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着迷思索
“咦，你着什么急呢？嘻嘻，你为何那么着急？” “慧能，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两个朋友追着闹着、说着笑着向村里跑去。 说笑归说笑，慧能对于发生在自己身上的这件不可思议的事情久久不能忘怀，不由自主地陷入了深沉的思索：我一个小孩子，力气与林山子相当，如何能抱起一根大人都搬不动的房梁？可是，我不但真真切切地将它搬了起来，而且还在那千钧一发的危机时刻将它猛然扔到了路当中，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曾经有好几次偷偷跑到那个地方，数次尝试着再次抱起那根房梁，却一次也未成功。难道，那天，冥冥中真有什么神奇的东西在自己身上发生吗…… 慧能百思不解，却一刻也没有停止思索——也无法停止思索，它不请自来，挥不去，欲解无果，欲罢不能，搅扰得他茶不思，饭不想…… 一日，慧能与山子照例到山中打柴。开始砍柴时，各自寻找着各自合适的目标，渐渐地，两个伙伴便自然而然分开了。 山子在砍倒一棵枯树之后，累得呼哧、呼哧直喘粗气，就坐下来休息。 林子里好静，静得能听见轻风抚摸树叶的声音，四处回荡着小鸟的欢歌。 慧能呢？大概也累了，在什么地方歇息着吧？因为小山子没有听到“梆梆”的斧头声。山子身上的汗水落了，就开始挥动斧头，将枯树砍成段。 “当、当，当。” 山子一下又一下，有节奏地挥动着斧头，山林中清晰地回荡着他伐木的声音。然而，他却感到了一丝寂寞，总是觉的山林里缺少了一些什么。什么呢？这时，山林里不知哪个地方，响起了一长串啄木鸟凿洞的声响： “哒哒哒哒……” 山子豁然醒悟：林子里缺少了慧能砍柴的声响。 平日里，他俩一同走进树林之后，山林丛生，枝叶茂密，彼此很难看到身影，但二人砍柴的声音却能随时相闻： “当，当，当……”山子的斧头较小，也比较轻，他又懒得磨，不太锋利，所以声响发脆，像是敲击似的。 “梆，梆，梆。”慧能个头虽小，携带的斧头却又大又重又快，每一下都能深深砍进木头里，因此声音发闷。 林深不见人，但闻声音响： 当当、梆梆，梆梆、当当；梆，梆，梆梆梆，当，当，当当当…… 二人砍柴的声响此起彼伏，相互相应，犹如你唱我和，你呼我应，相映成趣。有时，也有声音独唱的时候，那就是小山子逮蛐蛐、扑蝴蝶、抓小鸟、追松鼠的时候。 贪玩的他经常被山林里众多意趣盎然的小生灵引得忘了打柴，扔下斧头，去与它们捉迷藏。而慧能从来不会因此分心，他一进入山林，便心不旁骛，专心致志，他那永不停歇的砍柴声，就成了给小山子伴奏的音乐。大概就是因为如此，慧能每天打的柴都要比他多得多，多得几乎都挑不动。当然还有慧能的母亲在家等着米下锅。 今天是怎么啦？慧能那边怎么很长时间没有响声，不见动静？ “慧能！”山子冲着慧能离开他的方向呼唤一声。 回应他的，是叽叽喳喳的小鸟。 “慧——能——”这次，山子的大嗓门将附近树上的小鸟都惊飞了，但远处仍没慧能的答应。 山子放心不下，一边呼喊，一边寻找。 “慧能，你在哪里？” 山林像一块硕大的海绵，将他焦急的呼唤全部吸了进去，没有任何回应。 “慧能，你怎么啦？”山子的嗓音带了哭腔。山谷犹如一个无情的巨石，丝毫不为所动。 小山子拨开茂盛的野草，撩开稠密的藤蔓，艰难地寻觅着慧能的踪迹。当他来到一株大树下，赫然发现，慧能就坐在前面不远的地方！ “慧能，你没听见我呼喊你？” 慧能呆呆坐在那里，没有吭声。 “卢慧能，你装什么傻？” 慧能依然没有答应，身子也未晃动。 山子有些着急了：“慧能，慧能，你怎么啦？没事吧？” 这时的慧能就像是木雕、泥塑的一样，任你喊破嗓子，他也不会答应。山子刚想走过去看看，一抬头，猛然看到前面一片树丛在轻轻晃动。俗话说，风吹草动。而此时，山里并没有风啊！那树丛像是活了过来，正在悄悄移动！ 天哪！那不是树丛，而是一只色彩斑斓的猛虎！ “慧能，快，快跑！老虎来啦！” 然而，慧能依旧像一根朽木桩子，毫无反应！老天爷，你要是再不动，会被老虎吃掉的呀！“慧——能……” 山子像是撕裂一般的声音，没有唤醒慧能，却惊动了那只在山林中潜行的猛虎。它猛然转过头来—— “唰——” 山子感到一股阴冷瘆人的电光照在了自己身上，浑身上下不由自主地掠过一阵寒颤！他再也顾不得慧能了，急急忙忙爬到了大树上，藏身于最稠密的树叶丛里。 老虎果然向这边走来。走到了距离慧能不远的地方！那猛虎分明看到了坐在一段树干上的慧能…… 慧能命若悬丝！ 然而，在这即将葬身虎口的时刻，慧能却依然呆呆坐在那里，毫无动静！ 这一幕，不但小山子感到万分惊奇，万分疑惑，连那猛虎似乎也没想到，它那像冰棒一样阴森的目光死死盯着慧能，良久，良久，却不见任何动静。老虎不知是累了，还是感到不可思议，便由潜伏的姿势改成了蹲踞。它的目光依然注视慧能，但好像已经没了刚才那股残忍的凶煞之气。 人与虎，就这样莫名其妙地相对着。 小山子忽然想起：有经验的大人们说过，当你骤然与老虎相遇时，如果来不及逃跑，就赶紧躺在地上装死。因为老虎是一种十分讲究的猛兽，从来不吃死人。那么，慧能是在装死吗？不像啊？刚才呼喊，他也没反应么。再说，一个人，一个有知觉的活人，谁有胆量这样长时间地与一只吃人的猛兽面面相对呢。这，就是说，慧能或许是真的已经死了，或是失去了知觉…… 时间，宛若已经凝固了，不知过了多久，山林那边的高山草甸传来了呦呦鹿鸣，老虎才悄然离去。 小山子确信那老虎已经远去，便想从树上下来。谁知，他刚刚移动了一下，手脚早已麻木得不听使唤了，抽搐了一下，未能抓牢树枝，砰的一声从树上掉了下来…… 刚刚过去的那场景太吓人了，山子紧张得大气不敢出，以致于手脚在不知不觉里却都在用力，骤然放松，便痉挛起来。小山子被摔得屁股生疼，但他顾不得揉一揉，立刻一瘸一拐地向慧能跑去。看看他到底是死是活…… 慧能一手托着腮帮子，低着头，一动不动地坐在那段木柴上。 “慧能，慧能。”山子伸手推了他一下。 慧能一机灵，像是从梦中惊醒一样，猛然站立起来。小山子却一屁股坐在地上，哭起来。 “山子，山子，你怎么啦？”慧能懵懵懂懂问道。 小山子一边哭，一边说：“我、我能怎么呢，是……是你，是你吓死我啦！” 慧能一脸的无辜，一脸的茫然，说：“我怎么啦？我坐在这里没动。如何会吓着你呢？” “我以为你已经死了呢！” “胡说，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那，刚才是怎么回事？是睡着了，还是昏迷了？喊也不醒，叫也不应。” “我坐在这里想事情呢。”慧能十分平静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