像定魏那么轻松,汉军定赵的时间,从汉二年九月至汉三年七月,约十个月时间。大概在井陉口之战后,汉军继续进攻赵地:原来是赵将的赵将夜、程黑、强瞻,于汉三年投汉军,但只有赵将液“属淮阴侯,”而程黑、强瞻却不属韩信。说明在赵国争夺战中,赵将在不同战场投汉军,而其归属就有所不同。
菜九为什么也接受刘邦到了赵地一说,是因为《傅靳蒯成列传》的几条资料:(周緤)东绝甬道,从出度平阴,遇淮阴侯兵襄国。靳歙击赵事数度使用从击字眼(从攻安阳以东,从攻下邯郸。从攻下朝歌、邯郸)。以《史记》行文惯例,不特别注明从何人,当是从刘邦。菜九原本以为当时刘邦正与项羽相持于荥阳一带,不可能抽身击赵。因此,就将靳歙所从为从吕泽或陈豨的可能。但吕泽此时或者也与刘邦一同被困在荥阳,所以从陈豨击赵的可能性更大一些。陈豨与靳歙均为从起于宛朐者,且陈豨为特将将五百人,靳歙可能在此五百人之列。故以靳歙为陈豨部下有其合理性。由于史称周緤从未与汉王分开,则其所从度平阴,极可能是从刘邦。既然周緤可以从刘邦至赵,则靳歙亦可以从刘邦击赵。所以在靳歙从陈豨之外,又增加了其从刘邦的可能性。 再回到赵地的战事上来。为什么陈馀赵歇被汉擒斩之后,赵地的反抗还是如此激烈,可能的原因是,赵地还是保留了大量的武装力量,虽然群龙无首,但也不想就此臣服,在得到楚方的支援后,这些反抗力量声势复壮,使得韩信等客军感到吃力吃紧。赵国的情况有点特殊,就是士民习战,秦平六国时,也就是以赵为主要作战对手的;天下反秦时,王离的几十万大军,也拿不下钜鹿,足证赵是一块硬骨头。因此,虽然韩信在赵作战时间最长,但在最后定功时,他的功劳簿上只有魏齐,而无赵。那么,定赵之功到底归谁呢?可能刘邦的整个阵营都有份,难以划归任何单独个人了。 汉定齐之役,也是不能简单归功于韩信的。菜九曾作漢滅齊戰役考釋,较为详细的考证了定齐之役,考之於史,滅齊問題並非如人們所認爲的那樣是韓信對齊的突然襲擊,而是漢有預謀的一場會戰。刘邦让韩信准备攻齐时,已征调走了韩信的精干部队,只余下老弱残兵,靠这种部队显然是无法完成对齐的征服的。因此,到了韩信攻齐时,从来没有归韩信指挥过的灌婴加入了,调离韩信指挥的曹参也加入了。另外还有大量攻齐期间不受韩信节制的部队,如不屬於韓信的漢陣營擊齊部隊計有,陳武軍,蔡寅軍,丁復軍,王周軍,陳涓軍,其中丁復明言是呂澤之部下。韩信所破可能只是田广,而更艰苦的战斗如田横、龙且军就应该是以上述部队为主完成的。网上诸友以为击龙且可能是分几次完成的,言之有理,否则就解释不了怎么会有好几拨人有击破龙且之功。 韩信各种战事的记载不可信处颇多,此论并非菜九故作惊人之语,曾国藩针对韩信战绩亦有过精彩论述,略如下: 《史记》叙韩信破魏豹,以木罂渡军;其破龙且,以沙囊壅水;窃尝疑之:魏以大将柏直当韩信,以骑将冯敬当灌婴,以步将项它当曹参,则两军之数,殆亦各不下万人。木罂之所渡几何?至多不过二三百人,岂足以制胜乎?沙囊壅水,下可渗漏,旁可横溢,自非兴工严塞,断不能筑成大堰。壅之使下流竟绝,如其河宽盛涨,则塞之固难决之亦复不易;若其小港微流,易壅易决,则决后未必遂不可涉渡也。二者揆之事理,皆不可信。叙兵事者莫善于《史记》,太史公叙兵莫详于《淮阴传》,而其不足据如此!孟子曰:“尽信书,则不如无书。”君子之作事,既征诸古籍,诹诸人言,而又必慎思而明辨之,庶不至冒昧从事耳。 曾国藩此论,不仅道尽史书中各种神话之敝,亦指出了后世不善思考之看客轻下评判之敝。因此,对韩信的各种战绩当以此心思审核之,方可得其实。菜九自忖对韩信事迹的考察推导立场,与曾国藩的审视角度相接近,不知各位看官以为然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