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看来你真的要回一趟母校了，李一观！” 李一观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出于本能地肾上腺素一下子调动起来全身，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李渺的眉头紧锁，显得心事重重。但看到自己弟弟的反应，脸上多少还是出现了些许的欣慰。 “那个泰国人找到了。”李渺按了按李一观的肩膀，让他又安稳地坐进了办公桌里面。 “他的身份已经知道了，名字叫普力蓬·帕猜，是一个驯象师。入境管理登记显示他是一周前从曼谷乘飞机到云南入境的，大概五天前来到这里，一直住在城外的一个小旅馆里。” “五天前…”李一观难掩兴奋，但既然涉及工作，他还是尽可能冷静下来，向李渺介绍情况，“罗曼年科所在宾馆的监控视频显示这个帕猜也是五天前第一次出现在宾馆里的。” “那时罗曼年科还没到，帕猜可能是从什么渠道知道了罗曼年科行程，但是却记错了时间，早去了一天。” “嗯，有这种可能。”李渺点了点头。 “那接下来几天帕猜又出现过吗？” 李一观看了一眼笔记确定之后说。 “之后在宾馆就没见过帕猜出现了。他和罗曼年科可能在别的什么地方碰面了。” “我们只能先这么猜测了，具体的细节得等我们找到了帕猜才能知道。”说完这句话，李渺无视了李一观溢于言表的好奇，径直走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前收拾起东西来。 李一观大张着嘴巴却不知道该从何问起，踉踉跄跄地走到李渺面前，竟就这么呆住了。 “啊，我忘了说了，虽然是发现了帕猜的踪迹，但是他昨天晚上，也就是案发当天晚上就坐最后一班飞机到南华市了。” 李渺没有抬头，仔细核对着分拣出来的随身物品，继续对李一观解释。 “我们拜托南华警方控制住帕猜，可他们回信说帕猜一下飞机就离开了监控的范围，要想在全市近千万人里找到他，几乎是不可能的。” “也就是说，”李渺把捡出来的东西随手塞进了一个旅行用的黑色单肩皮包里，拉上拉链，继续说道，“帕猜这条线索暂时是断掉了。” 李一观合上了嘴巴，缓了缓神接着问道。 “既然找不到帕猜，我去南华市又有什么用呀！” “这你就错了，不是你去南华市……”李渺背起背包笑着用力掐了掐李一观的脸，“是我们俩要去南华。” “在罗曼年科房间里找到的笔记本电脑，经过了特殊加密，我们破解不了。联系了南华农科大学，他们说因为涉及国家机密，需要我们把笔记本送回去。上头竟然同意了！” 李渺打开抽屉，拿出那个装有笔记本电脑的档案袋，冲着正揉着自己脸颊回味的李一观晃了晃说道。 “既然上头这么交代了，那我也只能照办。可是，让我这么轻易就放弃如此重要的证物，是不是太小瞧我了。” “所以，李一观，咱们姐弟俩得亲自护送这件证物去一趟你的母校，顺便你还有机会能参加母校的百年校庆呢！高兴点！” “下午两点的飞机，带齐东西早点到飞机场等着，别忘了。” 说了一声“我还有事，先走了”，李渺便急冲冲地走出了大门，没给身后还在发呆的李一观留下任何反应的时间和提问题的机会。 “事情就是这样，我到现在还有点晕乎乎的。” 李一观在电话里刚刚跟自己的女朋友解释了刚刚发生的事情，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时间，发觉时间不多，赶忙把挑出来的几件衣服胡乱丢进了背包里。 出门之前，他又大致地检查了一边水电天然气。趿拉上鞋子，这才想起自己的手机还在通话中，刚忙向对面的椒聊道歉。 “你不要那么急，不是还有时间吗？”滕椒聊轻声地安慰着李一观。 “我知道你要回学校了很兴奋，但是千万不要忘了你是去工作的。得意忘形的话，渺姐饶不了你。”听到李一观重重地摔上大门的声音，滕椒聊赶忙提醒李一观。 “我知道的，陪jiejie出差我一定会小心的。可是……”李一观想到已经离开多年的学校和久违了的大学生活的回忆，还是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喜悦，“毕竟是回母校参加校庆呀，怎么可能不兴奋呢！” “可惜的是，咱们俩不能一起回去，自从毕业，你也还没回去过呢！” 滕椒聊摩挲着手里的机票和邀请函，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先不告诉李一观。 “这有什么可惜的，我要是想回去，随时都可以。” “倒是……”，滕椒聊突然想到了什么，有些欲言又止，“无色学长也会去参加校庆吧？” 李一观走出了楼门，正站在路边等着自己预定的车，听到女友的话，揉搓着额头有些为难地回答。 “不知道！学长也不是那么喜欢凑热闹的人，如果没有特殊理由的话，他应该不会去吧！再说……“ 李一观抬头看了看日光渐渐消失的天空，叹了口气，有些犹豫地说道。 “虽然已经过去很多年了，但‘那件事’怕还是学长的心结吧！” “那件事” “是呀！无色哥哥可能不会去吧！”滕椒聊也想起了往事，有些触动，但马上又岔开了话题，显然并不想多去提及那件事情。 “这样也好，我还担心渺姐见到他会有些尴尬呢！” “尴尬倒不会，jiejie就是对上个案子还有点想不开的事情，我倒真希望她能和学长好好聊聊。要不然，她总是这么拼命也不好。” “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到了记得给我打电话。” “好！车来了，等到了再说。” 李一观轻声说了一句腻人的告别，挂断了电话。车子开动时，刚过十二点半。 时间正好，李一观心想。这忙碌又急切的一个下午，终于给了他一点时间能够安静地思考。 本来还充斥脑海之中的喜悦和兴奋，此刻全被刚刚自己从尘封的记忆里翻出的旧事占满了。 “那件事”就连滕椒聊在多年以后的今时今日，也还是无法释怀，更何况是当事者的无色学长呢？ “唉——” 李一观长长地叹了口气，启程了。 放下手机的滕椒聊，盯着手中的校庆邀请函深深地陷入了思索。 她回想起“那件事”发生时的那个阳光灿烂的冬日午后，一切都还像昨天一样历历在目。 那个严格封闭的实验室大门就那么缓缓地在无色学长还有她的眼前打开了。 她回想起门开启的那一刹那，从实验室里一瞬间喷吐出来的鲜红血水，以及浸泡在血水里的支离满地的尸体…… 滕椒聊清楚地记得真无色眼中的迸出的绝望和旋即出现并且在好久之后都没有消失的疯狂。 谁又能够怪他呢？ 毕竟，他的女朋友就这样在他的眼前，在那满屋的地狱景象里，消失了。恐怕 无论再过多久，他都不会放下的。 滕椒聊拿起机票和邀请函，放进已经收拾好的旅行箱里。草草地在请假信上签上名字，随手扔在办公桌前，也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