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9章 鱼死网破
“阿妤姐,咱们冲吧!”龙头岛上,岑慧君用望远镜观察着四周的敌船,“北方的敌船往西开了,只是东面的敌船还是没上当,依旧向龙头岛这边直扑过来。如果它们再靠近的话,咱们就走不了了。” 张静妤也是焦急地看着东面,那里有四十几艘战船,它们并没有被黄宝定所带领的空船吸引到南边去,而是正对着龙头岛直扑过来。它们与北面敌船之间的距离非但没有拉大,而是不断变小! 怎么办?看着渐渐压上来强敌,张静妤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 “阿妤姐,咱们冲吧,再不冲那些敌船就围上来了。”岑慧君焦急地叫道。 “现在北面的敌船与东面的敌船相间不过二十几里,咱们这个时候冲出去的话,东面和北面的敌船一定会向我们压过来,它们一阵齐射,我们就会全军覆没,这个险不能冒。”张静妤也是焦急万分,不过,她还是没有冲动。 毕竟现在敌在明,我在暗,敌人还不知道定海军调虎离山的计划。如果在这时冲出去的话,计划肯定会被他们识破。真到了那个时候,定海军三部就会被他们分割包围,各个击破。 “夫人快看,北面的敌船被弄沉一艘了。”一个哨兵突然惊喜地叫了起来。 张静妤向西北方一看,只见那里火光时现,一个人影在海上冲天而起,冒着这枪林弹雨,直跃上船将船上的桅杆砍断之后,随即一跃入海。 如此英伟不凡,如蛟龙出海一般的人物,除了自己的丈夫还会有谁?张静妤见到了自己的丈夫,心中的慌乱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要有他在,再大的风浪也不用怕! “夫人快看,南面的战船也沉了一艘,那边向天空发出求救的信号,东面的战船好像要转向南面去支援了。”另一个哨兵也高兴地叫了起来。 “啊!”这时,张静妤突然惊叫一声,身体摇摇欲坠。 “阿妤姐,怎么了?”岑慧君急忙扶住张静妤。 “阿远,阿远被火枪打中,受伤了。” “什么?”岑慧君接过望远镜,向西北方一看,只见一个人影依旧如蛟龙般出水入水,他所过之处,船帆尽落。 “没事,干姐夫没事。”岑慧君不用想,也知道那人就是自己的干姐夫,她又惊又喜,欢喜地叫道。 “真的?”张静妤急忙接过望远镜,看到的却是另一副画面:茫茫的大海之上,四十多艘敌船已经没了船帆,正在海上瑟瑟发抖。时不时地,还能见到一艘战船缓缓地沉入海中。那里除了炮声枪声不断地随风传来之外,还有惨叫声,惊呼声夹杂在其中。 000 “火枪手,弓箭手轮流发发射,都给老子瞄准一点!”王直怒了,高声叫道。 自己带着的四十多条船,还没看清来人的模样,就基本上被来人下了所有的船帆。如此奇耻大辱,是可忍孰不可忍! “船主,咱们明明打中他了。”那些喽啰们委屈地说着。 这也不怪他们不尽力,而是刘致远的身法太快了,出水入水都是几个呼吸的时间,船上的人根本没法看清他的身子,怎么瞄准?最后,船上的人只能胡乱地一通乱射,能打中那就是人品大爆发。不过,就算是打中了,只要不是直接命中要害,刘致远也不会有事。所以,刘致远只是挥剑护住身上要害之处,就敢无所顾忌地冲上船来下船帆。 王直自己也倍感郁闷,刚才明明看到有数枪是打中了来人的,怎么他一入水,还没过一会儿就又像没事人一般冲出水面,依旧没完没了地下船帆。而且更可怕的是,也不知这种可怕的敌人有一个,还是有无数个,自己这一方已经有几艘船被弄沉了! 八格!这事要是传了出去,老子一世英名就毁了!王直心里一边狂骂着。一边指挥着部下的火枪手和弓箭手,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要把这些水里来水里去的怪物消灭掉!否则以后就不用在这东海上混了。 现在台风临近,王直本想着快快消灭完敌人,就入海湾内避风。可这战船没了船帆,就好比是人没了脚,在海上就是寸步难行。能不能回到海湾,那还两说,说不定自己的船队会葬送在这一场台风之下。 正当王直考虑着是要面子,还是要及早避风保命之时,又一个人影又窜出海面,接连下了数面船帆!王直一看到这个情景,心中又气又惊又惧:如果不把这龙头岛上的敌人彻底地消灭掉,以后恐怕这东海之上将无自己的立身之所。 打蛇不死三分罪,放虎归山害自家!不管了,这一次就算是拼光了全副身家,也要把这个大祸害除去! “传令下去,让所有火炮准备发射,一见那些人出海就齐轰!”王直一咬牙,狠狠地下令道。 老子就不信邪,用大炮还轰不死你小子?!此时的战局,已经大大地超出王直的预料之外了。现在不是鱼死就是网破,拼了! “哗啦!”海中之人又似蛟龙出水,一飞冲上了不远处的一艘战船之上。 “开炮!”王直那张老脸扭曲着,狂叫道。 “船主,那是咱们自己的船,船上还有...” 这位狗头军师的话还没说完,就“啊”地一声惨叫,倒在了地上。王直手中那把武士刀,沾满了鲜血。 “开炮!”冰冷,没有一丝人性的声音响起。 船上的炮手看着眼前这个杀红了眼的船主,打了一个激灵,手一哆嗦就点燃了火炮。 众炮齐鸣,无数弹石破开风声,呼啸而出,重重地打到那艘倒霉的战船上,战船立马四分五裂。船上的倭寇还未及跳船逃命,就连同战船一起,沉入海中。血水,染红了那一片海! 四周战船上的所有人,看到这一情景之后,都吓呆了。那可是咱们自己的船,船上可是咱们的人... 000 此时,天上浓云滚滚,这天就像是要塌下来一般;海上狂风大作,这海就似乎是沸腾的油锅一般翻腾着,战船随波而动,摆动不止。一道道明亮的闪电,直劈而下;一声声惊雷的轰鸣,震撼大地。不一会儿,黄豆大的雨点从天而降,打在地上劈里啪啦直响。 天地色变,海天茫茫!狂风暴雨,说来就来!龙头岛的军港上,两艘战船随巨浪狂风而动荡不止。 “黑云翻墨未遮山,白雨跳珠乱入船。卷地风来忽吹散,望湖楼下水如天。”陈季立站在船檐下,看着这狂风巨浪,瓢泼大雨,似乎很是兴奋。 “游人脚底一声雷,满座顽云拨不开。天外黑风吹海立,浙东飞雨过江来。十分潋滟金尊凸,千杖敲羯鼓催。唤起谪仙泉洒面,倒倾鲛室泻琼瑰。好词啊,正如杜圣所言:九天之云下垂,四海之水皆立。云垂海立,意境非凡!”
“小立子,现在大敌当前,又是风又是雨的,能不能渡此难关都难说,亏你还有心情吟诗作对。” “小立子?”陈季立回头一看,只见一个身高与陈继立相仿的小姑娘正对着自己扮鬼脸,马上纠正道:“我已经十五岁了,比你大,你该叫我立哥。” “谁信啊?就你这小样,我看最多只有十岁,给我当弟弟都嫌小。”那小姑娘脸一歪,不再理会陈季立的辩解,没好气地说道:“夫人叫我来找你,你快点去见她。” “夫人?”陈季立反问一句,随即就明白了,他二话不说,就向船上的军帐冲去。 “这个小屁孩,也不知夫人为什么要找他。”那个小姑娘心中不解地想着,也小碎步跑着跟了过去。 旗舰的军帐内,张静妤焦急地看着窗外那瓢泼大雨。本来,敌人已经上当,东北方的缺口大开。可是这突如其来的暴风雨,把一切计划都搅黄了。她现在即想马上出海,又怕在海上遇到更大的风暴,所以一直举棋不定。 “夫人,咱们还是避避再出海吧,反正现在敌人也被这风暴给缠住了,一时间也动弹不得。”一营营长建议道。 “夫人,属下建议马上离开。现在风暴刚来,敌船肯定要靠岸避风。这附近只有龙头岛是最近的避风地,他们很快就会向这边靠拢。万一他们发现我们,一定会轰击我们的。”二营营长建议道。 领导都是英明的,就算是不英明,也能承担责任。两位营长眼巴巴地看着张静妤,希望她早点下决继。 出海,怕遇到到更大的风暴;不出海,又怕敌船围过来。这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张静妤此时不禁有些希望刘致远能快点回来主持大局,在这种情况下,也只有他这位大老板才有拍板的魄力了。她身为老板娘,在这一点上还差得多。 “夫人,陈季立被叫来了。” “让他进来。” 军帐内端坐着十几位军官,见识过倭寇的残忍的陈季立,一见到这个场面也不禁有些怯场,小腿肚子开始发抖。这也难怪,经过了将近一个月的魔鬼训练,定海军的将士个个面色彪悍,眼带狼光,谁见了都怕上三分,更何况是这个没见过多少世面的小孩子? “小立,以你看,现在台风过了没有?船能不能出海?”张静妤直接问道。 “回,回夫人,现在风向已经转为东风,台风已经向西上岸了。台风上岸之后一般会慢慢变小,现在可以,可以出海的。”陈季立不敢抬头看众军爷,只是小声地说着。 “传令下去,起锚出海。”张静妤一听得这个消息,不及多想,马上下令出海。 定海军早一刻离开险地,自己丈夫和特战队就少一分压力。张静妤起身走到窗台前,用望远镜向北看去。只是那茫茫的大雨相隔,她也不知道自己的丈夫究竟脱身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