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冲道:“此虫凶残嗜血,若是换了别的修士,说不得今日要陨落此处,还是给他来个绝根,叫那蛮子知道中原之地非是他能来!”黑白生死气蓦然大涨,一座光幢急旋飞起,向外一分,无量玄光冲天而起,晃得一晃将飞蝗虫云尽数卷入。黑白两道真气狠狠一磨,再分开时,千万飞蝗之群尽数灰灰了去! 黑白生死气出手,自然不凡,飞蝗群便是再多,也不过是送菜而已,除非上古戊土飞蝗之身重现,才能抗衡一二。勾波毕生心血,三个葫芦中已有两种蛊虫被破,苦心培育的飞蝗更是被晦明童子一网打尽,心神相连之下,勾波忍不住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上官云珠暗暗恼恨:“这苗疆的蛮子当真不可理喻!凌冲有法宝护身,区区一个法相就敢当面挑衅,不是找死么!乌门山怎会寻了这么一个废物来!” 乌门山在左怀仁营中,见勾波忽然喷血,暗骂:“这蛮子坏我大事!不过以他性子,必不会干休,我只坐收渔人之利便可!”果然勾波一口精血喷出,毫无犹疑一指最后一只葫芦,喷出的精血尽数渗入葫芦之中,一声雷响之下,葫芦猛然炸开,窜出一条长大阴影! 一条数十丈长的巨蟒盘作蛇阵,目如铜铃,水桶粗细,头上生着独角,一口利牙森然,蛇吻大张之下,勾波整个人投入其中。蛇目猝然亮起,架起妖风倏然出了大营,往彭泽城杀去! 区区数里之地一闪而至,巨蟒架风而来,蟒尾狠狠拍在城墙之上,将石头铸就的墙体拍塌了一大块!这条巨蟒才是勾波法相之身,五蛊神君一脉的弟子皆是走的以元神合异虫的路数,勾波将此蟒当作法器祭炼,却又保留了其一丝丝灵智,元神入主其中,便能调用其庞大的真元,稳稳碾压一般的法相宗师! 巨蟒目中射出两道妖光,勾波的声音传出叫道:“凌冲,出来受死!”音波散入城内,郭达等众兵将早被如此妖物惊吓的语无伦次,好在勾波只想寻凌冲斗法,懒得理会这些凡人。 凌冲自然听到勾波喝声,向凌康道:“我去去就来,大哥不必过虑!”又向秦钧点点头,身化剑光飞走。秦钧把玩着龙虎天印,对凌冲艳羡非常:“凌师弟年纪不大,就能得了一件法宝护身,可怜我转劫归来,却仅有一件自炼的宝印,派不上甚么用场!”他的龙虎天印是自家仿照门中那一件法宝炼制,遇上法相之上的人物,就差的太远。 凌康急道:“秦国师还是去助我弟弟杀敌,不必在意我的安危!”秦钧笑道:“凌县令不必着急,你那弟弟可非是等闲之辈,若是他都不是对手,我去了也没用,不如好生养精蓄锐!” 凌冲飞上城池,就见一条大蟒凛凛生威,煞气随身,喝道:“我便是凌冲!”勾波见凌冲飞身出来,蟒口喷出一团黑气,奇毒无比,正是巨蟒所炼一口丹气,往凌冲面上袭来。 凌冲御剑望空而走,那丹气毒雾紧随其后。勾波元神cao控巨蟒之身,亦自飞腾而起,腹下团团云气托举,遁速居然也是极快! 一人一蟒倏忽到了半空之上,凌冲回身就是五道剑气攒刺过去,贺百川为他炼就的那柄五金飞剑被乌老用困剑符毁去,其他的飞剑他又看不上,只有以真气铸剑对敌。 巨蟒吞吐丹气,黑雾滚滚如潮,将剑气敌住。勾波元神加上巨蟒之身,神通竟远在一般法相之上,几乎有了脱劫境界的法力,凌冲的五道剑气被黑雾一喷,就此融化,反成了巨蟒之给养。 勾波哈哈大笑:“本门蛊术天下无敌,今日要你尝一尝这毒蟒噬身之苦!”毒雾吞吐更急。晦明童子现身道:“不如我出手,将那家伙擒住!”凌冲眉头一皱,道:“暂且不必,我先引逗他几回,再看看上官云珠有何手段!” 催动洞虚剑诀,又是七道剑气飞起,这一次剑气之上皆有星光缭绕,却是将太乙飞星符阵精气加持其上,如此一来就免去被毒雾侵蚀之忧。 七道剑气如星芒摇动,杀入毒雾之中,直取巨蟒双目。勾波怒吼一声,双目一闭,吃剑气狠狠刺在眼皮之上,却丝毫无损,反将剑气弹射出去。这条巨蟒通体皆以法力练过,皮糙rou厚,飞剑难伤,唯有脱劫之上的老祖出手,方能攻破。凌冲剑气虽然凌厉,也还未到脱劫级数的威力。 剑气仗着不畏毒雾侵蚀,就在巨蟒周身之上游走不定,一旦巨蟒身法出现破绽,便乘隙而入,只见极天上一条长大阴影翻滚不停,周身不断有火花冒出,却是吃剑气劈砍,俱被蟒皮抵挡了下来。 勾波被剑气砍得心头火起,蟒口大张,一枚尖牙忽然飞出,化为一溜光华,狠狠戳去。却是将一只蟒牙炼成了飞剑一般的法器,遇敌之时放将出去,可收意想不到之效果。以勾波发相机级数的法力催动,一根长牙居然生出剑气雷音的妙用,闪得一闪已至凌冲身前。 凌冲心念一动,又是三道剑气生出,将长牙之势敌住,两方皆是剑气雷音,勾波的长牙也快不过凌冲的剑气,就此僵持起来。勾波满拟自家法相亲自出手,定能手到擒来,岂料那小子扎手非常,手段层出不穷,居然还练就了剑气雷音的手段,当下巨蟒之身一摆,蟒尾翻起,狠狠拍去。 凌冲自料抵敌不得,连忙退走,剑气排空,冷不防被长牙觑准了空挡,将他前心刺了一个对穿!凌冲之身是元婴所化,亦即是洞虚真界显化,被刺穿之后又自复原,居然全无伤痕。 勾波一惊,他不认得洞虚真界的妙用,只以为是凌冲的道法诡异,连忙又放出三根长牙,齐齐杀来。二人战作一团,上官云珠亦已跟来瞧瞧热闹,见凌冲被蟒牙穿身,丝毫无损,目中闪过一抹惊色。 乌老置身事外,也瞧见凌冲道法如此诡异,心想:“这小子每次围杀,似乎神通都要大进,今日乃是最后的机会,若是还不成,只怕日后再难治得了他了!” 勾波倾尽全力,巨蟒不断鼓催毒气,闹得满空皆是黑云滚滚。当中却是剑气翻飞,凌冲仅凭本身道力对抗,剑气被压制的不断缩小,渐渐落入毒蟒毒雾之中。 上官云珠暗将天狼钉取出,却投鼠忌器不敢贸然发动,凌冲落在下风,却始终不肯动用那件法宝,令她十分疑惑,要杀凌冲只能暗中动手,不能落人口实,不然清虚道宗也护不住她。 恶尸道人cao控炼魂幡,幡上鬼祖大手连抓,却奈何不得烈火金光剑。金光老祖的法力正可一切邪魔,但他懒得全力出手,那杆魔幡分明是天尸教中有头有脸的长老所炼,一旦打破,说不得要引出几个千年僵尸,太过麻烦。 易靖不管金光老祖如何想法,眼神盯在半空之上,映出剑气毒雾,不知如何想法。乔淮清凑前道:“那凌冲修为进境太过惊人,如今竟然与法相高手斗得不相上下!” 易靖木然不语。乔淮清之兄死在凌冲之手,他自忖法力不济,也不敢轻易翻脸,指望挑拨易靖出手,却碰了个软钉子,自讨没趣,当即走开。 金光老祖虚晃一剑,退了开来,大叫:“不打了!本想出来散心,却遇上个鬼物,当真晦气!不打了!”飞了回来,见易靖双目上望,讥笑道:“你小子自诩此界剑道第一天才,定能修成纯阳,连九天仙阙也不想去,如今遇见另一位少年天才,忍不住动了杀人的念头罢?再如何天才,若是早夭,就算不得甚么了!” 易靖望他一眼,只微微一笑。金光老祖悠然道:“杨逊也好,你小子也罢,都是一肚子坏水上涌,那杨天琪就不似他老爹一般,阴柔算计,所以就不得杨逊看中。我倒不明白,少阳剑派在九天星河中已有偌大基业,大不了大劫临头,弃了此界逃走,还来趟这趟浑水,争夺甚么天子气运!” 少阳派早有准备,天星界极天宫不过是一大后手罢了,确是不必觊觎人道气运,但杨逊还是派了易靖出山,还命金光老祖护驾,令其十分疑惑,百思不解。 易靖终于开口,缓缓道:“掌教自有打算。”金光老祖给噎的半死,这死木头油盐不进,丝毫套不出话来,气的老祖就要破口大骂! 方凝立身战况之外,眼中全是凌冲所用剑术,想不到短短时日,凌冲连破关隘,剑术更是越变越奇,但也恰恰刺激了这位七玄剑派第一天才弟子:“洞虚剑诀当真如此神妙?我道行早够冲击法相境界,掌教却命我压制法力,静待那一场争夺钧天壶之战,如今看来却是正好,那场斗剑定能对上凌冲,那时再让他知道,此界第一剑术乃是本门的无形剑诀,而非太玄派的洞虚剑诀!” 凌冲刻意收敛,步步落入下风,吃勾波一通狂风骤雨猛攻,连晦明童子都有些按捺不住,几次要出手,都被他生生压下。眼看算定会出手的几位魔道“老友”居然都能忍得住,凌冲有些诧异,想了想又用太乙飞星符阵推算了一回,终于将三昧心炉暗中取出,要激发此宝威力击退勾波。 便在此时,天穹霍然一亮,七道星光次第升腾而起,往凌冲之处汇聚,随即狠狠压落!凌冲大喜,心道:“来了!”正是日月五行轮出手,当即大喝一声,晦明童子自行发动,黑白生死气撑开,只轻轻一扫,巨蟒毒气被扫除一空,再一震之下,巨蟒之身如受万钧之力,被狠狠撞飞了出去,直直摔落云头,死死砸在地上,黑烟四起,勾波一声未吭,当即昏迷过去。 黑白生死气一出,一撑之下将七曜星光抵住,不令落下。凌冲对这一手已是熟极而流,当即向上拱起,要将七曜星光挑翻。七曜元灵现身出来,冷冷一笑:“若是被你逃了出去,本座还有甚么颜面厮混?”七曜星光光华大放,重如山岳,与黑白生死气死死较劲,生生将其一点点压了下去。 晦明童子叫道:“这厮是有人cao控,才能有如此手段!”凌冲心念电转,说道:“不是萧厉,是计都星君!”若是萧厉出手,早就按捺不住,且会将仙都之门一同祭出,星宿魔宗中眼下有能力与他为难的,只有计都星君了。 果然七曜元灵背后现出一团诡异黑气,一个冰冷声音道:“萧厉曹靖那群废物,连个小小的元婴也弄不死!当真丢脸!”黑气往七曜星光中一扑,七曜星光的威能当即暴涨了三成,凌冲闷哼一声,竟被死死压入了地下,一时动弹不得! 上官云珠眸子一亮,便是此时了!纤手一扣,三枚天狼钉悄无声息的放了出去!那天狼钉出手,全无声息,化为一溜火光,似是认准了凌冲气息,一闪无踪。 同时,左怀仁大营之中,乌老哈哈一笑,伸手一指,亦将余下的三枚天狼钉祭起!三道火光冲霄而起,却是嫌上官云珠的三枚威力不够,索性将存货一气放出,定要让凌冲全无还手之力! 上官云珠出手全无异状,连方凝都未察觉,只有无形剑与金光老祖两位法宝心有所动,其后便是易靖,若有所思望她一眼,默然无语。 乌老放出天狼钉,大袖一挥,飘然出了大营。他的计划本是萧厉出手,但萧厉半途无踪,不知去了何处,好在计都星君由靖王处赶来,二人一拍即合,便由计都星君出手。 日月五行轮有了主人,法力变化便自不同,七曜星光如潮汐不定,晦明童子抵抗的甚是辛苦,不防被压入地下,连凌冲都受了波及,洞虚真界中真气也自紊乱起来,忙即调匀真气,却见数道火光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