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流浪客 六
就在那一瞬间,刺耳的声音像是尖刀一样划破了寂静的黑夜。 “快醒来!提高警觉!失火了!有敌人!快醒来!”有仆人在大喊。 胖仆人可不笨。他一看见那些黑影溜进花园,就知道这次不逃就没命了。他当机立断从后门跑了出来,穿过花园,跑到门外。当他跑到一英里之外最近的房屋时,就气喘如牛的倒了下来。 “不,不,不!”他哭喊著。“别杀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提高警觉!失火了!有敌人!” 杰斯塔别墅的守卫们吹起了警号。 “快醒来!快醒来!” 很远的地方也开始有别的号角回应。警号开始往四周扩散。 那些黑影从屋内走了出来。其中一名在离开的时候把一件斗篷丢在门口。马蹄声渐渐转变成狂奔,以雷霆万钧之势冲进黑暗中。溪谷地四周都响起了警号声,还有奔跑和人们奔相走告的声音。但黑骑兵依旧不受影响的如同狂风般奔向南面。他们还有另外的任务:他们已经确知屋子空了,人也离开了。他们冲过外围的守卫,如同恶梦一般消失! 道格拉斯突然间从梦中醒了过来,彷佛有什么声音将他唤醒。他看见流浪客依旧目光炯炯的坐在椅子上,瞪视著在他照顾下十分旺盛的炉火;但他没有任何示警的举动。 道格拉斯很快就再度回到梦乡,但这次的梦中充满了强风和狂奔的蹄声。似乎有阵强风环绕著屋子,想要把它连根拔起;他还可以听见远方吵杂的号角声。他张开眼,听见院子里面有只公鸡在啼叫。流浪客拉开了窗廉,匡当一声推开百叶窗。天际的曙光已经照了进来,一阵冷风从窗外吹入。 流浪客一把大家叫醒,立刻就带他们前往卧室。当他们看见室内的惨况,不禁庆幸自己接受了他的忠告。窗户被人撬开,窗廉在晨风中翻飞,床铺被弄得一团凌乱,被单和毯子都被撕成碎片,丢的满地都是。 流浪客立刻将店主叫来。可怜的巴曼看来睡眼惺忪,又惊又怕。他几乎一整夜都没阖眼。这是他的说法,却什么声音都没听见。 “我这辈子从来没遇过这种事情!”他惊恐的挥舞著双手。“客人们竟然不能在床上睡觉,房间被弄得一塌糊涂!这倒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是不详的预兆,”流浪客说。“不过,至少在我们走了之后,你可以获得片刻的安宁。我们会马上离开。别管什么早餐的了,我们站著随便吃喝一点东西就可以了。我们几分钟之内就走。” 巴曼急忙出去看看马匹是否都已备妥,顺便替他们拿些食物。不过,他很快就气急败坏的回来。马匹全不见了。马房的门都在半夜被打开,所有的马儿都不见了。不只是他们的马,而是关在那边的所有牲畜都消失了。 这坏消息几乎让道格拉斯走不动路。他们怎么可能在骑马的追兵跟踪下徒步到达赤狐城?流浪客沉默的看著几人,彷佛在评估著他们的力量和勇气。 “这些马本来就没办法让我们躲过那些骏马的追捕,”他最后终于说,似乎猜到了道格拉斯的想法。“我准备走的路不会让步行和骑马有太大的差别。反正我本来也准备徒步前进。我担心的是食物和装备。我们在这里和赤狐城之间是弄不到粮食的,只能靠自己携带补给。而且我们一定要多带一些,因为我们有可能耽搁行程,或是被迫绕路。你们能够背多重的行李?” “有需要的话多少都可以。”阿丽沉重的说,但她还是强打著精神想要硬充好汉。 “我可以背两个人份的东西。”吉莉莉坚决的说。 “巴曼先生,难道没有别的办法吗?”道格拉斯问。“我们能不能从村里弄几匹马?甚至只要一匹扛行李就好?我想应该没办法用雇的,但我们或许可以买下它们。”他有些迟疑的补上一句,心中其实不太确定。 “可能性不高,”店老板闷闷不乐的说。“吉恩少数几匹可供人骑乘的马都养在我的马厩里,这一下子都不见了。至于其它的驼兽,不管是拉车的马或是骑的马,在吉恩都是很稀有的。就算有,也绝不可能出售。我会尽力想想办法。我马上把老伯叫起来,派他去找找。”
“好吧,”流浪客不情愿的说。“你最好赶快想办法。我担心这次至少会需要一匹马来驼行李。我们趁著天色昏暗,悄悄离开的计划就这样报销了!这跟敲锣打鼓通知大家没什么两样嘛!我想这一定是他们计划好的。” “唯一让人安心的是,”吉莉莉说,“至少是我们可以坐著好好的吃早餐。我们快去找阿诺吧!” 最后,他们的行程被延后了不只三个小时。老伯回报附近没有任何愿意出借或贩售的马匹。只有一个例外:比尔有一匹待价而沽的座骑。 “那只可怜的瘦马饿的半死,”老伯说,“如果我猜的没错,老比尔看到你们的惨况,绝对会趁机把价格哄抬到三倍以上。” “比尔?”道格拉斯说。“这会不会是什么陷阱?他卖的马匹会不会驼著行李跑回去,或者甚至协助别人跟踪我们?” “也许吧,”流浪客说。“但我实在无法想像有任何动物离开他之后还想回去的。我想这只是比尔贪小便宜的作风:他想要尽可能的多获得一些利润。主要的危险反而是这匹马可能快死了。算了,我看我们也没有多少选择。他开价多少?” 比尔的价格是两百二十枚赫本;这的确是三倍以上的价钱。那匹马果然是个骨瘦如柴,营养不良,无精打采的动物,但它至少看起来还不会太快死掉。巴曼先生自掏腰包出了这笔钱,还给了道格拉斯另外的一笔赫本以补偿其它走失的马。他是个诚实做生意的商人,在吉恩的名声也不坏;但两百二十枚赫本对他依旧是个沉重的打击,这笔钱是被黑心比尔给骗走的事实更是雪上加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