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早有打算
上官桀这尊大佛一走,无形的威压不再存在,在座诸人都觉得浑身轻松。上了年纪的人目露敬意望向程墨,更有人向他竖起大拇指。敢把章秋这位本朝年龄最大的老者气得吐血晕迷,不服都不行。 年轻些的哄的一声围了过来,把程墨围在中间,七嘴八舌说着什么。 程墨还是一副无辜样,大大的桃花运眼茫然看着众人。 武空挤开人群走了进去,拉起程墨就走,来到外面庭院一棵树下,悄声道:“行了,别装了。” 程墨笑道:“我刚才的表现还行吧?” 章秋会倚老卖老,他就不会卖萌装傻吗?谁没有年龄啊,年龄大有年龄大的好处,年龄小有年龄小的优势。 “行,太行了。你三天不上房揭瓦就手痒是吧?”武空磨牙,把章家的传统告诉他,道:“接下来你怎么办?” 程墨桃花眼扑闪扑闪的,闪得武空的心怦怦跳个不停,别过脸,道:“别看我。” 我的天,他这双眼睛不要说女人,就是男人也吃不消啊。武空好不容易抚平怦怦乱跳的小心脏,心想程墨实在是太妖孽了。 “没事儿,他们想去我那小院子闹就让他们去呗。”程墨淡淡道:“只要他们闹得起来。” 武空霍地转过脸,严肃地看着程墨,道:“你是没见过章家子孙闹起来什么样,他们可不讲理……” 正要举例细说章家人的行径,程墨微笑道:“我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他们能闹什么?让他们闹去。再说,章秋那么大年纪了,早就该有随时去阎罗王那儿报到的准备。他们越闹,名声越坏,能得什么好?” 谁做事没有目的?章家子孙闹来闹去没得到好处,反而会被人指责以大欺小,他们还闹得下吗? 武空一怔,一双眼睛灼灼看着程墨。满朝文武没人不怕章秋,说到底不过是怕他的子孙到府门口披麻戴孝哭丧干嚎,他们就像一群扫把星,到哪都让人觉得晦气,还得对他们陪笑脸说好话给好处。那是因为,人人拖家带口,奴仆成群,府里人丁少的有一两百人,多的近千人。 可程墨不同,他只有一人,家里连个使唤丫头都没有。他怕什么章秋子孙的人吵闹?难道章秋的子孙对着一座空院子披麻戴孝不成? “行啊,你小子。”武空一拳轻捶在程墨胸口,声音已带了笑意,道:“你也别回家了,还是在我别院歇着。” 程墨也没跟武空客气,道:“好。” 武空见安国公站在廊下,望向这边,似乎有意和程墨说话,道:“过去见见十二郎的父亲,你以世伯相称就好。” 这些天程墨忙得一塌糊涂,张清几次三番要带他回府见见父亲,都因程墨没时间而拖延。武空在席上见了安国公的神色,知道他对程墨颇为赞赏,便想让程墨趁机拜见。 两人刚走几步,一人从庑廊尽头飞奔过来,边跑边喊:“不好了,章大人死了。” 却是刘淘甫派去打探消息的奴仆。章秋年龄实在太大了,先是大发脾气,接着觉得自己受辱,一口气上不来,在抬回府的路上断了气。说到底,还是他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章秋的老仆传出噩耗,章家的随从在路上干嚎起来。有人回章府报信,相信很快便会来闹事了。那奴仆想到章家子孙的厉害,心惊胆战,连滚带爬跑回来报信,一路上摔了两次,顾不得看哪里摔破了皮,鞋子掉了也来不及捡,狼狈万分地回来了。 堂上热烈赞美程墨的话语一滞,再次寂静,所有人望向接受宾客敬酒的刘淘甫。 刘淘甫对程墨刚才的表现满意极了,心想待办完刘思莹的婚礼,把程墨叫来训一顿,再大力栽培。这样的人才,不好好栽培岂不可惜? 奴仆一路跑一路喊,府里就没有没听清的。刘淘甫脸皮僵了一下,还是仰脖把酒喝了,再叫人把奴仆叫进来,斥道:“大呼小叫做什么?” 奴仆脸上全是汗,脸色苍白,道:“阿郎,章大人死了。” 以前没死,章家子孙披麻戴孝上门闹,这次真的死了,不会把他们府给烧了吧?太可怕了,这下子没活路了。 刘淘甫心下早就慌了,宝贝女儿刚新婚啊,被人堵着门哭丧,多不吉利。可众目睽睽之下,他却不能露出一丝慌张,板着一张脸,道:“章大人年岁已高,就此仙去,老夫也很难过。可如今我们自家办喜事,章大人的事,以后再说。”
他故意说得很大声,满堂宾客都听到了。本来人人心惊,打着尽早离去的主意,听到刘淘甫这番话,不由暗暗点头。章家再不讲理,也不能真的和刘家扛上吧?章秋和刘淘甫差着好几级呢。 看满堂蠢蠢欲动准备起身的宾客重新坐好,刘淘甫暗暗松了口气,无论如何都得把这场婚宴维持下去再说。他心中暗恨,要不是上官桀带章秋来闹这一场,有这些破事吗? 他自然是给霍光和上官桀送过请柬的,但根本没想过这两人会来。现在朝堂上霍光的权势占六成,上官桀占三成,昭帝最多占一成。他是昭帝的人,平时和这两人井水不犯河水,也就表面客气而已。大家政见不同,不会坐到一起。 可没想到上官桀来了。他就是来砸场子的! “来来来,大家喝酒。”刘淘甫添了酒,再次举杯。 和武空走到门口的程墨看到这一幕,对刘淘甫佩服几分,响应道:“正是,我们喝酒。” 就算要去章家参加丧礼,也得先喝了刘家的喜酒再说。 刘淘甫看到程墨,两眼发光,大声笑道:“五郎,来,你替本官敬诸位大人一杯。” 这是带动气氛的同时给程墨露脸的机会了。虽然今晚程墨的表现已经很抢眼,但有他在背后撑腰毕竟不同。 程墨应了,由一个小厮端了酒,就品级高低,一席席敬过去。说笑声再次在堂上响起,大多数朝臣勋贵都以长辈的身份问起程墨的课业,程墨也恭敬回答。 就在众人渐渐把章秋的事忘在脑后时,管家脸色大变,急步抢进堂中,附在刘淘甫耳边说了几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