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三章 冀州之决战(十六)
辛毗明知道袁谭、袁熙被囚禁,却回答道:“在下与大公子又约,今日前来……” 刘忧儿何等样人?见辛毗此话一出,她就明白了。心中暗道:哼,你们辛氏兄弟,唯袁谭马首是瞻,今日前来也不知又有何诡计解救袁谭,绝不能让你与袁谭相见。 不等辛毗说完,打断道:“先生不必多言,那公孙先嗜杀成性,南皮若破,他定然大开杀戒。若想救得南皮城这一城百姓,是非降不可。” 刘忧儿岂知辛毗并不是为了见袁谭,辛氏兄弟早就放弃了袁谭,不再辅佐。话说回来,其实他们两人乃是同道中人,都憋着投降公孙先,只是目的不同罢了。 辛毗见刘忧儿说的大义凛然,也不再多言,心中自然有数。恭敬施礼:“既然如此,在下告退。” 刘忧儿起身,水袖一甩,脸色并不好看,说道:“先生请便,恕不远送。” 话分两头,公孙先已然接到了辛毗送来的消息,说大事已定,无忧公主要开城投降。这让公孙先大吃一惊,开口言道:“你们说说,这无忧公主意欲何为?” 程普看完书信,递给韩当,而后对公孙先说道:“公子多虑了,信中不是说,无忧公主生怕公子屠城,以至祸及百姓吗?” 韩当看过信点点头,又递给了张绣。张绣一边看信,一边说道:“这公主殿下却也是宅心仁厚。” “不然,这不通情理呀!她毕竟是袁绍的妻子,况且袁绍二子皆在城内。是不是其中有诈?”公孙先看着三将说道。 韩当摇摇头,笑道:“公子,管她有没有诈,倒时兵马入城,晾她一个女流之辈,又有何作为?” 张绣也说道:“不错,到时我等三人与公子寸步不离,有何惧哉?” 三将再次确认了他们的观点,公孙先这才稍微有些安心,不过他总觉得这其中没有那么简单。 转过天来,南皮城下,公孙先带兵叩关。他手搭凉棚,朝城上望去。但见城上黄罗伞盖之下,侍女左右分列,服侍着一名美少妇。公孙先心中暗道:这便是那无忧公主,刘忧儿。 公孙先轻夹马腹,晃动马缰来至城下,也不下马见礼,只是朝城上拱手说道:“末将颍川侯、卫将军公孙先公孙孟知,见过公主殿下,恕末将甲胄在身,不能全礼。”这样说,乃是公孙先有意为之,礼数也有了,面子也保全了。 不等刘忧儿回话,自有身旁大将张南呵斥道:“公孙先,你好大的胆,见公主殿下竟然如此无礼。”城上的人都看得明白,这是公孙先故意而为,是作为胜者的一种姿态。 再看刘忧儿美目紧闭,装作若无其事一般。 公孙先冷哼一声,自有韩当搭弓射箭,雕翎箭破空而出,直射张南面门。当然,这一箭韩当并没有全力而为,只是给张南一个警告。再看公孙先身后龙骧卫全部摘下宝雕弓,对准南皮城头。 张南见韩当摆出架势的那一刻,就知道公孙先不好惹了。下意识躲开了这一箭,愤恨的瞪着韩当。 焦触见状,“仓朗”一声,利剑出鞘,喝到:“弓弩手,御敌!”一声令下,城头之上弓弩手立即进入了警戒状态。 公孙先拿着马鞭点指城上说道:“公主殿下,如此便是你献城之诚意吗?” 面对公孙先质问,刘忧儿此时缓缓睁开双眼,一摆手言道:“尔等不得无礼。”而后对城下公孙先言道:“君侯此言差矣,此番献城并非你与袁本初之争。而是本宫念及阖城百姓之安危,若与君侯开战,本宫自是不惧,只是生恐百姓遭受涂炭之苦,所以君侯不要以为本宫是作为袁绍之妻而向你投降。再者说来,你本就是奉了天子诏而来,本宫只是顺应天子之令罢了。” 公孙先听罢,心中暗暗赞叹:此女果然有些手段,竟然用天子诏书压我。如此说来城中文武岂不是不受我之约束? “既然如此,还请公主殿下以大局为重,速速开城吧!”公孙先也不想与其磨嘴皮子,索性说道。 刘忧儿见火候差不多了,面色郑重,起身说道:“开城门,迎卫将军进城。” 公孙先就这样进了南皮城了,刘忧儿对侍女耳语几句,銮驾一转下了城关。这侍女来到张南、焦触面前说道:“殿下有令,转告前将军,南皮城破。”二将得令,便安排亲兵前往袁绍处。 第二天,荀彧也带人来至南皮见过公孙先。公孙先见到荀攸,笑的合不拢嘴,大大赞赏一番。遂拜荀彧为渤海太守,荀攸为长史,辛毗为南皮令,其他人官职不变,赏下金银财帛以安人心。 而渤海其他各县自然纷纷投诚,各地县令也纷纷赶往南皮拜见公孙先。有了渤海郡的钱粮支持,拿下冀州其他郡国自然是时间问题。 袁绍得知南皮城破,竟然是自己的结发妻子所为,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口中大骂道:“畜生,是谁叫汝胡言乱语,该死!”手起刀落,便斩了这个送信的亲兵。而后对帐中文武说道:“散帐,都散了吧。” 到了这个时候,袁绍已经明白了刘忧儿这是在报复自己,可他此时已经无力回天。而自己妻子的背叛,这是他无法接受的,可这其中的原委又无法为外人道哉。只能打碎了牙往肚里咽,越想越恼的袁绍,终于喷出一口鲜血,倒了下去。 随着袁绍的一病不起,整个大军往信都撤离,撤退的路上少不了郭嘉的围追堵截,别说如今袁绍病倒,就算袁绍安然无恙,这车兵已然进入了十死之地,岂会是郭嘉的对手?郭嘉借助地形地貌,狠狠给予万乘车兵猛击,赵睿战死,吕威璜重伤,万乘营节节败退。在高干所部拼死相抗之下,才保得袁军撤离。 一路上的奔波,让袁绍奄奄一息,不过终于到了信都。安顿好一切之后,袁绍命人叫袁尚前来,看样子是准备托孤了。而此时也只有郭图一人在袁绍榻前照应,显得格外悲凉。 “公则,有些事情恐怕你也清楚,这南皮……”袁绍虚弱的说道。 郭图急忙握住了袁绍的手,示意他不要动气:“主公切莫多想,这都是那厮胡言乱语,乱我军心。” 袁绍释然的摆摆手,苦笑说道:“公则不必宽我的心,你跟随我多年,许多事你都明白。当初若不是你劝我远离那恶妇,如今我可能就是一个纨绔子弟罢了。” 郭图顿时觉得鼻子一酸,想起了袁绍当年雄踞冀州的英姿。当年规劝袁绍远离刘忧儿的人,正是郭图。而袁绍跟刘忧儿的孽缘,也只有郭图一人清楚来龙去脉。 “主公,主公一定会好起来的,冀州大业少不了主公呀!”郭图一时间声泪俱下。 袁绍摇摇头,他此时心中万般滋味,可还是对郭图说道:“公则,你要好生辅佐显甫,能战便战,若不能战便投降了公孙先。” 郭图抽泣着点点头,再看袁绍两眼一闭,郭图紧张起来:“主公,主公。” “唉,切莫担心,我只是乏了,我还等着见显甫最后一面呢。”袁绍也不睁眼,有气无力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