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避祸汉水

    小渔娘啊的一声，顿时满脸神彩，跑到徐政身边来，徐政一袭得手，脚下不停，接着又高举扁担打向另一个小厮，那小厮有了防备，连忙闪身，却也被扁担砸中了左肩，痛得大叫一声，谁知这人应变也快，忽然飞起一脚踹向徐政小腹，生生将他踹了个跟头。

    那管家回过神来，凶神恶煞瞪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恶狠狠道：“好小子，真有胆！给我打，给我砸断他的两条狗腿！”第一个挨了闷棍的小厮也捂着后脑哼哼唧唧的站了起来，徐政一惊，随即恍然，他身体顶多只有十五岁，又是饥一顿饱一顿，能有多大力气，没将那小厮打晕也在常理之中。

    那肩膀受伤的小厮骂道：“你这不长眼的东西，难道不认识老河口的王大管家吗，真他妈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徐政这时只觉小腹上气血翻腾，口中一阵阵腥香上涌，他朝地上狠狠呸了一口，大叫道：“什么王八管家，你主人是东海老龙王吗？哈哈！哈哈！”

    三人见徐政到这时还能谈笑自若，又是吃了一惊，哼得一声一齐冲了上来，徐政挥着扁担挡了几下，却终究力气不济，给他们将扁担夺去，抛在地下，三个人拳打脚踢，下手极狠，徐政身上连中拳脚，却是看准了王八管家，头撞牙咬，越斗越狠。

    两个小厮绕到他身子两侧，一人一边狠狠钳住他手臂，徐政虽然势如疯虎，又怎敌得过他们三个大人，连番挣扎却再也挣扎不开，那王八管家身上也中了徐政数下拳脚，大怒之下，一手提起徐政衣领，一手啪啪啪啪连打了他四个耳光，这几下他憋着劲儿下了狠手，立时打得徐政脸颊高肿，口鼻之中都是鲜血。

    只听他大声喝骂道：“臭小子，你可服了吗？”徐政双目瞪视他，绝无半分屈服之意，王大管家举手又要殴击，忽然余光瞥见灰影一晃，脸上热辣辣吃了一下，大捂着脸大叫着扭身，原来是小渔娘从地上捡起了扁担，咬牙又向他打来。

    王大管家喝一声‘去你妈的！’，飞起一脚将小渔娘踹了开去，徐政瞪眼瞧着，心中大怒如狂，扭头在一名小厮臂上狠咬一口，又将另一名小厮一把推开，奔过去查看小渔娘情况，只见她轻声呻吟，满脸痛苦神色。

    徐政嘿了一声，又将扁担抄在手里，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大叫着扑向三人又是一通乱打，挥舞间只见那小渔娘竟然也冲到自己身边，挥舞着小拳头对着三人又扑又咬，不觉心中又惊又敬，全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一般。

    常言道：一人拼命，万夫莫当。王大管家三人瞧着，只觉这两个孩子疯了一样，好像与他们有不共戴天之仇一般，给他们打上一扁担，咬上一口，也是疼痛难当，三人原本身上都带了伤，这时心中惧意一生，更不愿与他们缠斗，王大管家大叫一声：“呸！大爷不和你们一般见识，快给我滚吧！”一面扯着两个小厮低声叫道：“走，走，哼，咱们日子长着呢，小贼你给我等着瞧吧！”三人又比划两下，先后快步走了。

    徐政举着扁担呼呼气喘，眼见着他们拐入巷子才缓缓放下扁担，只觉双手抖个不停，四肢上下剧痛难当，脸站着得力气也要没有了。

    小渔娘上前扶住他，轻声道：“哥哥，我们走吧。”这是徐政与小渔娘相识以来，头一次听她说话，只觉她声音轻柔娇婉，极是动听，他本来眼前发黑，闻言精神一振，嗯了一声，由她扶着往回走去。

    街上不时有人路过观战，可这世道生死都是极小的事，谁也不会多在意两个孩子打架的事，满街竟没有一个人劝阻援手，两个孩子相扶着蹒跚远去，好不凄凉。

    徐政咬着牙撑会到破屋中，这一回儿小渔娘竟不先离去，一直在旁边服侍他依着草堆倒下，急急问道：“你觉得怎样？”

    徐政见她满脸关切，两颗眼珠莹然晶亮，比这世界最美的黑珍珠还要璀璨夺目，一时心中好生快活，柔声笑道：“还好。”

    小渔娘看了他一会儿，终于泪水夺眶而出，低头道：“都是我不好，害你伤得这样。”

    徐政沉吟片刻，轻轻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渔娘擦了擦眼泪，说道：“我姓周，名叫芷若。”

    姓周，名叫芷若。

    徐政望着她好一阵不言语，其实他已隐隐猜到了这个答案，可当一个书本上的人物就这么生动鲜活的出现在眼前时，仍是禁不住心头震撼。

    过了片刻，徐政抬手轻轻覆住她的小手，说道：“芷若，你听着，王八管家那几个人必不会干休，你不能再留在这里了。”

    周芷若有生以来头一次给一个陌生男子握住了手，身子轻颤，却没有避开，正自心神荡漾，忽听他说‘不能再留在这里了’，不由微微一惊，说道：“什么，可是……可是我家世代生长烟波，除了打渔并不会别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