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虎口拔牙
“这东北风都刮了有十几天了，怎么还没停？”刘致远舔了舔略显干燥开裂的嘴唇，抱怨着。 在海上航行，在开拓、发现和进步的同时，也是伴随着无比的艰辛。在海上最难以忍受的是什么？刘致远会说：比危险更难忍受的，不是孤独，而是恐惧，对未知世界的恐惧。 印度洋二月的天空是蓝色的，蓝得出奇，一丝云彩也没有。东北风不停地刮，不管是白天还是晚上，刮风的声音跟鬼哭狼嚎似的。那种干热的北风割到脸上，刀削一般。 有几十位官兵难忍此干燥气候，发烧病倒了，为了避风以及补充淡水，刘致远不得不让舰队在锡兰岛西南部离科伦坡不远处的一个海湾内靠岸。 本来，刘致远打算派空军去轰炸科伦坡城一了百了的，可是这东北风就是不停。在这种大风的天气里，热气球是不能升空的，只能等风停了再说。可是一等就是十来天，东北风不但不见停，而且越刮越起劲，定海军的突袭战术是无法运用的。 这样干等下去也不是办法，刘致远派出了几支侦察队，靠近科伦坡城，探查这座要塞城市的具体防御情况。 “阿远，咱们真的要强攻科伦坡城吗？要不，咱们先绕到印度半岛的西面去，攻击葡萄牙人的大本营果阿不是更好吗？” “我们以破船为主，只要把葡萄牙人的战船给击沉，他们就像是没有翅膀的鸟，再怎么折腾也折腾不起来。葡萄牙人也清楚这一点，所以他们才会把战船集中到这个要塞来。如果不强攻这个要塞，只是平定各地也是无用的。”刘致远说着，双眼还是盯着沙盘看。 科伦坡，真是一个让人绝望的要塞。一条狭长的海岸伸出海上，形成一个U型海湾，葡萄牙人的战船就在这个海湾内。这个U型的海湾只有一个窄窄的入口，宽不足二里。入口的两边都是高达三百米以上的高地，高地上建有要塞。那数十个炮口，正对着海湾入口处。 整个海湾，最难打的就是那两座要塞。因为它们都建在高高的山顶上，利用高度的优势向下俯攻，本来射程只有几百米的大炮，在居高临下的情况下，射程最少能加倍。 而对于进攻方来说，仰攻就意味着射程变短，定海军的火炮在射程上的优势全失。本来射程可达四里的火炮，要想打中高达数百米的要塞，就要靠近二里的范围内。 二里，这个距离肯定在对方火炮的攻击范围之内。更折磨人的是，这个要塞的三面不是陡坡就是峭壁，人根本就爬不上去。想打掉这两个高地要塞，就好比是虎口拔牙，困难重重。 对付这种易守难攻的要塞，最好的方法就是突袭，可是天公不作美，这大风总是刮个不停，派热气球出去，肯定会被风刮跑。 “阿远，这里真的很不好打。” “我知道，不过，不好打也得打，迟早都得打，晚打不如早打。”刘致远摸着下巴，沉思了一会，说道：“这个世界上没有攻不破的要塞，只要战术运用得当，攻下此地并不难。” “你打算怎么打？” “用烟雾掩护，强攻！” “用烟雾来掩护也不失为一个好方法，不过风这么大，烟雾很容易被风吹散。” “正因为风大，所以才利于利用烟雾来掩护。”刘致远神秘地一笑，说道：“现在刮的是东北风，而这两座要塞的东北面是陆地，陆地上是茂密的树林。我们先派人潜伏到陆地上去放火，等烟雾形成之后，再看准时机发动突袭。我们二十艘战船一字排开，只要有一轮齐射击中目标，就足以把要塞打破。” “这样是不是太冒险了，毕竟我们还没有打过高地，炮手们对仰攻的战术还不太熟悉，只怕他们瞄不准。还有，海湾内有不少敌船，它们冲出来支援的话，我们会三面受敌。” “放心吧，打要塞城堡这种固定靶要比移动的战船要容易得多。我会事先测量好距离，炮手们只要把炮位调至45度仰角，在我下令火炮的时候开炮就行，保管四轮齐射就能结束战斗，咱们快进快出，尽量在敌船赶来支援之前退出战场。只要这两座要塞被拿下，海湾内的敌船就是瓮中之鳖，想怎么灭就怎么灭。” 战术已定，定海军的海陆两军分配好任务，整个战争机器再次高速运转起来。上岸放火的任务，依旧是交给了特战队。 为了保证烟雾的浓度，特战队带上了不少火药和干辣椒。干辣椒这种东西，燃烧时产生的烟气可以对人的眼睛、面部皮肤、呼吸道造成强烈的如火烧般的刺激，双目无法睁开、喷嚏咳嗽不停，催泪弹就是这么用的。 很快，要塞东北方不足一里的森林里多处起火，浓烟滚滚，正随风向要塞的方向漂来。 “调好炮位，所有人用湿布把鼻子包起来，还要准备一条湿毛巾，用以擦眼。”刘致远提醒着占舰上的炮手和水手。 没办法，舰队也是处于下风向，也是受到浓烟的影响的。定海军时常使用烟气弹，当然也进行过防毒气训练。船上的官兵都不敢怠慢，马上用湿布把自己的鼻子包得严严实实的。 果然，浓烟刚一飘过，船上官兵们的双眼就不停地流泪，怎么止也止不住，幸好事先准备了湿毛巾擦眼，要不然还真的没法战斗。 定海军这边不好受，要塞内的葡萄牙人更惨。由于地势高，浓烟在上升的过程中被风这么一吹，很大一部分都往要塞内钻。一时间，要塞内咳嗽声不断，那些葡萄牙人也顾不得兵临城下的定海军了，都争先恐后地冲出要塞，要外面去争一口新鲜空气。 这一幕，尽收刘致远的眼底，他一挥手，高声下令：“突击！” 定海军本来就停在距离要塞西北部的四里外，刘致远的一声令下，风帆拉满，借着风力以及人力推动，舰队急速向南，直取海湾的入口处。 三里， 要塞内还是乱作一团，没有发射火炮。刘致远一喜，催促水手们加劲踩踏螺旋桨。 一千二百米，要塞内的葡萄牙人终于注意到了突袭的定海军，马上点火发炮，对海上进行火力封锁。 只可惜，很多葡萄牙人还是睁不开眼，还没有瞄准就点火发炮了。这匆匆忙忙地一通乱射，大多数炮石落到了海上，只有小部分弹石打到了战船上。不过，定远号全身都是铁甲，这点小冲击能扛得住。 葡萄牙人的火炮是前装炮，发射完一轮之后，要经过注水洗炮膛，擦炮膛，装火药包，装铝弹等一系列繁琐的过程。那些葡萄牙人连眼睛都睁不开，cao作起来更是失误连连。等他们上好了火药，定海军已经冲到了八百米外了。 八百米，现在轮到定海军发威了。刘致远一声令下，众炮齐鸣，炮弹呼啸向上飞。 “砰砰砰...”炮弹大部分落在要塞的下部，同时发生了二次爆炸，炸塌了一片山体。 “前进十五米，再发炮。”刘致远的脑子快速地运转着，估算着距离。 在海战中的紧急时刻，是没有时间调整大炮的角度的，定远号一般采用调整船的位置方法，来使火炮打得更准。毕竟有螺旋桨驱动，在炮手忙于上炮弹的同时，水手一般也能将战舰调整到位了。 “轰轰轰...” 又是一轮齐射，这一轮炮弹大多正中目标，那两座要塞都被轰塌了半边。无数碎石横飞，落到数百米的海上，激起数片巨浪，定远号战舰随波晃动起来。 “军帅，海湾内的敌船冲过来了，距离不足三里。” “保持状态，等战舰平稳了，再对那两座要塞进行一轮齐射。”刘致远沉着地下令道。 虽然要塞被轰塌了半边，不过另外半边还在，上面还有数十个黑洞洞的炮口。这一仗既然开打了，就要把这两座要塞彻底地端掉。 “一千米！军帅，敌舰离我们还有一千米。” “开炮，齐射完马上后退避敌。”刘致远下令道，因为定海军的炮口都瞄着两边的要塞了，这么短的时间内根本无法调整好炮位。所以，后退避敌是首选。 轰轰轰轰... 一阵电闪雷鸣，几乎是在定海军发火的同一时间里，对面的葡萄牙战船也发火了。 “后退，边退边放烟雾。”刘致远没有时间观看战果，指挥着战舰向后退却。当然，走之前还不忘虚心向乌贼学习，于战舰的尾部放出一阵阵黑烟，干扰葡萄牙人的视线。 幸好跑快了几步！刘致远看着身后呼啸而至的弹石激起的一大片水花，心里暗暗庆幸。不过，还是有几艘战舰运气不佳，没跑得及时，飞来的弹石击到了它们的后部。虽然有铁甲包着，不过还是被打裂了尾部。 在烟雾的掩护下，定海军的战舰分散向海湾外撤退，很快就退入到了茫茫大海之中。在茫茫的大海里，这就是定海军的天下，敌人还没有靠近，就会被望远镜观测到，根本就没有靠近的机会。所以，定海军很快就停在了外海的开阔海域内，进行休整。 “统计战损。”刘致远丢下一个命令，跑去那几艘被敌炮击中的战舰上去视察。 五条战舰不同程度受损，受损最严重的一条，尾部被轰开了一条长长的口子，海水沿着裂口往船仓里涌。幸好战舰内有水密仓设计，水手们及时关闭了水密仓门，入水的船仓只有一个，还沉不了。不过，那头轻尾重的样子，肯定是要大修才能下海打仗了。 二十条战舰，轻伤了四条，重伤一条，这一仗打得实在是惊心动魄。不过还好，科伦坡的要塞已经被彻底地打破，剩下的葡萄牙战船不足为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