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站在被突然关上并且马上就被锁死了的门前，李渺突然有些恍惚了。 在那短暂的一瞬间，李渺对自己的警惕性和专业素养全都产生了怀疑。她甚至还想过也许正是因为成为了正式的队长才让她在面对潜在的罪犯和明确的嫌疑人的时候，竟然犯下了如此大意的错误。 但是无论是哪一种自我检讨此刻的李渺都没有兴趣去确认，对于她而言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些什么并且尽可能快地离开这个房间才是本能提醒她应该去做的事情。 李渺抓住门把手用力扭转了几下还是无法打开。她又试了试强力地扯拽，自然也是毫无效果。这扇单薄的木门远比它看起来都要结实得多了。李渺不得不放弃了冲出去的打算，转过身子盯着房间深处正坐在沙发里的那个球一样浑圆身材的男人，仔细地上下打量了起来。 “是他吗？” 李渺小心地问了一句，音量之小只够站在她身边那位遇到这种突发事件却依旧面无表情的许可听清。 许可点了点头回答道。 “应该就是他，”她扭过头看着李渺线条利落的侧脸，语气平静地说道，“这般身材也是很难再找出第二个了。” 李渺会心地点了点头，松开了紧握着门把手的手掌，自然地迈出步子靠近了那个球形身材的男人。 直到他们之间达到了李渺可以肆意施力又不会被对手的突然行动威胁到自己的距离时，李渺这才开口对他质问起来。 “你就是余本波吗？” 余本波精亮的小眼睛凝视着咄咄逼人的李渺，短粗强壮的手指习惯性地摩挲起他光滑的脑袋，一不小心碰到了昨晚新包扎好的伤口，痛得他五官都蜷缩到了一起。 这略显滑稽的场面却无法引来李渺或是许可的笑意，李渺有些不耐烦地又问了一遍。 “你是叫余本波吗？” 余本波狼狈地点了点头，表示他并没有不配合的意思。当头皮上的痛觉终于消失了一些之后，他这才翘起那两撇细密的胡子友善地露出微笑回答说道。 “对！我就是余本波！” “那好！”李渺从这个体型虽然奇怪但是却感觉不到什么恶意的男人身上并没有发现什么危险的迹象，但是作为被困在要调查对象的大本营里的刑警，心中升腾起的警惕却还是使她的浑身的肌rou保持着高度的紧绷。 “我问你几个问题！” 余本波配合地点了点头。 “刚才那个女人把我们困在这里是什么意思？” 李渺快速地扫视了一下余本波的周围，继续问道。 “你又为什么会在这里？” “还有……” 李渺的视线撇到了一旁的墙壁上，她在脑中尽力地确认着这两天里的事情，生怕漏掉了可以引出真相的关键。 “昨天在胡同里和滕正道发发生争执的人是不是你？” “那个报警的人是不是你？” 李渺的语气越来越严肃，语速也渐渐加快，问题就像是连珠炮一般不停歇地打在余本波那张大圆脸上。 “你们的目的是什么？这所道观真正的‘业务’又是什么？” 余本波的脸上没有丝毫的动摇的表情，那个温顺的微笑始终没有变化。李渺意识到简单地说辞的确很难撬动他的嘴巴，思考了一下之后直截了当地说出了电脑分析得出的结论。 “我们有确切的证据可以表明，你们这所道观和最近频繁发生的婴幼儿买卖案件有直接的关系。” “我们甚至有足够的证据可以怀疑你们就是这些买卖的幕后组织者，你们‘麒麟道’就是以此来获利的。” “说吧！” 李渺抛出了一连串被她刻意夸大了的基于现有证据所能得出的判断之后，迅速恢复了冷静而严肃的姿态，用无形的压力压迫着余本波试图让他交代。 “你都知道些什么？” 面对李渺熟练且不露破绽的逼问，无论是什么人即便不会马上交代至少也会泄露出些许的慌张，再不济也多少会有一些细微的反应才对。但是眼前的这个余本波不仅没有崩溃的迹象，甚至连就连他连上都笑容都没有发生一丝的移动。 余本波这过于冷淡的表现让李渺对于自己的判断都不禁产生了怀疑，还是许可走近了她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这才将她的担忧驱散了。 对！判断是没有问题的！ 那也就是说这个外在看起来愚笨木讷的男人其实要远比李渺想象的复杂而危险得多。 余本波笑着观察着眼前这两个人的心理变化，自幼在山间与自然天地交流养成的习惯让他不会被眼前的事情烦恼，更不会被哪一个人带进别人的节奏之中。 一呼一吸之间只有空调吹出的略带灰尘味道的凉意，虽然远比不了狮子山间的清风，但也勉强能够给他些许安定。 余本波眨了眨眼睛，将翘起的嘴角稍微落下了一些，没有急躁也没有怨气地平静地回答起李渺的问题来。 “小姐，你的问题有些多了！我不是都能答得上来，请你见谅呀！” “我是余本波，是‘麒麟道’的管事。” 他轻轻地颤抖着圆滚滚地脑袋继续说道。 “昨天在胡同里被滕正道先生打了的那个人就是我。” “不过报警的却并不是我！” 余本波错过了李渺的身体盯着许可打量了一会儿，接着说道。 “这位红头发的小姐应该是认识我的吧！你昨天不是来过吗？” 许可的脸上没有丝毫肌rou的牵动，目光冷淡得会让人误以为她对眼前的一切都抱有恨意。对于余本波的话，她只是简单地点了一下头，并没有开口的意图。 余本波的小眼睛似乎看到了许可身上隐藏着的秘密似的，满意地也点了一下头。 “你应该很了解我们‘麒麟道’吧！” “那你应该知道呀！我们是会利用什么‘婴儿买卖’去赚取利润的！” “嗯！” 余本波分析了一下对面这两个女人的反应，继续说道。 “看来你们是真的不知道！” 说完他又将视线落回在了李渺的身上。 “关于你说的证据，”余本波的笑容似乎又展开了一点，“我知道它们既不确切也不足够！” “不然又怎么会只有你们两位警察来到这里调查呢？” 余本波的话噎得李渺无法反驳，虽然电脑分析得出了结论能够说明“麒麟道”与婴儿买卖有关系，但是他们手里的证据的确该都是未经证实的书面材料而已。她们也确实不能够用这些所谓的“证据”去申请全面调查的帮助。 现在想起来，她们两个人没有寻找任何的志支援就这么径直冲到了犯罪嫌疑人的老巢实在是有些太过鲁莽了。 现在在这件完全屏蔽了信号的房间里，就算她想要联系李一观他们也是不可能的了。 眼前似乎已然陷入了僵局，李渺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许可，但也只得到了无奈的耸肩作为回应。 “不过你们并不用太担心！” 余本波准确地把握着这个房间里所有的情绪，适时地开口说道。 “你们在这里并不会有任何的危险。” “那个把我们锁在这里的女人……” 余本波说着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走到了旁边的墙边，李渺这才发现墙上还挂着一台电视。 余本波轻轻地按了一下开关，然后又走到沙发旁边坐了回去。 “那个女人叫‘关妙姗’，是我的师妹，也是我的家人！” “我在这房间里不过是引诱你们走进来的诱饵。将你们囚禁在这里是为了给她的计划争取更多的时间。” 电视被打开了之后，没有信号的黑色屏幕突然闪动着跳跃了几下出现了‘麒麟道’大堂里的画面。 李渺和许可看到虽然时间还早但是已经陆续有人从大门里走了进来。从他们的恭敬的举止判断，他们可能都是信徒。 “这是什么？” 李渺心中对于危险的警报在她的身体里越发的清晰起来，她忍不住急切地脱口问道。 “今天是上师宋紫骐第一次开讲的日子，大家来得都很早。” “今天有集会！” 许可冰冷地说道。 “没错！” 余本波点了点头。 “而且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都同伴也很快就会来参加了。” “真无色也回来吧！” 余本波细致地捋了捋胡子突然开心地笑出了声。 “我没见过他，不过听上师说过他是个很有趣的人。” “真想和他聊一聊呀！” 余本波收回了笑声，这才看到李渺一种皱着眉头厌恶地看着自己赶忙做出了最后的解释。 “你们是出不去的，我也是！” “在事情了解之前，我们都出不去。” “不过至少你们可以同意这个画面了解这一切的前因后果来龙去脉。” 余本波看着李渺和许可肯定地点了点头，将视线示范似地固定到了电视画面上，接着说道。 “很快你们就能够知道你们想知道的一切真相了。” “之后，我想你们也就能够离开了！” 李渺和许可对视了一下，彼此心中都明白除了看下去别无他法。 所以，即便是按耐不住内心的激动和愤怒，李渺最终也还是拉过一把椅子安静地坐了下去。 电视里里还是陆陆续续走进来的信徒的画面，李渺有生以来第一次产生了希望真无色快一点出现的想法。 但是这个想法就足以让她浑身颤抖了。 真无色！你什么时候才会出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