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现身
庭院内，两大高手激烈交锋，脚下的岩石地面全都龟裂，每一次出拳发掌，狂风大作，百脏共鸣，风声鹤唳，拳骨撞击声如擂鼓一般，时刻震动人心。 百损道人以柔缓克虚快，无论黄药师如何变幻方位，总不为所惑，两人的掌影在庭院里，火光映照之下，飞舞来去，飘忽不定，有时彼此招数尚未碰到对方，即已收势互相试探虚实，非是绝对把握，亦不敢贸然深入进招，反被所制。 这场酣斗，众人实是平生所见，功力略低之人，只见漫天飞舞尽数掌影，哪里却见身影？ 武林一流好手尚能看清二人出手招数，于其中所包藏着精深的武学却望尘莫识。 只有郭靖、黄蓉等有限几个人才瞧得出二人功力的绝诣，实是极尽千变万化之致。 郭靖夫妇都看得满手是汗，前者低声问道：“蓉儿，你瞧岳丈能胜么？” 黄蓉心中担忧父亲，轻叹道：“现下还瞧不出来！” 其实以郭靖功力，何尝不知一时之门胜负难分，但盼妻子说一句“爹爹可胜”心中就大为安慰。 群雄也都紧张万分，担心再次输掉比武，被蒙古一品堂夺去中原的风头，断了士气。 程英也非常担心师父安危，陆无双握住她的手，在旁安慰着。 庄主陆冠英和妻子程瑶迦，按辈分算是桃花岛主的徒孙一辈，自然也对东邪老人家担忧。 “吼！” 战斗已经进入白炽化，随时要分出胜负了，两个人周身都透发着一层的光芒，像是真气在翻腾一般，由于速度太快，他们在场内的移动轨迹，像是一道道魅影在闪动。 忽然间，百损道人脸色骤变，双眉与胡须尽染一层寒霜，口角微张吐出缕缕寒气，双手掌心喷出一股烟雾阴寒劲气散发一尺之内，正是玄冥神掌最高境界，自创此套掌法以来首次对敌使出这最高一层秘法，可见对手非同小可。 黄药师微微一怔，瞧见道人沉眉回臂正在发力，当即迎上前去，左掌划了个圈子，待划到胸前七寸之处，右掌倏地搭上了左掌，借着左掌这一划之劲，力道大了一倍，拍向对方胸口而去。 这般落英神剑掌的最上乘功夫，落在旁人身上，劲力直透心脏，纵是欧阳峰、洪七公这等一流名家，也须受伤不可。 而且，这掌法里，已经融入他对势的理解，有剑势，有掌势，掌剑合一，他疾步而冲，甚至有碧海潮生，海上生明月的一种感觉，让所有人的脑海里，都浮现出那样的错觉观感。 这就是势，借助周围天地之力，并且与周围契合，让自己融入其中，黄药师参悟多年，尚未成型，却有了向大成境界迈进的方向。 与此同时，百损道人也已经蓄势巅峰，竟然有一种“北冥有海，太阴之力”的掌之奥意，因为百损道人师承北冥派，常年居住北海临岛，庄子《逍遥游》曾言：‘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 这百损道人，正是糅合本派功底与逍遥篇道家至理，自创一套阴毒无比的掌法玄冥神掌，所以它的精髓，与北冥、极阴之力有关。 “轰！” 两人的拳意和气场率先交锋，还有对武道的执着，对势的理解，对无敌信念的坚定等等，精气神碰撞，随后才是两人的掌力和招数。 “嘭嘭！” 数十击过后，两人的身体一震，都不约而同地被打中了。 黄药师手掌拍在百损道人的胸前，只觉肌肤寒彻透骨，自己掌中的内劲侵入对方体内犹如倏然结冰一般，全部凝聚不散。 他正在惊骇之时，左肩处已经被拍中一掌，火辣一痛，随即一股阴寒的内力冲将过来，刹时间肩膀寒冷彻骨，身子晃了一下，赶紧向后抽身，退出七八米远，运转内力抵挡肩头处回散的阴寒毒气。 而百损道人也被对方无形大势，还有掌剑合一的杀伐之力，穿透护体罡气，击入体内，造成了内伤，一口血险些喷出来，被他强力压住了，身子也退了七八步，才卸掉冲击力。 黄蓉见父亲中掌，大吃一惊，急忙扶住父亲，扯开左肩衣襟，见肩膀只留下淡淡的绿色五指掌印痕迹，非常浅，正随着东邪运功，在一点点消散，不禁吁了一口气，取出一颗九花玉露丸给父亲服下。 黄药师此时深吸吐纳三下，逼出部分入侵的寒气，望着百损道人叹了一口气，心想中原东邪西毒南帝北丐的江湖，终要过去，番邦异域的高手同时入主中原，激烈交锋，一代新人换旧人。 百损道人适才将真气凝结成玄阴寒劲，只是他先中招在前，又被东邪的“势”压制，玄冥神掌最后打在对方身上时候，只发出三成寒力，没有造成大伤害，不由暗叫可惜。 要知道，他若以金刚不坏的功力，全力拍中一道玄冥掌，寒毒散入五脏六腑，身现绿色五指掌印，寒毒在体内一日发作三次，痛苦难当，九死一生，且无药可医，唯有独门心法引导驱散，亦或纯阳内功相抵。 但普天之下武学尽数阴柔或刚猛，比如降龙十八掌至坚至刚，内功却不纯阳，而是阳刚猛烈为主，故此，中原武林能解玄冥神掌者，几乎罕有。 当然，他也暗自侥幸，对方已经在向大成层次迈进了，只不过，岁数已老，气血不旺，交手中又要时刻以内功驱散他掌力中的寒气，才会影响了战力，如果换成其它新晋级的金刚小成高手，不是东邪对手。 凌月如对这个战果很满意，虽然百损道人没有胜出，但至少也逼退了桃花岛主，旗鼓相当，两败俱伤，所以这一局，算是平手了。 这蒙古皇室公主，托雷之女，仍是女扮男装，亭亭玉立在蒙古众高手的正前，白衫随夜风微微摆动，烛光映在嫩白的双颊，不可方物，手中折扇轻挥，果然丰神秀美，飘逸若仙。 此时凌月如浅笑道：“郭大侠、黄帮主，你们认为这一局如何算？” 黄蓉露出为难之意，但当众人之面，也不好欺瞒掩饰，只能点头道：“算是平局吧。” 凌月如微微一笑，更增丽色，折扇一挥，非常儒雅，笑着道：“黄帮主果然公正，现在还剩下最后一场，我方出战的是波斯圣火教十二宝树王之一，掌火宝树王，武功虽然未入金刚不坏，但也是洞玄巅峰，不差于半步金刚，不知中原哪一位出战？” 这时，掌火宝树王站出来，披头卷发，高鼻梁，深眼眶，虬髯碧眼，完全是一位西域波斯人，但是他气度非同一般，内息深厚，浑身的武功路数似乎透着一股诡异气息。 黄蓉、郭靖、朱子柳、郝大通等人全都脸色一变，他们这一方，除郭靖、东邪之外，超一流高手实在不多，大多是武林一流、二流好手，都没有突破先天境，朱子柳乃段黄爷麾下四位真传弟子之一，也只是先天初期，还不如黄蓉先天中期，可是黄蓉有身陨在身，无法动武，其它人更加不如了。 不过，黄蓉心中却有希冀，朝着外围的树林，大喊道：“刚才出手相助郭靖的前辈，不知是七公，还是周义兄来了？” “嘿嘿，是老顽童来了。”周伯通知道定然瞒不过那黄蓉，也就不再藏身了，而且，他有意下去嘲笑东邪，所以迫不及待一扯叶子晨的手臂，一起从右侧墙外一排的槐树中现身，向庄院飘落下去，林素瑶见二人出去，她也飞身跳下去。 如此一来，三人先后飘然落地，一个老顽童，两位年轻男女，顿时吸引住了全场人的关注，不论中原豪杰还是蒙古一品堂的高手，都在第一时间，打量这突如其来的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