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聘礼
三人的出现，令林轩与苏挽汐二人神色大变，立即惊疑不定的看向了君凌天，就在此时，君凌天嘴角勾起奇异的笑意，飞身后退，落在了那三人身前。 三人分别是芷水，擎瑜以及北堂胤麒。 芷水看了君凌天一眼，忽而目光一寒，直直逼视苏挽汐道：“是你们杀了我jiejie？！” 九尾妖狐死前的讯号令芷水闻讯赶来，一眼就看到了苏挽汐怀中所抱的尸首，她的脸色微微泛白，不可抑制的悲怒油然而生。 芷水的jiejie？ 苏挽汐惊愕不已的看了一眼身侧的林轩，见他神色凝重，似乎也不知晓此事到底是什么状况，而就在此时，君凌天忽然开口道：“当我赶到时，芷柔已经死了，他们却是之后赶到的，不过只怕也与此事脱不了关系。” 林轩闻言大惊道：“你胡说什么？！” 君凌天默默一笑道：“芷水，你有没有告诉过子桑若然什么？” 芷水脸色蓦然一变，惊疑不定之时，君凌天突然道：“这份大婚聘礼，你可喜欢？抓了九重圣宗如今的宗主，定然会使他们方寸大乱，一时再也不敢造次了。” 芷水闻言，顿时神色又是一变，林轩更是脸色一沉，正要动手，却见芷水挥手，擎瑜得令上前，杀向林轩。 苏挽汐惊诧的张大嘴，一时惊呆在原地，而就在此时，北堂胤麒忽然身影一动，将苏挽汐搂进怀里远离那边激战的二人。 “这、这到底是什么回事？！”苏挽汐惊愕万分，看向那边激战的二人，正要出声阻止，芷水却悄然而至，将她怀中的芷柔尸体抢了去。 “这个仇，我一定会报！”芷水紧紧抱着怀中凉透的尸体，琥珀色的眸子里闪烁着泪意和嗜血般的恨意。 君凌天默默走到芷水身侧道：“是我来晚了。” 芷水摇了摇头，突然看了一眼与林轩缠斗不休的擎瑜，她的眸子一冷，突然看向苏挽汐道：“没想到魔族里居然出了与九重圣宗暗中勾结的jian细！” 苏挽汐浑身发冷，忍不住轻轻颤抖，君凌天斜睨了她一眼，安抚似得拍了拍芷水的肩膀道：“这些都是我安排的，她还当我是凌天圣尊呢。” 芷水闻言，脸上浮起嘲笑之色，苏挽汐顿时惊愕万分的看向君凌天道：“你说什么？！” 君凌天勾唇一笑，突然伸出手，玉简兀自从她怀里飞出，落在了他的手上，当着苏挽汐的面，君凌天白皙修长的五指突然轻轻握紧，紧接着，玉简顿时化为齑米分，纷纷从他指间缝隙洒落。 苏挽汐的心，也在这一刻随着这些齑米分化为死灰。 这一刻，她是真的发觉自己就像个可怜虫，一边期待着君凌天还是原来的君凌天，一边自心底依旧爱慕着他，甚至放下弑亲之仇，也想要帮他。 没曾想，会是这样的结果，她愣愣的看着君凌天，很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些什么，可惜，她看到的只有直达心底的寒凉。 “北堂，是你告诉他的？”苏挽汐眸子一转，看向北堂胤麒，北堂胤麒脸色一僵，没有说话。 她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一个是她一心爱慕的人，一个是口口声声说爱她的人，到头来，却是一个骗她，一个利用她。 北堂胤麒没有说话，苏挽汐已然知晓了答案，再看林轩那边，擎瑜显然不是他的对手，林轩如今无法在三天内再使用破空穿行术，但只要其他人不出手，他一定能够全身而退。 然而事情并没有向她心中所想的方向发展，随着擎瑜的重伤，君凌天却亲自出手。 紧接着，那方缠斗的声响愈发震天动地，落叶纷纷扬扬，原本阴暗的密林，此时却被打开了数道口子，金色的阳光之下，苏挽汐的双眼被刺痛，强忍着眼中酸涩，她一把推开北堂胤麒，突然向着君凌天杀了过去。 手中，赫然是那支流云簪。 林轩显然察觉到苏挽汐的动作，担忧之时连连后退，避开君凌天的一击后，苏挽汐的身影悄然而至。 岂料君凌天早已察觉苏挽汐的动向，冷笑一声，忽然挥剑，一道道凌厉至极的龙渊剑气顿时扫向苏挽汐。 林轩万万没有料到君凌天居然会真的向苏挽汐出手，并且一出手便是这样的杀招，来不及多想，他顿时飞身而起，一把将苏挽汐拉向身后，自己则生生替她挡下了这一击。 轰鸣声起，赤色的花瓣被剑气打碎，零落着在空中飞舞不定，君凌天默默看了一眼手中的天机剑，大笑道：“如今天机剑在我手里，你们九重圣宗，还有什么能与我抗衡？！” 林轩捂着胸口从半空跌落，面沉如水的看着君凌天，他不知道君凌天为何变化如此之大，但内心里依旧相信他定然也有计划，只是此事无法细说。 为了不引起其他人的怀疑，林轩抑制住口中的腥甜，看了一眼身侧呆若木鸡的苏挽汐之后，忽然开口道：“小汐，原来你也是骗我的。” 苏挽汐还处于方才君凌天下狠手的震惊之中，她僵硬的回头看了一眼林轩，正要开口说话，却见北堂胤麒突然赶来，一把将她拉入怀里，淡淡对其他人道：“属下妻子受惊，请魔尊允许属下带她离开。” 北堂胤麒神色不明，脸上虽看着镇定，但心中也被方才君凌天那般举动吓了一跳，他原以为君凌天绝不会对苏挽汐出手，每曾想君凌天居然用了龙渊剑法。 他是疯了么？！他如今真的已经六亲不认了？！ 北堂胤麒知晓苏挽汐此时定然难受至极，却也不想再让她亲眼面对这些，连忙拉住呆滞的苏挽汐想要离开，苏挽汐却是狠狠甩开了他的手，没有离去的打算，目光冷冷的凝视着君凌天。 芷水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终于露出几分笑意，连忙飞身上前，忽然向林轩打出了一道狐尾迷香。 林轩被带走，君凌天与芷水也相继离去，凌乱的密林里，徒留苏挽汐与北堂胤麒二人相对而立。 空气中飘荡着血腥气息，苏挽汐身子一软，险些就要摔倒，却在北堂胤麒伸手欲扶时淡定的站直了身子，打开了他的手，接着，她便向着奈何酒馆的方向走了过去。 北堂胤麒垂下手，狭长的眸子里闪烁着痛苦之色，见她已经走远，心中默叹之后，还是跟了过去。 奈何酒馆里并没有打斗过的痕迹，甚至连所有物品都摆放的十分整齐，而酒架上却空空如也，之前似乎有人精心打扫收拾过，这种认真打扫的心思，苏挽汐立即从中理解到了什么。 芷柔似乎知道自己将要死去！ 得知这个结论的苏挽汐顿时心凉到谷底，她望着空荡荡的酒馆，一时陷入沉思。 “小汐...”北堂胤麒看着她，想要出声说些什么，最终却只是张嘴呼唤，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苏挽汐侧过身看了他一眼，低声问道：“我还能再信你么？” 北堂胤麒拧紧眉头，凝视着她道：“对不起小汐，如今我只能听从他的命令。” 苏挽汐心中了然，显然君凌天与北堂胤麒之间有了什么协议，亦或是其他，如今天下大势已然从之前的凡界为主，变成了三足鼎立之势，而魔族因元气大伤，如今若不是靠君凌天一手撑下，只怕九重圣宗早已发难。 苏挽汐不怪他，却也自此难以再相信他了。 “你们究竟想要做什么？”苏挽汐看着他，问道。 “我不知道，”北堂胤麒摇头，神色诚恳道：“他没有告诉我目的，仅仅只是吩咐了接下来的行动而已。” 苏挽汐望着他，紧接着问道：“那他接下来，准备让你做什么？” 北堂胤麒微微一怔，轻声道：“小汐，你不要问了，回去好好休息吧...” “回去？休息？”苏挽汐似乎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大步走到北堂胤麒身前，仰首看着他嗤笑道：“如今也只有你们才能睡的着吧？我还回去做什么？看着你们大业将成？看着他大婚？！” 北堂胤麒垂眸，狭长的眸子里闪烁着不知名的光辉，面对她的质问，他无法反驳，同样也能感受到她的愤怒，他紧紧抿了抿唇，声音温和道：“魔尊娶她是为了联盟对付子桑若然，你不要瞎想。” 苏挽汐闻言，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道：“子桑若然不是你的朋友么，很难相信你会选择君凌天转而对付他。” 北堂胤麒神色一动，低头道：“我别无选择。” “哈哈哈...”苏挽汐忽然开怀大笑道：“好一个别无选择。” 北堂胤麒脸色一白，苏挽汐脸上笑意不减，看了他一眼之后突然道：“北堂胤麒，还记得我开酒馆的愿望么？” 苏挽汐说完，也不等他回答，径直走到屋外，看了一眼满目零落的赤红色的曼珠沙华，忽而自眼角落下几滴冰冷的泪。 “他大婚之后，我会离开这里，”苏挽汐蹲下身子，摘了一支曼珠沙华，轻轻的别在自己发髻之上。 北堂胤麒看着她头上那支盛开的血色曼珠沙华，又见她面上始终挂着一抹绝美的笑意，这一瞬，他极想舍了一切跟她一起走，但这股冲动，终究被理智压了下来。 “你想去哪里？”北堂胤麒连忙问道，他恍然觉得眼前这个女子仿佛随时都会消失了一般。 “不知道，”苏挽汐老实答道，她的确还不知道要去哪里，她原以为会与君凌天永远生活在九重圣宗，伴在那个星月般的人儿身边，即使只能仰望也好。 发生了太多事情之后，她又以为能够和北堂胤麒一起游历天下，自在而活。 到了如今，她还能去哪里呢？ 其实她现在就能够离开的，只是她还不能，她要想办法救出林轩。 “你走吧，我想一个人呆着，”苏挽汐转过身，向酒馆内走去，北堂胤麒身子一僵，没有动作，苏挽汐淡淡道：“想来君凌天抓住了林轩，定然会将这个消息散布出去，圣宗不会善罢甘休，却也不敢贸然行动，你接下来将会很忙。” 北堂胤麒默然，苏挽汐说的没错，三日后的大婚，必然会有诸多任务在他身上，君凌天想要引出子桑若然，那时也一定会让自己亲自动手以示忠诚。 他看了一眼苏挽汐，低声道：“对不起，”紧接着，化为一道黑雾，消失在树冠破开的那片天地之中。 许久之后，苏挽汐的身子突然瘫软，呆坐在桌旁，浑身忍不住颤抖不止，眼眶再度湿润。 三天之期，转眼即逝，苏挽汐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度过这些天的时间，每天坐在忘川河畔，看着日出日落，伴着花海入睡。 直到她遥遥看着那座大漠里的城镇布满红绸，耀眼的如同一颗血色的云彩落在这片荒凉里，她才如同被惊艳一般露出了悲恸的笑容。 “花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永不见，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喃喃低语，苏挽汐却始终笑着。 “生生两不见，相念永相失，”一道清朗却带着几分沙哑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苏挽汐吃了一惊，回头看去，却见是风无痕踏着花海，缓缓而来。 “风大哥？！”苏挽汐惊愕的站起身，却因长时间的呆坐，而浑身一软，风无痕立即飞身向前，扶住了她。 苏挽汐看着风无痕布满血丝的双眼，心中不忍，低声问道：“你怎么来了？” 风无痕见她站好，悄然收回手，声音黯哑道：“林轩被俘，君凌天迎娶浑天盟盟主之事，天下皆知，我一直留在圣宗，自然也知晓了这些。” 苏挽汐嘴唇轻颤，心口刺痛，犹豫着没有开口，风无痕看出她的异样，突然道：“杀我娘的真凶，我自然也会找出来！” “你还是知道了...”苏挽汐低下头，接道：“对不起，我...” “你为什么要道歉？！”风无痕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怒意道：“此事与你没有半分关系，莫非你是替君凌天道歉？” 苏挽汐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发这样大的火，她低下头，没有答话，风无痕苦笑一声，伸出手抚了抚她略微凌乱的头发，轻声道：“我去了浑天盟一趟，才知道我娘已死这件事，而据说这件事极有可能是那个叫做子桑若然的人做下的，所以我今晚，也要过去，”风无痕担忧的躬身看着埋头不语的苏挽汐，忽然道：“你要随我一起去么？” 苏挽汐心中挣扎，千万思绪萦绕心头，最终点头道：“他们要引出子桑若然，而我，则是想要救出林轩，风大哥，你可以帮我么？” 风无痕神色凝重，点头道：“我尽力，只是林轩被俘一事，圣宗已经知晓，今晚只怕不会太平。” 苏挽汐摇头苦笑道：“太不太平与我何干？” 风无痕道：“因为你曾是君凌天的弟子，当年他对你的情意，以及为救你而叛离圣宗之事已然天下皆知，三方势力之中，必然会有人想要以你为要挟，”他看了一眼因自己一席话而脸色苍白如纸的苏挽汐，突然心口莫名一痛。 “我进入浑天盟幻化了模样，你若想要不引起他人注意，也需要我替你变换模样，只是不能坚持太久，”风无痕伸出手，摘掉了她发髻上的曼珠沙华。 苏挽汐默然，心中思忖了许久之后，突然仰首看向风无痕道：“将我幻化成子桑若然的模样。” 风无痕惊愕道：“你要做什么？！” 苏挽汐咬唇道：“君凌天与北堂胤麒还有芷水之间，似乎并没有完全信任，彼此之间还有猜忌，而这些猜忌，皆与子桑若然有关，我想趁机弄清他们私下里的阴谋！” 风无痕立即想到了其中凶险，他猛然摇头道：“这样太危险了，若他们已经战线一致，你以子桑若然的身份出现，必然会有危险！” 苏挽汐连忙上前拉住了风无痕的胳膊，哀求道：“风大哥，我求你，我求求你了！” 风无痕见她这般模样，心中不忍，却还是摇头道：“小汐，听我的话，我们今晚只需等待子桑若然现身，然后趁机救出林轩就好！” 苏挽汐眼眶泛红道：“我以子桑若然的身份闯入其中引起sao乱，你趁机救出林轩，放心，我不会死，之后我会表明身份的，他们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小汐！”风无痕无法，见她一意孤行，连忙喝道：“他们若是真的在乎你，又为何将你一个人扔在这个地方不管？！” 苏挽汐默然，朱唇颤抖，风无痕见状，心中痛楚更甚，差一点就要令他放弃心中计划，但他如今毕竟是子桑若然，纵然时常会被风无痕残存的心智左右，却依旧无法撼动子桑若然的复仇之心。 “风大哥，我只求你这一次！”苏挽汐满目通红，显然已经劝不动了，风无痕心中升起无名怒意，他紧紧盯着苏挽汐道：“你心心念念的师父，如今就要迎娶她人，而你到了现在却还一心想要帮他？！” 似被说破了心事，苏挽汐猛地脸色一白，她终究还是没办法骗自己，纵使不断告诫自己君凌天已经变了，试图想要麻木自己对他的期待，可到了此刻，她不得不承认，她依旧不肯相信他是真的变了。 风无痕看着她的神色，生生压下心中这股莫名的怒意之后，开口道：“但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苏挽汐脸上一喜，顿时问道：“我不会将你的身世...”风无痕制止了她接下来的话，淡淡道：“此事过后，你跟我走，好么？” 苏挽汐瞪大了双眼，风起，风中是曼珠沙华的血腥芬芳，许久之后，她才点头道：“好。” 三界大乱也好，魔界耸立也罢，她不想管，也管不了，不如就此离开，天大地大，没有君凌天，她一样能活的很好。 风无痕被自己这番话惊的眼眸闪烁，许久之后，他的脸上才浮起一抹凝重之色。 只要她今夜能活着离开，他就要带她走！ 风无痕这般想着，悄悄握紧了手中从芷柔手上得到的最后一瓶忘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