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士子的力量
看见陈西这作死的样子，顿时秦川浑身不爽。 自称是贫寒学子，他可以忍，有点仇富心理，他也能宽容，就算是恃才傲物，只要有本事，秦川也觉得是合理的！ 但是自称是贫寒学子还来逛青楼，他就无法容忍了，这跟后世那些打着贫困大学生的旗号，拿着国家补助，用着iphone手机，还带着女朋友处处吃大餐的人，给他的感觉是一样的。 再加上刚刚突然一黑脸那欠揍的风采，当下这些日子当纨绔养成的脾气就在秦川心中发作了。 秦川也不顾周围有多少人，直接将双手拢在嘴上，大叫了起来：“喂，我说陈西兄，你可是个贫寒士子，贫寒士子来逛青楼，啧啧啧，那风采一定很不错吧！你赶紧动手，我要请个画师把兄台的风采记下来，然后传的全临安都知道，题目就叫‘一代清高世子陈西，巫山大战十二侠女！’” 随着他的话，立时整个一层大厅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所有人都诧异地回过头，看向了依旧把手拢在嘴边的秦川。 陈西脸色疯狂变化起来，恐惧、愤怒、惊慌、窘迫，在他脸上不停闪过。 秦川为自己的机智沾沾自喜起来，这种自命清高的废物，不让他丢人，他就不知道什么是自知之明！ 忽然他看见陈西脸上的表情固定了，变成了一种阴冷的笑意，这时候看见这种笑意，他吓了一跳，本能地一种不祥的预感浮上心头。 这时有人拉住了他的袖子，秦川不觉一愣，回过头来，只见赵五正偷偷拉他的衣袖，还压低声音说着什么。 秦川凑近了以后，这才听清楚:“秦哥，这里都是士子，不是闹事的地方……” 这句话一出，秦川顿时就火了，他可是纨绔好不好？还有纨绔不能闹事的地方？听着都新鲜！ 可是他还没有来得及开口说点什么，就听到对面一个较老的声音响了起来：“口出污言！成何体统！” 这时候小楼的一层已经坐满了人，不过这些人自然分成了两波，一波就是以秦川为首的一种纨绔，而另一波就是贫寒士子。 明显的纨绔这边只是一小撮，而贫寒士子那边则几乎占了大半个一层。 整个一层炸锅了，所有人都开始说起了什么，还做出了各种或是摇头晃脑动作，或是义愤填膺的表情。 秦川一时间只觉得耳朵之中轰轰隆隆，就好像打雷了一般，不知道多少声音突然就涌入了双耳之中。 仔细分辨，依稀能够听清楚，各种口诛笔伐混在了一起，全是文言文，排山倒海一般，居然没有一句是重样的！ “我日，这特么什么阵法？念经镇住我吗？” 秦川大惊，可是在这排山倒海一般的口诛笔伐声之中，他的声音根本传不出去。 各种伦理大义，天理人欲，天人思辨一时间充满了整座青楼，秦川直有一种掉到了大海中的感觉，身如飘萍，随波逐流。 这时候赵五凑到了他的身边，在他耳边大吼：“他们人太多了，这些人不打你，不骂你，就是跟你说道理恶心你！ 他们这样说，能说三天三夜，说的临安尽知，我得找人想办法去！” 说着他就不知道跑到了哪里去了。 忽然秦川脑海之中出现了前世看过的一本书，古代这些文人就如赵五所说的，既不打人也不骂人，就是会坐下来跟你说道理，而且根本就没有停的时候，一直说到你承认错误为止。 你要打杀他们？那他们简直会伸着脖子等你，而且还乐此不疲，在伟大的朱夫子教育下，为了所谓的“道”牺牲，在他们眼中是无上的光荣。 千万不要小看这种絮叨，后世好几代皇帝在这些攻击的面前都只能妥协，秦川只是个非专业纨绔，面对这情况，当下就发怵了。 他回过头，想要找人帮忙，至少也要回几句嘴啊！ 可是这时候他才注意到，所有的纨绔都低低的低着头，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 “卧槽，这宋朝的纨绔都这么废物嘛？我兄弟高衙内呢？” 这时候忽然只听一个尖细的声音响了起来：“让各位久等了！” 随着这句话的响起，刚刚还喧闹的一层大厅立刻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抬起头向着二层的平台上看了过去。 只见一个花枝招展的老女人，满脸堆笑的出现在了二层平台上：“感谢各位爷的捧场……” 赵五回到了秦川的身边，长出了一口气，擦了一下额头的冷汗，才开口道：“幸亏女人在他们眼中的地位比我们高……秦哥，咱以后可千万不要惹那些士子了啊！他们一个人的时候，打死都没事，但是一群人在一起，我们最好还是能躲就躲……这说起来，我们可会吃大亏！” 秦川也不由自主地擦了一把冷汗，这些宋朝时候的文人，确实生猛地让他崩溃，看来以后再碰上这种士子扎堆，还是躲远点比较好！ 不过这宋朝的纨绔，是不是也太怂了？ 老鸨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起一些废话开场白，都是些什么“楼下的朋友你们好吗？”、“我想死你们了”，说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有用的话。 终于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忍无可忍的观众中响起了喧嚣之声。 “进入正题啊！” “我们想看的不是你啊！你都聊了这么久了……龟婆！” “mama，今天该不会你也想要卖个梳拢权吧？那你开个价吧，小弟我一定捧场！” …… 秦川惊恐的看着周围，他一直以为这种话应该是纨绔才能说出口的，但是他却发现纨绔们一个比一个安静，大叫着要女人的，都是那些贫寒士子，这简直要颠覆纨绔这个词在他脑中的概念。 老女人闻言立刻很不顾形象地在二层平台上啐了一口：“连老娘的主意都想打！怎么年轻的时候没看见你呢！” 说着她又笑了起来：“好了好了，我知道大家已经等不及了，就不要调笑我这个半老徐娘了，我也不说废话，今天是我女儿红袖出阁的大日子……” 说着她似乎伤心了起来，举起了手帕擦了擦眼睛：“哎……女儿都大了啊……” 忽然她咬了咬牙，做出了一幅下了很大决心的样子：“作为mama，我总不能让女儿吃亏了，我今天放出话来，我们水香阁虽然隶属于教坊司，但是我也不会逼女儿做什么，光有缠头才不能取走我女儿，还得想办法让我女儿高兴！” “不过……我倒是可以给各位主顾透露一点信息……” 说到这里她神秘地停了下来，似乎是在等着什么。 秦川觉得纨绔们实在是太没面子了，这种场合怎么着也得发点声音啊！ 当下一拍桌子，大叫出声：“你特么到底说是不说！” 可是他刚刚叫出声，就被赵五捂住了嘴，只见赵五惊恐地看了看四周，发现没有人看这里之后，这才低声道：“秦哥，不要爆粗口，这些士子最听不得这些，如果让他们听见，一会又得挨骂了！” 说着翻着眼睛看了一眼二楼的老鸨子，道：“这是龟婆的一贯套路，你看……” 说着只见他手伸入了怀中，一锭银子出现在了他的手中，大叫一声：“你快说啊！” 他就把那锭银子向着二层楼上扔了过去。 随着他的这个动作，立时无数的银钱从一层飞向了二层平台。 只见龟婆脸上的笑容瞬间绽开，好像一朵盛开的菊花：“谢谢各位，谢谢各位，说来我女儿吧，她其实也是普通姑娘，现在这些姑娘们喜欢的东西都差不多啊……说白了也就是诗词歌赋一类……” “待会啊，我们会弄一个斗诗大会，会作诗的公子们尽可以展现才华！” “至于那些不会作诗的恩客们，也不用担心，你们可以雇佣几个会作诗的人嘛！不过一会儿要是见到了我的女儿，可别说是我出的主意啊！哈哈……” 一幅长长的帘子从二层垂了下来，上面写着一大大大的“河”字，老鸨子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各位，这个字是红袖姑娘提出的……” 看见这个字，下面的喧嚣安静下来了一些，老鸨子再次满脸笑容地继续道：“各位才子，这是你们表现的时候咯！就请大家作一首诗，诗中含有这‘河’字，只要诗写的我女儿满意，就算是过关了。” 立时士子们小声议论了起来，更有几个人眉头紧皱，显然是在绞尽脑汁想要憋出一两句诗词来。 作诗这种事情一向就不是纨绔们擅长的领域，不过显然他们都有一颗不服输的心，居然也开始皱眉思索了起来。 没过多久，只听贫寒士子那边忽然爆发了一阵欢呼。 “好！” 原来是一个贫寒士子已经做出来第一首诗了，在贫寒士子之中引起了一阵轰动。 他们中的很多人开始用一种炫耀的眼神向这边看了过来。 秦川听见了自己这桌纨绔专坐上响起了愤愤不平地声音：“会作几首诗算什么本事？” “切，做得快又怎么样？我也快要想好了！就是还需要修饰一下！” “得了，老子就是不会作诗，怎么了？有本事过来打一场！能做几首诗，上不能治国，下不能杀敌，留着何用？” …… 不由得秦川叹息了一声，本来就怂，别人说两句就说两句吧！还搭腔，你们这不是自讨没趣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