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阴物（大更）
龙抬头。 废弃的龙脉之地原来真有巨龙存在。 深潭之中那头漆黑的巨龙抬起头来，龙睛中泛出凶光，半边漆黑的龙头浮在深潭中，龙头呼吸时，吹起一潭黑水。 黑龙扭了扭头，没入在深潭之中的巨大龙身微微一震，深山猛然随之颤动。 大蟒入水，成蛟。大蛟出水，成龙。 龙入九天，搅动风雨。 但此龙非彼龙。 即便同为龙，但双龙之间的血脉差距是极其明显的。 凶兽可修炼，如大蟒入水修炼化作半蛟，蛟有灵智，潜入深海之中。待到出水那日，便是从蛟蜕变为龙的时日，这种一级一级跨越成为巨龙的大蟒是的确存在的。 古籍中，春秋大帝曾在东游天下时发现了一条搅动风雨为祸苍生的大蟒。春秋大帝出手将巨蟒驯服，却是发现巨蟒已出具灵智，巨蟒哀嚎求大帝放它一命，它愿守护这片土地中的子民，春秋大帝才将它扔进了深湖之中，让它修炼自生自灭。不过历经千年之后，也不知道这条巨蟒是否能够连跳龙门，游龙出水，搅动风雨。 但真龙是区别于这样的平凡野兽，即便大蟒能够修炼成龙，跨过龙门，看见真龙也一定会匍匐称王。 血脉，是天地野兽用来判断等级最直接简单的方法。 真龙，天地圣兽。 真龙血脉必定是天下最为珍稀之物，在万物生灵之中，真龙便是统领者，任何生物若遇真龙都会跪地俯首。 天南上有一种生物，名为霜蓝巨虎。 如其名，霜蓝巨虎便是虎类的一种，但这种虎类的生物极其稀少，因为血脉珍稀的原因，数十年来才能孕育出一头霜蓝巨虎。但这霜蓝巨虎天生便是夜游境界的强者，若能突破血脉限制，踏入圆满也并非没有可能。 血脉对于野兽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 寻常野兽媾-和交-配生出的必定是寻常野兽。 龙生龙，凤生凤，这是一样的道理。 而真龙这种天地圣兽自出生便是强大无比，即便一位圣人也不敢拂其龙须，真龙血脉不单单对于野兽有高人一等的压制，对于人类亦是如此。 龙威浩荡，为何君王的其实会被称为龙威，便是意为世间最强大的人。 传闻中的春秋大帝也是真龙之血，所以他才能站在天地之中傲视天下世人。 血脉一说，无论何物也都是存在的，世间唯一能与真龙抗衡的也只有真凤之血了。 真龙真凤，天地顶端最为高贵的血脉。 如今黑潭之中出现的的确确是一条巨龙，漆黑的鳞片上泛着凶煞之光，那股看淡天下万物高高在上的威压，即便是白发刀客，也没有如此这般气势。 潜伏在深潭中的巨龙扭了扭身子，龙头缓缓没入水中，消失在了潭面之上。 ---------- 坐在溪边看书的南先生合上书页，脸色变地苍白。 那一刹那，深山莫名而起的威压远在此地的他也是感受到了。 龙威。 真正的龙威。 只要这般威压才能让他这个圣人还要心生臣服颤抖。 南先生站起身来，眺望西北作为龙首的大山。 但是即便是为圣人，他也看不清深山之中的情景，那萦绕在深山四周的迷雾将南先生的视线阻挡。 南先生心情沉重，不可置信道：“怎么恶龙会抬头？” “真龙抬头，国泰民安，风调雨顺。恶龙抬头，人间炼狱，血流成河。” 南先生脸色沉重，从怀中掏出几个铜钱，静静地放在地上。 南先生抬头再望一眼西北那座大山，咬破了手指，将鲜血滴落在铜钱之中。静放在地面的铜钱突然直立，轻轻地转动。 南先生用手指在泥地上写写画画，脸色愈发沉重，突然张口喷出一口鲜血，铜钱停止转动。 “大凶之兆，无人可救。” “死。” 南先生看着染血的铜钱，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喃喃道：“怎么会这样？是谁坏我好事？是谁？！” 南先生瘫坐在地上，哭哭笑笑，就如一个疯子那般。 ---------- 龙威。 幽都鬼城，废弃的太安殿檐上，春秋大帝突然皱了皱眉。 那一刹那，他感受到一股微弱的龙威波动在天地之间。 “还是一条真龙，和修炼的那些小虾米不同。”，春秋大帝放下酒壶，站起身来，眺望城墙远处。 他的双眸看破天地万物，看尽天下万里。 春秋大帝英俊的双眸扫过天地每一寸地方，停留在了一处绵延山脉。 “上古之阵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春秋大帝脸色疑惑，抬起手来做了一个动作。 拨。 只见视野中的迷雾竟然又是自动地改变了方向，春秋大帝凝眼望去，深山之中有阴狠戾气，深潭之中，潜伏着一条漆黑巨龙。 “还是黑龙。” 春秋大帝啧啧道，眼神看了一眼上方，又再次坐了下来，嗤笑道：“不知道是哪个不知死活的人在养龙，还是一条恶龙，还真的以为真龙恶龙就是那种修炼跳过龙门的小虾米了？” “啧啧，认不清自己的人往往跳地最欢，也不知道是我的哪位老朋友干这种蠢事。” 像是想到了什么，春秋大帝脸色突然变地沉重。 不对。 千年之来，没有人有本事踏入那片地方，即便是我走在那里也要小心翼翼，又怎么可能会有人能够从里面夺得一条幼龙？ 难道这不是有人故意为之？ 春秋大帝双眸微凝，再看了一眼百里绵延的群山，唯独作为龙脉之地龙首的第一座深山才被人布置的上古迷阵。 上古迷阵。 即便放在春秋也是极其恐怖的大阵了。 除了春秋大帝能以人力破之，或是国师李淳以推演之术找到阵眼，没有人能够走出这封锁的迷阵当中。 “这迷阵不是用来困人的，而是用来困龙的？” 春秋大帝眯起了好看的眸子，仔仔细细重头再看了一眼这片山脉。 “龙脉之地，但龙身之首的大山龙气匮乏，像是被人以邪魔之力强行断掉龙首，让龙首与龙身分离，这才导致了龙首之地龙气匮乏，万物垂垂老矣。” “怎么可能。” “尚且不论这是真龙恶龙，有龙栖息在龙首之地，龙气根本不可能匮乏，但这山脉怎么野兽这般稀少？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春秋大帝想不清楚，有龙，即便是恶龙，但龙威尚在，万物必定俯首称臣，必然不会衰落破败到万物离散。 所谓恶龙，残暴嗜血，那又如何？ 春秋大帝抬眼冷笑，千年春秋之前，便是有人将他视作真龙之子，真龙血脉立于万物众生之巅。但到后来，春秋大帝暴起发难，民不聊生，真龙之子又变成了恶龙之人。 千年之后，春秋大帝也听过很多斥责骂声，无一都是将自己视作那为祸苍生的恶龙。 真龙，恶龙，向来就是正邪两道。 龙的天敌就是龙。 真龙恶龙就是对立的极端。 春秋大帝冷笑脸色不屑，他体内的确有龙血，而且还是恶龙之血。 但恶龙是否真为至邪至毒之物，谁又敢妄断评论？ “那小子也在这里？”，春秋大帝有些意想不到，“一位握刀的圆满巅峰，一位推演的孩子，这小子还算是福缘不浅。” 春秋大帝点了点头，但他依旧想不明白为什么龙首之地龙气会如此匮乏，即便有龙栖息，但也无济于事。 有人从中作梗。 春秋大帝皱了皱眉，脑海中浮现出应该要怀疑的人，但每一人都没有这个本事，究竟是谁，连他也没有发现有一条老龙蛰伏在山脉之中，连他也不知道他的天下现今还有龙的存在。 “想要逼我出手？” 春秋大帝笑了笑，收回目光，坐在殿檐上默然不语。 ------------- 一切都好像太晚了。 廊道内突然从后方开始坍塌，巨石泥尘从头顶砸落，仅仅一瞬，便是将宽不过一丈的廊道全部掩埋。 夏离和芽儿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芽儿拍了拍胸膛，夏离重重地吐出几口浊气。 “夏小子，你太冲动了。” 芽儿一脸埋怨地看着身旁的夏离，夏离脸色有些尴尬。 “你的血怎么能开铜门？” 白发刀客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夏离，脸色有些好奇。但转念一想，又不会这么好奇了。 龙脉，真龙栖息之地。 春秋大帝，真龙血脉。 白发刀客脸色释然，点点头，一副原来如此的神色。芽儿也是一脸认真地看着夏离，就在夏离滴血的那一刹那，他才明白这铜门若是没有血槽供人放血，唯一可入血的地方便是只有这褪色褪得极其古怪的铜环了。 醒悟的那一刹那，已经晚了。 这种铜门只有一次机会，把握不住，必定引出无数机关，即便是强如白发刀客这种层次的大能，也必定会被机关活活耗死在这里。 真龙之地，并不是一个圆满巅峰的强者能够全身而退的。 所以芽儿才会这般焦急。鲜血滴落铜环的瞬间，身后的廊道坍塌，泥尘巨石朝着三人疯狂涌来。 本来白发刀客已经做到出刀的准备了，但这扇眼前的铜门阴差阳错下竟然开了。 那刻画的铜门上面古怪的字符有那么一瞬是发出了亮光。 铜门赶在泥石吞没的一刹那打开了，白发刀客挥出一刀延缓了时间，夏离抱起芽儿雷霆间越过铜门，三人才保住了小命。 夏离神色茫然，摇了摇头，然后好像想到了什么，满脸尴尬道：“你们不会是把我又当成了那位无所不能的春秋大帝了吧？” 芽儿深以为然地点头，夏离揉眉伤神。 但白发刀客突然站前一步，左手瞬间握刀，脸色无比凝重地看着身前的不速之客。 铜门之后是一片空旷的宫殿，巨大的廊柱上雕刻着无数真龙，在最后方的廊柱上突然出现了一道身影。 一个满脸皱纹，驼背弯腰的老人出现在了夏离三人的身前，目无表情地看着三人。 夏离站起身来，右手按在刀鞘，脸色沉重。 芽儿脸色苍白，他看到的不是这位突然出现的白发老人，而是这位老人身后飘飞的一团黑影。 阴物。 芽儿确定这是阴物无疑。 虽然芽儿没有出过家门，但作为推演一脉的后人的他几乎可以说是无事不知。 阴气可视作邪气，阴气浓郁时可让人心神不定，产生幻觉，让人觉得好似有鬼神存在。 但鬼神的确是存在的。 这个世间不单止只有人，凶兽可以修炼，连阴物也修炼。 所谓阴物便是阴气凝实后经过时间推移诞生灵智的生物。 这种阴物的实力比起一个修炼者也不会差上多少，更何况是在陵墓这种阴气极重的地方。 芽儿已经知道这里根本不是什么真龙之地了。 芽儿深吸一口气，即便只是一个孩子，对于生死他也没有那么害怕。他轻声说道：“夏小子，有个好消息和坏消息，你想听哪一个？” “先听坏的。”，夏离笑眯眯地看着前方。 “那爷爷你呢。” “一样。” 芽儿叹息一声：“坏消息就是这里根本不是什么真龙栖息之力，即便是龙脉，也是恶龙匍匐之地，等待我们的不是福缘，而是绝境。” “而且那团黑影是阴物，阴煞凶狠之物。” 夏离却是难得地看开了，笑眯眯地点头问道：“那好消息呢。” “好消息眼前那个老人家确定是人，所以我们可以看看能不能求他放我们一马。” 白发刀客嘴角扯了一扯，眼前的那位不速之客看了一眼这个稚嫩的孩子，干笑了声：“推演一代的娃娃也挺有趣的。” “不过，既然你这娃娃知道是死门绝境，还要求我放你们一马？这似乎有点矛盾。” “不矛盾不矛盾。”，夏离笑眯眯道：“只要你肯放我们一马，这个死门不就不是死门了吗？一切都是有可能的，对吧老人家？” 这位满脸皱褶的老人没有理会夏离，转头看着白发刀客，低头扫了一眼白发刀客手中的魔刀。 “魔刀冷月，上古时期的魔刀落在你的手中，大材小用了。” “是不是埋没了，试过才知。” 白发刀客脸色平淡，左手握刀，一刀朝前挥出。 紫芒冲天而起，空旷的大殿上闪烁着耀眼的紫光。 满脸皱褶的老人睁了睁眼，无动于衷。 下一秒，白发刀客撞在廊柱下，呕出一口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