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二角子
二角子能出大货，帮伙里的这些人的确是常有耳闻。听说早年间就曾发生过一次类似的事。 说是有个孩子他从小就爱读书，在他八岁的时候就考上了秀才。一天，他正在院里水井边坐着看书。这时一个白胡子老头牵着马走到门外，问能不能借点水饮马。小秀才很爽快地就邀请了那位白胡子老头进来，还帮他打水饮马。 白胡子老头看见放在井台上的书，便问他是想读书考功名吗？他苦笑着说想是想，只怕家里没钱，负担不起赶考的费用。 白胡子老头笑笑，说；“日子不是还长着吗？我刚从山里挖了一棵棒槌，不过没有多大，只是个二角子，我原本打算拿回家栽的，现在就送给你吧！我看你家井台旁边这块地方不错，有灵气，把棒槌栽这儿肯定能长得特别快。等将来你中了举人，准备去参加会试的时候，就把它挖出来卖了当盘缠吧。” 小秀才百般推辞，但白胡子老头执意要送给他，还亲自替他把二角子栽在井边，便骑上马飘然而去了。 小秀才一开始常常去看那棵二角子，可是一年又一年过去了，那棵棒槌始终是二角子，直到八年后他参加完乡试中举时，还依旧是个二角子。 第二年就是会试，家里果然拿不出应试的钱来，当时他也曾想挖了那棵棒槌卖钱，可是转念一想，一个二角子也值不了什么钱，还是算了吧，先慢慢存点钱，三年后再考吧。可没想到的是，两年后皇帝便宣布废除了科举制度。 他得知废除科举的事后非常伤心，万念俱灰，从此便安心在家务农。井边那棵二角子也慢慢被他遗忘了。直到五十年后，他的小儿子没钱娶媳妇，这才想起井边还有棵棒槌。过去一看竟然还是二角子，可也只能试探着一挖了。结果竟然挖出了一棵好几两重的超级大棒槌。 据亲自前去看过的人说，那棵棒槌非常大，估计在五十年前秀才中举时应该就已经很大了，只可惜当时没有挖出来看看。 此后多年过去了，村民们依然对这事津津乐道，都在为那棵棒槌何以长得如此迅速而惊讶不已。不过大家的猜测多是说：也许白胡子老头送的本来就是棵大参吧。 那棵棒槌为什么一直是二角子，五六十年不变，大家也一直猜不透。但很显然跟人参的转生是没有什么关系的，因为秀才一直都盯着呢，没发现它有任何的变化。 现在大家只想知道包爷口中的这棵二角子，是不是真的转过两转？ 大家跟着把头王义匆匆涌到菊花身边，只见包爷蹲在那儿正用手紧紧地攥着参棵子。二角子的杆儿本来就很矮很小，被他宽厚的大手这么一抓，几乎连叶子都看不见了。而跑得最快的大奎到了后，就赶紧手忙脚乱地往参棵子上加绑棒槌锁，生怕大棒槌跑了。看他那架势，好像恨不得把身上所有的棒槌锁都给绑上才安心。 王义兴冲冲地问包爷：“真是两转的？快，给我看看！” 包爷赶忙让开位置，但仍是用手指小心翼翼地捏着一片叶子，显然是不放心。他兴奋地跟王义说：“刚刚我也没想到会是大货，也没开盘子，直接就顺着杆儿挖，一开始看见那‘芦’长得疙疙瘩瘩的就觉得不对劲儿，再往下居然看见‘丁’了！” 王义笑道：“你不用扯着叶子了，都绑了棒槌锁它还怎么跑？” 这时海山插嘴道：“包爷，你咋知道它是两转的？这棒槌都还没抬出来呢！你这么早就能看出来了？” 包爷指着露出来的大半截参芦和四个粗壮的丁说：“二三十年才能长一个丁，一转六十年最多两三个丁，你看这都出第四个了，那当然就是两转了！” 大奎笑道：“也不一定就是两转，说不定下面还有百八十个丁哩，来上个几十转，嘿嘿！要真那样可得长上好几千年！咱不是一直说那个六指儿指的是大货么？看来就是它了！” 王义也笑得开心，说：“要真长上好几千年，那就成参王了！能这么容易让咱们遇见？对了，包爷，你可真有耐性，都挖到第四个丁才叫我们，咋不早点喊呢？” 包爷有点尴尬，可菊花和秦浩然当时就在身边，想来把头倒不可能怀疑他是要独吞。但他仍是赶紧解释道：“我一时高兴就忘了再喊山了，一心急着想看是一转还是两转，看见是两转才想起来叫你们。这不，菊花和浩然这俩孩子一直在这儿，你说是不是？菊花？” 王义站起身，看向菊花的眼神都放着光，他高兴得实在是合不拢嘴了，就咧着嘴招呼着弟兄们道：“行了，大家伙都别跟这儿傻乐了，赶紧把周围这片儿收拾收拾，弄俩火堆沤烟熏蚊子，再在旁边儿搭个棚子，这棒槌可是个大货，一时半会儿可抬不出来，这儿又不能离人，我看咱干脆就住这儿了，每天晚上都派专人守着，绝对不能出差错！都听明白了没有？” “听明白了！”大家齐声答道。 答应完了，还不忘齐齐向菊花竖起大拇指，纷纷赞她就是帮伙中的大福星！ 王义又对包爷说道：“包爷，这棒槌可不小，要不咱俩一起抬？” 包爷摇摇头说：“我年纪大了，眼睛也跟不太上了，这抬棒槌的事儿还是交给把头自己来吧。” 王义看看大奎和另一个老参把式叫丁六爷的，问：“那你们俩谁来给我搭把手？” 大奎赶紧摆手说：“我手重，性子又急，抬棒槌可是个细致活儿，万一给碰坏了多可惜，还是让丁六爷和您抬吧！” 老参把式丁六爷可是多年追随着王义出来放山的老人儿了，既然大奎话已经说到这份儿上了，自然是当仁不让地没有拒绝。于是王义和丁六爷便一起动手小心翼翼地抬棒槌，菊花和秦浩然在旁边专心地学着手艺。 这抬参还真是费神的活儿，细致得要命。比如说扒拉泥土要用鹿骨扦子，忌铁器，忌用锋利的木棍；遇到树根要用快当剪子轻轻剪断，不能震伤了参须；已经挖出的部分要及时用浮土仔细盖好，以免走了浆气等等。 王义和丁六爷十分有耐心，每一个动作都很轻，很娴熟，一系列程序都做得有条不紊。菊花和秦浩然看得暗赞不已，这样琐碎的事，要是个急性子还真是做不来，非得直接上手往外拽不可！ 大家这边正在看抬棒槌，忽然，留在营地休息的冬子和虎子匆匆跑过来报告：“把头！把头！谷里又来了一帮人，好像也是放山的！” 王义思索了片刻，向包爷道：“你说这帮人会不会也是冲着参王谷里的人参娃娃来的？” 正在不远处坐着“吧嗒吧嗒”抽烟的包爷点点头低声道：“这儿深山老林的，路又远，野兽也多，但凡是敢往这参王谷里进的，就肯定不只是为了挖点小棒槌卖钱那么简单。” 王义想了想说道：“咱现在先不管他们，先把这棵大货抬出来再说。就算是他们观山景知道这片山场子里有大货，可现在咱已经先来了，总得有个先来后到，要是懂规矩的就会避开咱们的。” 说完，他蹲在二角子旁边，继续抬参。 虎子也跑过来跟菊花和秦浩然一起看热闹。他趴在地上，饶有兴趣地看王义和丁六爷抬棒槌，问道：“把头，你说这个会不会就是人参娃娃？” 王义笑道：“傻小子，要是一百来年就能变成人参娃娃的话，那这谷里得有多少人参娃娃呀？百八十个都不止，恐怕都能开学堂了！” 正说着，王义忽然停下手，诧异地对丁六爷说：“咦，怎么又出一个丁？” 丁六爷也一脸疑惑，他抬起头对包爷说：“是啊，包爷，丁数不对，芦也太长了点儿，这到底是几转的？” 听见这话的包爷惊讶得赶紧起身来看。 忽然，趴在地上看热闹的虎子叫了起来：“棒槌动了！棒槌动了！你们快看！” 在虎子喊叫以前，菊花和秦浩然就同时发现了那棵棒槌的细微抖动。她俩大吃一惊，不可置信地赶紧再仔细地看向那棵二角子，整棵棒槌果然是在微微地颤抖着！她俩都被这匪夷所思的事情惊得不知该如何反应。 “是不是地震了？”发现状况的王义马上抬头四下里张望。 忽然不知哪来一阵狂风，霎时间飞沙走石，刮得人睁不开眼。树叶枯枝乱飞，打到脸上生疼，大家都只好抱头趴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菊花和秦浩然不顾迷眼，还在不可思议地盯着那棵不停抖动的棒槌看着。可眨眼之间，那棵二角子竟在眼前消失了。 她俩一惊之下顾不上眼中的砂石磨得厉害，迅速上前去查看。可真的，那棵二角子是真的消失不见了。而且是在她俩目不转睛地注视下，就那样凭空消失的。两人简直是惊得目瞪口呆，只能大眼瞪小眼的互看着，久久不能言语。 过了好久，狂风才渐渐停止，其他人几乎被埋在树叶堆里了。见风停了，才赶紧从地上爬起来，七手八脚地扒拉向埋在参坑上的树叶，可是一扒开大家就都傻眼了：那个二角子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