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情深缘浅
还好波斯菊还活着，只是时间还没到，所以并没有开出完美的小花。 小黑总算是放下心来，然后叙述他为什么来这里。 小黑是为了追查之前所说的最后一条线索来找张月凡的。 其实这件事情，并不是国异组的意思，只是小黑回去后这几天一直寝食难安，头脑昏沉，包括他最喜欢的植物，他也几乎没有心思去照顾它们了。 只是偶尔上电脑的时候会上网搜索一下白鹭花这个名字。 他才意识到，原来自己还是放心不下这件事情，先不说对张月凡的愧疚感，光是源自于对国异组警察这个身份的责任感，就觉得有追查真相的必要。 所以，他才下定决心，今晚要来找张月凡，不管他打他也好，骂他也好，他都心甘情愿接受，只要能够一起追查真相就行。 但是有一件事情是他没有想到的，就是张月凡比他想象中要狠，早在上面一次时空中，他已经被张月凡大卸八块过了。 这时冷静下来，回忆起刚才的场面，张月凡觉得腹腔内一阵翻涌。 苏墨冷冷地看他一眼，心想，不就是你让我这么干的吗？ 不过好在是泄愤了。 “其实，我后来去调查过了，虽然有点晚，这个月份白鹭花早就开过了，只剩下植株，不过因为白鹭花比较稀少，BJ城里大概有十几处养它的地方，我排除了一些不可能的，剩下四个，都是家里有存活的男性老人的。” 小黑拿出四张照片递给张月凡。 其实说真的，事情过去这么久了，而且当时的印象本来就不深刻，现在就更加模糊了，四个老人看起来都差不多，张月凡也拿不定主意到底是哪一个。 他突然想起今天椿姐教他的，人的潜意识其实才是最庞大的，而且很多信息都存储在大脑里面，不一定能够提取出来，只有通过一定的锻炼才有可能用转化成意识。 他示意小黑不要说话，然后平心静气，就像今天做的记忆训练一样，开始向前回想。 人脑就是一台摄像机，先记录，再回放—— 四周一片寂静，仿佛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他的大脑里面只剩下了这一根细小的蛛丝，慢慢地在黑暗中触亮一个个符号。 老人身上的衣服，气味，他记得他的手，手上岁月斑驳的老茧还有老年斑，说明年纪已经很大了，不只是六十岁的样子，然后手里捏着一张卡片，当时张月凡以为这是张符咒，却没有想到，其实上面是白鹭花的压花。 老人的手指上还算干净，并没有习惯性抽烟留下的烟痕。 对照一下刚才看的几张照片，其中有两个老人明显是老烟民，因为他们的牙齿都被熏黑了，范围缩小到剩下的两个老人身上。 思绪上移，然后慢慢地转移到老人露出的领口，领口处有一枚黑痣，就像用毛笔点上去的一样。 张月凡睁开眼，在四张照片里面找到那一张递给小黑—— “就是他。” 照片中，老人的脖子下方，有一枚黑痣，就跟他回忆中的一样。 “你没有弄错吧？”小黑看着他。 “没有。”张月凡确信地点点头，然后抬起头来看着，“小黑，我要求跟你一起去。” “但是，”小黑想了一下说，“如果是像你说的那样，可能这个老头子不简单，你跟着我去不一定安全。” 张月凡心想，你还不如我呢，弱鸡的丹青师，还有奥利奥也挺弱的。 “我跟着你去，如果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就用时间倒流，不会有危险的，而且说不定我还能帮上你呢？” 小黑想了想，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而且，他看了苏墨一眼，心想，说不定到时候不是张月凡拖后腿，反而是自己拖了后腿呢。 “好吧，那我明天早上来找你。” 两个人约定好了，小黑就离开了张月凡的家。 在从他家里走出来的时候，小黑总有一种错觉，觉得黑暗中总有一双眼睛注视着他。 可是，他发动植物搜索能力的时候，又没有发现周围有任何的丹青能力者。 “好奇怪。” 虽然一切的迹象都表明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心里总有一种说不上来的不安感。 …… 晚上张月凡还是一如既往地睡在沙发上，然后让苏墨睡床。 模模糊糊地睡去，大概到凌晨1点左右，接到了简乐的电话。 电话那头有很大的风声，还没等张月凡猜测她在哪里，那头就传来简乐的声音。 “月凡，我喝醉了，你能来接我吗？” “乐乐，你在哪里？” “离你那里不远，我在……” 张月凡放下电话，本能地就穿着衣服出门，苏墨也赶紧跟上来。 走到一半他才犹豫起来，为什么简乐不先给褚良，也就是她的男朋友打电话，而要先给他这个闺蜜打电话，这个时候不应该是褚良陪着她吗？ 但是一想到她喝醉了一个人在大街上，他心里面就一阵担心。 他按照简乐刚才说的地址，在大街上满处寻找，大概过了十来分钟，终于找到了简乐。 简乐穿着一件薄毛衣，正蹲在路边，听到张月凡的声音，于是抬起头来看他。 她笑起来，但是在看到苏墨的时候，笑容僵在脸上。 “你好，我是简乐。” 她向苏墨点点头，然后伸出手去，挽住张月凡的手，脚底一阵踉跄，于是顺势靠在他的身上。 “小心。”张月凡扶住她，这时正好刮起一阵风，天气冷了，简乐就又向他靠了靠。 “你好，我是苏墨。”苏墨淡淡地说。 张月凡摸出电话，给简乐的男朋友打了一个，然后报了一下他们在的位置。 简乐微睁开一只眼，“外面好冷啊。” “那我送你回去吧。” 简乐摇摇头，鼻子里面发出一声轻嗯，然后说，“太远了，不然我先去你家里坐一坐吧。” 她身上满身的酒气，脚步踉跄，张月凡也担心她继续在外面就吹感冒了，于是让苏墨一起把她弄回家来。 开始苏墨伸手去扶她的时候，简乐是拒绝的，只是本能地躲开她的手，却不想苏墨的动作很快，都没见到她是怎么做到的，但是一下子双手将她公主抱起来。 …… 到家以后，苏墨将她轻柔地放到床上，张月凡赶紧倒一杯热水过来给她喝下。 然后摸出手机给她的男朋友打一个电话。 简乐背过身去，喃喃自语着，你真的这么不欢迎我吗？ 张月凡没有听到这句话，只是默默地坐在旁边，看着她。 心里面一阵恍惚，他曾经也无数次的想过，梦到过，简乐就像现在这样睡在床上，而他就居高临下地凝视着她。 可是，有些东西，就像细密曲折的缘分，它延伸，然后把两个人联系起来，可是在某个点就断开了。 苏墨看着他们，然后自顾自地坐到沙发上，闭目养神。 过了一会儿张月凡关了灯，也走过来，坐到苏墨身边。 她抬起头，目光注视着张月凡的侧脸，只觉得面前这个人一阵落寞。 “月凡？” 黑暗中，简乐在呼唤他的名字。 本来关了灯只是想让简乐睡得好一些，没有想到她难过地捂着胸口坐起来。 “乐乐，是不是很难受？” 张月凡坐过去，到她的身边。 一只手从黑暗中摸过来，紧紧地抓着他的手。 然后紧接着而来的，张月凡只觉得嘴上一阵温润，简乐揽住他的脖子，然后亲吻到他的唇…… 如此的梦幻而真实。 多少次在梦里面才有过的场景，张月凡是多么希望这一刻停留得久一些，可是，他的心底生出一个声音，告诉他不该这么做。 张月凡的手摸到兜里的血符。 回到过去——眼前的一切抽离，就像抽走了他最真实的梦。 …… “月凡？” 张月凡停顿了一下，走到简乐身边坐下。 黑暗中一只手摸过来，张月凡轻握了一下，躲了开去—— “乐乐，你是不是很难受，稍微忍耐一下，褚良就要过来了……” 简乐在黑暗中睁着眼睛看着他的侧脸，然后侧躺着，向着张月凡的方向，蜷缩了一下身体。 对不起……她突然觉得两个人之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隔了一堵厚重的墙—— 她自己一手打造的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