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赤城 四

    他们大概走了十英里，时间快到中午时，眼前出现绿色的栏杆。在通过上面的一个开口之后，一行人突然间离开了红森林。他们眼前是一连串反射著灿烂阳光的草地，上面点缀著金光闪闪的花。在更远处的河岸边，依旧有森林继续往南方延伸，但紧靠河边的位置都显得十分荒凉。

    在赤河的岸边，距离汇流稍远之处，有一座由白色的石头和白色的木材所搭建成的码头，旁边停靠著许多船只和小艇。有些漆著十分鲜艳的色彩，闪耀著银色、红色和绿色的光芒，但大多数的船只都是简单的白色或是灰色的。三艘灰色的小舟是给一行人使用的，赤们把大多数的行李放在其中，他们又替每艘船加上三捆绳索。这些绳索摸起来十分柔滑，看起来十分纤细，事实上却非常强韧，绳索的颜色就像斗篷一样灰噗噗的。

    “这些是什么？”吉莉莉打量著这几捆绳索。

    “是绳子呀！”船上的赤民回答道：“出门一定要记得带绳索！而且还要强韧、够长、够轻的绳索。就像这些，在许多地方都派得上用场。”

    “这可不需要你告诉我！”吉莉莉说：“我来的时候就忘了带，让我一路担心得不得了。我自己也知道一些制造绳索的技巧，但实在看不出来这绳子是怎么做的。不过，这倒还算是绳子家族里面的菁英。”她最后下了个评断。

    赤民说：“我们现在也没时间教导你详细的制作方式了。如果我们知道你想要学这东西，我们可以教你很多哪。真可惜，除非你将来会回到这里来，不然你现在就只能先将就著用啦。希望能帮上你们的忙！”

    “来吧！”戚尔斯说：“一切都准备好了。快上船！刚上来的时候要小心！”

    “注意啦！”其他的赤民说：“这些是非常轻的船只，但并不适合长途航行，它们精致的作工和其他的船只都不一样。不管你们怎么摇都不会翻，但如果cao桨的技术不够好，很可能会走错方向的。你们最好先花点时间在码头上练习上下船的技巧，然后再出航。”

    一行人这样安排座位：曼德尔、道格拉斯和吉莉莉在一艘船上。布鲁和两个护卫在另一艘船上，第三艘船是三个护卫乘坐，最后一艘船存放著大部分的行李和补给品。这些船只是用短手把的桨cao作的，尽头则是宽大、如同树叶形状的桨叶。在准备好一切之后，曼德尔领著众人沿著赤河航行，水流很湍急，为了安全的缘故，他们刻意降低船速。吉莉莉坐在船首，紧抓著船身，可怜兮兮的看著岸边。照在河面上的阳光让她觉得头晖目眩。当他们通过了汇流处的河流之后，河面上飘满了黄红色的树叶。空气十分的清新，除了云雀的啁啾声之外，四下一片宁静。

    在他们吃喝过后，一行人全都坐在草地上。戚尔斯再度和他们提起旅程的方向，边伸出手指著以外的森林。

    “当你们沿著河水往下走的时候，”他说：“你们将会发现树木越来越少，最后会来到一块荒废的区域。从那边开始，赤河会穿越高地上的多岩地形，直到经过很长的距离之后，来到高地，赤河从该处绕过高地，在巨大的声响和烟雾中落下瀑布，进入另一片红森林区域，也是你们口中传说中的地方。紧接著是一连串的沼泽地带，赤河变得十分平缓，分岔出许多支流，流入森林中。赤河的这一边就是赤狐城，在另一边则是光秃秃的山丘，从那边往东走，就是死亡沼泽和无人地带。

    “最好不要太过深入那边的红森林，那是块诡异的地方，外人对它知道得甚少。但我想，曼德尔应该知道的都很多，其实不需要我的警告。”

    “的确，我们在雪熊城就曾经听过红森林的威名，”曼德尔说：“但我一直认为那是保姆所说的故事，那些用来骗小孩的故事。在雪熊城之南的疆域，都因为距离太远，容许各种各样的怪异传说横行。古代，我国的疆界直达红森林，但是，已经有好几百年没有人亲自拜访过该处，自然也无法证明或是推翻该处的各种传言。”

    “我自己曾经在赤狐城待过一阵子，但从来没有往南走过。我当时是担任信差的工作，沿著落日山脉通过隘口，横越大西河，进入北地。那可是段相当漫长、疲倦的旅程，我猜大概有一千两百英里左右，我花了好几个月的时间，更糟糕的是，我还在路途中失去了座骑。在那次旅程和这次与各位共渡的时光之后，我相信，如果有必要的话，即使是红森林，我们也能够找出一条路来。”

    “那么我就不需要再多说了，”戚尔斯说：“不过，千万别小看多年以来流传的神话和故事，因为，这些保姆经常保留了过去一度只由贤者所知道的真实历史。”

    道格拉斯站了起来，戚尔斯领著众人回到岸边。现在，赤河上照耀著黄色的太阳，水面反射著银色的光芒，队伍的成员如同之前一样照著位置坐上船。

    赤民们用灰色的长竿将小舟推进河中，一行人动也不动地坐在船上。

    就在他们的目光下，小舟开始快速地朝著南方开去。很快的，赤城的轮廓就渐渐缩小。

    突然间，大河转了个弯，两旁的河岸都开始升起。

    “看看小舟吧！在行李的重压之下它已经吃水太多了，而大河的水又很急。我可不想冷水淹没我们。”戚尔斯拿起桨，将船滑西方岸边，跟随著曼德尔的船继续往下游走。

    就这样，队伍的成员继续他们漫长的旅程，沿著宽广的大河往南方走。两旁的树林遮蔽了他们的视线，让他们再也无法看见身后的景物。风突然间消失，河流也变得寂静无声，没有任何的鸟叫声打破这沈默。太阳变得十分模糊，所投下的光芒也渐渐变弱，最后变得有点像高挂在天空中的一枚珍珠。然后，太阳缓缓的消失在西方，暮色快速降临，紧接著来的是一个灰蒙蒙，没有星辰的夜晚。他们继续在西方森林的阴影中漂流了很长的一段时间，巨大的树木往后掠过，盘根错节老林将触角伸入水中，气氛很阴森，空气又很冰冷。道格拉斯倾听著水流声缓缓地穿过这座森林，最后，陷入了不安的沈眠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