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嵩山密谈
踏上嵩山的小径，但见林木森森，山峦漫漫，徐政思潮起伏，这一条小径，也许郭襄踏过，也许张三丰踏过，也许虚竹踏过，也许乔峰踏过，今日轮到他徐政了。一时想，岁月洪荒，这些人纵然名垂不朽，但身子却早已化作黄土尘埃，掩埋在历史中了，却还敌不过这地上的一块青石砖，亘古不变，不禁心意疏淡，懒入世间。 一时又想，世人知道郭襄来了又去了，开辟了峨眉一派，知道张三丰来了又去了，开辟了武当一派，却不知道还有一个徐政，忽然出现在这片天地间，在这里怀古叹今。想到此处，又不禁豪气顿生，嘿嘿冷笑，也许过了今天，笑傲的世界里便又多了个人尽皆知的名字。 他一人一剑，慢慢上山，明知前面有千百高手相侯，却只有更加的兴致勃勃，要一展身手。 前面路上脚步声响，一个小僧人走了下来，徐政知道嵩山、少林同在少室山，也不在意，等他走到身前便微微侧身，让出道去。 谁知小和尚停在他面前，合十手掌行礼道：“这位施主，少林方证大师想去施主过去一见，不知施主可得空吗？”徐政一怔，问道：“我吗，方证大师叫我做什么？”小和尚道：“施主去了便知。” 徐政微一沉吟，这老和尚易筋经内功冠绝于世，心地善良，绝不会有什么算计，也就点头道：“那么请小师父带路吧。” 小和尚将他带到一处山崖之上，一个身形瘦削的老僧正立在崖边，瞧他眉目慈和，也看不出多大年纪，小和尚随即退下，徐政上前施礼道：“晚辈徐政，拜见方证大师。”方证欠身回礼，温然道：“少侠不必多礼，少侠年纪轻轻便习得威震江湖的吸星大法，当真是后生可畏，又难得如此谦退，实在是我中原武林之福。” 徐政微微一笑，他早已料到，方证约见他多半是先左冷禅一步遇到了钟镇，这是要做说客来了，果然听他一语就切入了正题，也就顺着他的话道：“谦退也得分人，大师是得道高人，晚辈自然不敢无礼，若是阴毒狠辣之人，晚辈可就不会跟他客气了。” 方证微笑道：“少侠快人快语，见识超凡，难怪任先生会另眼相看，传授神功了。”徐政摇头道：“吸星大法确是得自任我行前辈，却不是他传授，而是我设法谋取的。” 方证点一点头，脸上更见喜色，正要说话，徐政摆手打断他道：“大师要劝我行正道，走正途是吗，那可不必了，一来我就算当真杀了左冷禅，也未必就是偏离了正途，二来我人在江湖，若不能随心所欲，任性而为，那可连这一身武功都对不起了，所以大师还是省省口舌吧。” 方证向徐政深深注目，赞道：“少侠当真与众不同。”他转身望向崖下烟岚，过了许久，才说道：“权势这一关，古来多少英雄豪杰，都是难过，左盟主文才武略，确是武林中的杰出人物，只是他抱负太大，未免有些不择手段。” 徐政接道：“岂止是不择手段，简直是阴狠毒辣，令人发指。”方证叹道：“人心不足蛇吞象，他当上五岳盟主，那是第一步，第二步是五派归一，由他自认掌门，那时候五岳派实力雄厚，便可隐然与少林、武当鼎足而三，那时他会进一步蚕食昆仑、峨眉、崆峒、青城诸派，一一将之合并，那是第三步，然后他向魔教启衅，率领少林、武当诸派，一举将魔教挑了，这是第四步。” 徐政不料他已将左冷禅的心意洞悉的如此清楚，又能如此不动声色，不禁暗自钦佩，只听他又接着道：“只这四步，江湖上便不知要死多少人，流多少血。这是江湖上的第一大隐患。” 徐政心念一动，说道：“第二大隐患呢，莫非是魔教？”方证道：“不错，任教主性情暴躁，快意恩仇，他重出江湖，实不能说是江湖之福。” 徐政心中一个念头隐隐成形，继续推波助澜道：“岂止不是江湖之福，实在是江湖的大灾祸，各派难保不要被他杀去一半的人数。” 方证回过头来，微笑着注视徐政，道：“少侠如此聪慧，可不知有何良策可解这江湖上的两大祸患。” 徐政瞪视着他，真不信这世间还有如此舍己为人，迂腐不通的人，半晌，正色答道：“我！”方证含笑点头，道：“这也是世间少有的难事，最难还是少侠的心魔。” 徐政沉声道：“只要大师肯以自身的精纯内力相授，在下必定已解除这两大祸患为己任，大不了深入魔教，唱一出反间计便是。” 方证面上终于露出一丝迟疑之色，这也是人之常情，只要他还是人，任谁也不愿把自己辛苦修炼的内力拱手让人，徐政也没存多少侥幸之心。 谁知方证沉吟半晌，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微微笑道：“我来试试少侠武功。”轻飘飘拍出一掌。 这一掌招式寻常，但掌到中途，忽然微微摇晃，登时一掌变两掌，四掌变八掌，正是名震江湖的千手如来掌！ 徐政乍逢强敌，精神大振，连避两招，第三招上，左掌从右掌掌底穿出，一变二，二变四，掌影飞舞，竟也是千手如来掌的招式。 方证双目一瞪，急催掌力，掌法变幻之精巧，徐政生平未睹，他小心应付，不时故示破绽，诱他使出新招，虽看去时而危急，却并不见败势，宛如一叶小舟畅游风浪，随浪起伏，任意自如。 方证神色自震惊转为欣慰，忽然与徐政双掌一对，徐政毫不客气，微一运功，便觉一股极浑厚正大的内力自掌心而来，如烈阳普照，全身立时被这精纯内力所融。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方证身子委顿下去，徐政连忙一把扶住，想了一想，将吸星大法的巨大缺陷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方证大师。 徐政自信搞到完全版的独孤九剑毫不为难，只要他想，就能随时离开此世界，所以从未将吸星大法的缺陷放在心上，这时告诉方证，只是因为心中钦佩，想让他多安一份心。 方证静静听罢，沉吟片刻，说道：“本寺《易筋经》……” 徐政一笑摆了摆手，说道：“且看我如何兑现这个诺言，那时再说不迟。”站起身对着脚下群山哈哈一笑，只震得山谷回声，四面山脉都随之震动一般。随即回身大步下山，此刻，什么嵩山左冷禅，已是不值一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