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歇了心思
可以说杨大力和田喜贵算是把放山的规矩详详细细、尽心尽力的都对李孝义讲了,李墨菊隔着一道门也是听得津津有味。 杨大力和田喜贵二人,虽是认认真真的将自己所知的有关放山的规矩和讲究都讲给了李孝义听,可也一再劝说他要好好想想,放山太危险,劝他但凡能不去放山,还是不要去的好。墨菊也挺担心她爹会去以身犯险。 杨大力和田喜贵二人殷殷叮嘱毕,见天色实在已晚,摇晃着站起来,告辞而去。 他们二人走后,李孝义收拾了杯盏残席,又洗漱了一番,才端上油灯,轻手轻脚地回屋准备睡觉。 他刚关好门,不想白氏这时出声了。问他道:“你打算来年春天随同帮伙放山,可是真的?” 墨菊心中也很着急,希望她娘能够阻止她爹这个不靠谱的决定。 白氏见他并没有开口反驳,语带哽咽的轻声道:“闺女才出生三天,你可有为我们母女二人想过一星半点儿?你可问过我们要的是什么?” 墨菊觉得她娘的话简直太给力了,可不是咋的,她爹一厢情愿的想要去犯险,怎么不想想他要是有个万一,这家里一大一小两个女人以后可怎么办? 白氏哽咽着说完,就望着他默默垂泪。李孝义被白氏哀伤控诉的眼神及一连番的问话,弄得手足无措,一时有些惊讶于媳妇儿的强烈反应。 他略一思忖,这才想明白,媳妇儿是在担心他,怕他万一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他看看襁褓中的闺女,又看看深怕他出事的媳妇儿,也觉得自己真就舍不下她们娘儿俩,赶紧歇了想要去放山的心思。 他明白过来后,又想起媳妇儿还在做月子,哪能哭呢?于是手忙脚乱地赶紧放下油灯,过去搂住媳妇儿,一迭声地认错道歉。 “玉兰,快莫哭了,还在月子里呢!莫要哭伤了身子。这事的确是我考虑不周,犯了大错。你若生气,就打我两下出出气好了。我往后再不会有放山的念头了,只求媳妇儿就原谅了我这一回吧!”边说还搂着白氏柔声细语地哄着。 白氏以为墨菊吃过奶后睡下了,怕惊醒了她,再说见李孝义也歇了进山挖参的心思,她悬着的心慢慢落了下来,也就渐渐止住了眼泪。 李孝义见到白氏的反应如此激烈,不得不将自己想去放山的打算彻底做罢,自此也就不再提起。 当晶莹洁白的天鹅绒漫天飞舞之时,冬的气息也随之扑面而来。千里冰封,万里雪飘。这里冬长夏短,老白山就因山峰积雪时间较长而得名。 听老一辈儿进过山回来的人讲,老白山从山脚到山顶,随着高度和温度的不同变化,形成了四种不同的景观带,堪称“一山有四季,十里不同天”。 哦,对了,李墨菊现在的名字叫菊花。老李家到了她们这一代,男孩是“才”字辈,女孩是“花”字辈。 因为她是秋天出生的,而菊花在秋季开放,是秋的象征,这里的村民甚至把九月称“菊月”,且菊花生命力特别顽强,也用来象征长寿或长久,她爹娘于是满怀期许的为她起名菊花。 乍一听这名字可真是把她雷得外焦里嫩的,每当这么叫她时,她仿佛都能听见有人唱“菊花残……”,你懂的,嘿嘿嘿…… 好吧,请原谅她的邪恶联想吧!其实菊花作为花中四君子(梅兰竹菊)之一,具有清寒傲雪的品格,菊花能经历风霜,有顽强的生命力,且有高风亮节的风骨。 因陶渊明“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名句,菊花由此还得了个“花中隐士”的封号。这么响亮动听的名字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呵呵,虽然她本来是想反对的,可起名字那会儿她才刚出生还不会说话呢,除了皱着小眉头挥舞小拳头表示反对以外,还能怎么样呢? 其实有些事习惯着、适应着,也就接受了,就如同她的穿越重生,如今不也既来之则安之了么? 而且每当她看到堂姐桃花那羡慕的眼神,还是能极好地安慰她那颗受了暗伤的小心肝儿的。 这个桃花堂姐的心理其实还挺可笑的,比她大四岁,听了菊花这个名字美好的来历后,闹了好几次要和她换名字,吵着说:“我不干,我不干嘛,菊花多好多美呀!桃花能干嘛呢?难道是结了桃子给人吃吗?我才不要叫这么土气的名字,我要和菊花换。” 边说还边甩着胳膊两只脚跺来跺去的。 菊花眨巴着大眼睛,心里想:唉,你个傻娃,你以为姐稀罕这个名字哪?姐不是还不会说话吗?要不然早反对了,你说说你至于的么?还喜欢得跟什么似的,真该让你知道知道菊花的另一层含义是怎么回事。切! “叫了四年的名字,是你想换就换的吗?”还是她奶给力,眼一瞪,大嗓门一喊,桃花立刻就蔫儿了。 不过换名字的事儿,在菊花她娘生了弟弟文才,又在去年年底生了meimei杏花之后,总算是不再被桃花叫嚷着提起了。 堂姐桃花说了,山杏还不如桃子又甜又好吃呢!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菊花的姥爷白大祥、姥姥丁氏住在离这里一百二十多公里的黄泥河镇,她还有两个舅舅白大山和白二山,都比她娘大,成家后也一直没分家,两个舅妈徐氏和于氏都是和善人。
她姥爷年年领着两个舅舅进山里收些山货卖,铺子里干蘑菇、干木耳、山野菜、元蘑、榛子、猴头菇、蕨菜、山芹菜、红松籽、山核桃、牛毛广等种类还不少。 去收货时,山里人也不要钱,只用些盐巴、米粮的,去换就行。她姥爷每次去时,大山里的人都特别欢喜,谁叫大山里就缺这些东西呢! 纯朴的山里人特别好客,常常好饭好菜的招待,她姥爷也不白吃,走时都会给留些东西。几头骡子拉着盐和米,回来时就变成了满满的山货。 当年她娘会那么老远的从黄泥河镇嫁到这个小山村,也是有些渊源的。 据说,当年她娘无意中被同镇一个大户人家的少爷给相中了,非要纳了做妾。她姥爷拒绝了好几回,那个少爷还是百般纠缠的。 同镇的几户人家原本也颇中意她娘,其中也有几个不错的小伙子,原本已经打算请媒人来说亲了,可惧于那个少爷的威压最后都退缩了。 她姥爷也担心把闺女嫁在镇里,早晚会被那个少爷搅和得过不好。一番思量之下,就想起了白山村中的她爹。 过去她姥爷收山货也常来这个村子,对村里人赞不绝口的她爹也是颇多的好印象,为人老实、憨厚、勤劳能干,还挺豪爽仗义,最重要的就是还未定亲。虽然家里穷了些,可是只要人勤劳能干,到时他再给闺女多预备些嫁妆,日子早晚能过好。 她姥爷与她姥姥商量毕,当下就骑着骡子亲自去了一趟她爷家。 她爷和她奶正舍不得掏银子给她爹娶媳妇呢,这回人家不要多少的聘礼,只相中了自家儿子老实能干,还能带来一大笔嫁妆,这样天上掉下来的好事,哪有不应的呢? 她爷和她奶连人家闺女本人都没见着,也不管模样性情咋样,以后跟自己儿子是否能过到一起去,反正听说省银子还有丰厚的嫁妆,就啥都不顾了,当下就定了下来。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根本也不许她爹自己作主,不久后她爹就顺顺当当的娶回了她娘,新婚之夜见到了美娇娘,那才是真个欢喜! 山高路远的那个少爷也没法再纠缠,触犯律法的事情他也不敢干。于是她爹和她娘恩爱的过起了小日子。 每年她姥爷和舅舅们来这边路过她们家时,都会拿着一大堆的礼物来看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