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流民
苏挽汐从来都不知晓在九重圣宗随处可见用以照明的月华珠在民间居然可以称得上是价值连城的宝贝。 君凌天给了她一些珍珠大小的月华珠，装在小荷包里，约莫有十数颗，只是小小一颗，便已经能够买上十几石的大米，苏挽汐身后是米铺的伙计，用马车拉着大米便跟着她出了城。 苏挽汐突然想到，那凌天殿内四处遍布的石灯里都是拳头大小的月华珠，随便取出来一颗，岂不是在民间都能富甲一方了？ 早知如此就应该偷偷带一些出来，到时候直接包下这里的各大客栈，或是买下些宅院来安顿这些流民，也总比将他们安顿在城外来的好吧？ 胡乱想着，她便已经走出了城门，通过护城河后，刚刚一踏入脏乱的流民草棚区域，扑鼻而来的便是一股极为刺鼻的腐臭气息。 苏挽汐看了一眼路边架着的一口大锅里正煮着不知名的东西，散发出古怪的气味，她好奇地用那勺子搅动了一番，立即便看到了一只湿乎乎的老鼠。 “啊！！”惊叫一声，退到老远干呕，身后的米铺伙计叹了口气道：“再过不久只怕他们连老鼠都没得吃了。” 苏挽汐心中泛起酸涩，抬眼看向四周数百草棚，来时便已经从米铺伙计身上得知了一些消息。 原本天泉城收入百多口流民已经是极限了，因天泉城泉眼也开始日渐干涸，且城中储备的粮食也不足以接纳太多流民，幸好秋季刚刚收获了许多，但因干旱的原因比起往年也少了许多，原本朝廷里有分拨粮水下来，但因天泉城地处幽州中心地带，许多粮车都被灾民里落草为寇的壮年男子给劫了，如今幽州处境太过混乱，加之饥民遍野，疾病蔓延，为了不危及城中百姓，只得将他们拦在了城外。 苏挽汐恍然，这才知晓缘由，心中叹息了一会儿，果然发现城外草棚之中住着的，都是些老弱妇孺，想来那些家中壮丁都开始四处‘谋生’了。 虽然朝廷拨下来的粮食与水本就是给他们的，但是用抢的来说，终究会伤及无辜，且那些家中没有壮丁的，又该如何分到呢？ “帮我分发一下吧，谢谢你了！”来时就已经命米铺将这些的大米分别用小一些的米袋分好，此刻一袋一袋发下去，想来也是够得，只是就这样下去也支撑不了太久，况且自己能买的也有限，城中有规定，就算是有足够的钱财，都很难帮到他们什么了。 “姑娘心善，如今人心惶惶，人人只顾门前雪，像姑娘这样的人已经不多了！”伙计一边说着，一边从马车上将粮食卸了下来，原本就有不少流民在周围好奇的看着，此时纷纷围了上来，那伙计倒也心善，解释了一番之后安排着大伙排着队领粮食，这样也免去了分发的辛苦。 那些流民虽神色迫切，却并没有抢夺和暴乱的迹象，苏挽汐心中安慰，同时也替她们心酸。 苏挽汐看着眼前长长的队伍里，近乎都是些面色蜡黄的妇女老人，最小的还是襁褓中的婴孩，她心中不忍，眼眶也开始微微发涩。 “谢谢，太谢谢您了！” “好人！大好人呐！！” “仙女jiejie，一定是天上派来的仙女jiejie！” 各种各样的声音不断随着人群领到米袋之后越来越响亮嘈杂，甚至许多人见状就要跪拜，苏挽汐哪受得住这些，劝了许久才将他们劝了回去，只是渐渐的发到最后，也从中看出诸多问题出来。 她们的身体极其虚弱，这样的草棚根本挡不住即将入冬的严寒！ 人群逐渐散去，那米铺的年轻伙计收拾了一番见她还在原地发愣，于是上前提醒道：“姑娘，我知道您是好心，不过这些流民里最近有许多疾病，您还是不要呆的太久了。” 苏挽汐知晓这伙计是一片好心，但她既然是圣宗弟子，本就该以苍生立命，怎么能够为了顾全自己而不管不顾？越是看出了异样，就越该去为她们想办法才是。 “今日劳烦你了，不过我还是想问问，这城中没有大夫为她们医治么？”苏挽汐疑惑道。 年轻伙计愣了愣，摇头道：“如今这样的情势，谁又肯冒险去管不相干的人的死活？” 苏挽汐闻言，心里不是滋味儿，却也知道自己并没有理由责怪谁，心中默默叹息了片刻之后对他说道：“今日谢谢你了，你先回去交差吧，我在这里呆会儿。” 米铺伙计欲言又止的犹豫了片刻，终是摇摇头叹了口气，牵着马车向城中而去。 苏挽汐咬了咬唇，环顾四下，终是选择往草棚之间的小道里走了进去。 此时草棚里的百姓已经将护城河中打出的水用来煮粥，只是她们十分节省珍惜，锅中的稀粥不过勉强能够维持生机，却难以真的果腹。 怎料百里山脉能够采摘的野菜果实早已经被她们吃了，山中能抓得住的野物基本上也被吃光。 继续下去，只怕她们会将草木都给吃掉。 苏挽汐不敢再想，也立即被耳边不断响起的咳嗽声以及痛苦的**声打断了思绪。 她突然开始懊悔，懊悔自己在圣宗时一心只想修炼剑术和杀招，从未认真学习过医理与丹道。 此时的自己真的是毫无办法。 “谢谢你，”一道少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不是天泉城的人吧？” 苏挽汐转过身，循声看去，却见是一名皮肤小麦色泽，浓眉大眼，身着粗布衣裳的少年。 “你怎么看出我不是这里的人？”苏挽汐好奇道。 “天泉城的人对我们避之不及，守城的官兵也是凶悍的很，前些日子也有一名与你很像的少年过来帮助过我们，我看你与他有些相像，手里头都有这样精致漂亮的仙剑，所以才会想到了一起，”少年抓了抓脑袋，不好意思的笑道。 苏挽汐一愣，立即便想到了北麒，莫不是他们也途径此处，发觉此处异常，说不定此时也在幽州境内调查？ 想到这里，苏挽汐立即浮起喜色问道：“你说的那个人长什么样子？手里拿的剑可是一柄青色长剑？” 苏挽汐记得潘雅馨曾将青鸾剑赐予北麒，若真是北麒，自己岂不是能够在幽州想办法与他还有夏侯媛媛见面了？ “我记不太清楚了......”那少年仔细想了想，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好像是...又好像不是...不过我记得那少年长得极为俊秀，一开始我还将他当成了女孩子...对不起...” 苏挽汐闻言，心里一阵失望，浅浅叹了口气看着他道：“没关系，我只是问问，”她没想到这少年这般质朴，根本无需道歉的事情居然会对自己道歉。 上下看了一眼衣衫单薄的少年，苏挽汐突然瞧见他手里握着两株蔫蔫的草，也不知是从来吃亦或是其他东西，她看了片刻，忍不住疑惑道：“你手里拿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