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你……” 白衣剑少对夜沧澜,始终不知道该抱持怎样的态度,因为鹫默心的缘故,他很有种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魔剑道的心情。 然而诛天已死,他随着风之痕,又隐隐算是超脱在魔剑道之外。然而那个谢字,却是怎样也无法说出口。 “鹫默心可好。” 对白衣剑少,夜沧澜一向是没什么话说,一来他与她性子相仿,二来,也是白衣剑少的做法,让她说不出来是厌恶还是别的什么。 “她很好。” 白衣剑少默然,他这次来,是奉师命保护姬无花,也是风之痕料到夜沧澜必然会前来此地,他的另一个任务,便是保护夜沧澜。 “……多事。” 这一句多事,却不知道说的是风之痕,还是白衣剑少。 “我只是来看花姬姑娘,你便在此地,保护她的安危便是。” 她不会一直留在这里,白衣剑少也不可能跟着她离开,身边要人保护,实在不合她的性子。 而洛子商对她说的那堆不着调的话,倒是让她记在心中。同时,在她离开天坛,随意找了间茶棚休息时,便听到了更加轰动的消息,明日公开亭中,会有风之痕出面解说诛天生死之谜。 事件……益发地有趣了。 公开亭外人声鼎沸,在秦假仙不遗余力地宣传下,武林中人个个都知晓了今日风之痕将在公开亭内公布诛天的生死之谜。 夜沧澜隐在人群之中,为避免麻烦,故意不与秦假仙打招呼,同时,她将注意力放在了这形形色色的江湖人身上。 莫名地,她感受到了周遭隐约传来的杀意,虽然很远,但很浓,不知道是针对何人而发,环视了一遭周围,却是一个可疑的人影都没有看到。 “昂首千丘远,啸傲风间,堪寻敌手共论剑,高处不胜寒!“ 低沉浑厚的熟悉诗号由远至近传来,一道白影幻闪,风之痕宛若以影化形般翩然出现在人眼前。 杀意更浓了,就在峰值很现身的一瞬间。夜沧澜下意识滴提高了警惕,敢向风之痕表露杀意的人,绝非等闲之辈,是魔剑道还是妖刀界?现在这两处所在对风之痕的不满溢于言表,除了黑衣剑少还能成为其联系外,再也没有什么能阻止风之痕与魔剑道的关系恶化。 “哎呀呀,风之痕啊,你总算来了,你不是说要公布诛天生死之谜么?人都到齐了,可以说了吧~” 放眼着许多人,也只有秦假仙敢和风之痕答话。哪怕他们等的急了,也是不敢打破沉默的。 “独孤遗恨杀不死诛天。” 风之痕倒是爽快干脆,一句简简单单的话,听在夜沧澜耳中格外熟悉,这不是之前自己对他说过的推测么。难道他如今已经确定诛天死在独孤遗恨手中确实是个阴谋诡计? “什么?这是说诛天当真没死么?” “原来魔剑道之主果然是诈死,难怪最近魔剑道和妖刀界突然合并,真是想吞并中原啊。” “是啊是啊,还好有天策大军,才能让他们越不过雷池半步,要是没有天策真龙,中原早就沦陷了。” “魔剑道人真狡猾,连诈死这种事都想的出来,险险被人骗了。” “哎呀,那这么说,独孤遗恨不是白死了么,还有,风之痕该不会也要助魔剑道一臂之力,一同攻打中原吧。” “看上去不太像,听说他和诛天只是私交甚好,大战他一次都没参加过,而且这次诛天连他也骗了,好可怜啊。” “被好友骗了就够悲哀了,还是被至交好友骗的死死的,依我看,风之痕非但不会帮魔剑道,搞不好还会打魔剑道哦。” 乱七八糟说什么都有,公开亭益发滴像个菜市场了。风之痕听着这些议论,非但不着恼,反而越发地沉默。 尽管事实是被明显断章取义扭曲了的,但有些话不得不让人承认是切中了事实,而那事实正如同利刃一般将风之痕凌迟的体无完肤。他生平最痛恨背叛,偏偏背叛了他的人还是他的好友,而被背叛的仇恨,也因对方的死,非但无法报,相反还要帮对方报仇。就算是诛天骗了他,也无法抹去上千年的交情。人都已经死了,还记着那些做什么? 可惜了风之痕光明磊落了一生,却被诛天算计了这么一次,成为了阴谋诡计下的棋子打手。杀独孤遗恨成全阴谋已是他的极限,与诛天之间的仇恨,随着乾坤陵门口那一掌烟消云散,与诛天之间的情谊,就让他以找到真正的凶手来作为结束,之后,各不相干。 突地,一声破空利响,一道冷风袭向风之痕后脑,风之痕反手一抄将暗器接下,竟然是属于钢翼飞猿的两片钢翼,以及一份定在灵果山的战书。 只是,这战书没让他变了脸色,却有其他事让他面容一寒。 “姑娘,你无恙否?” 温和的声音,温和的人,这一道蓝色身影,出现在夜沧澜身后,封xue止血,动作一气呵成。 而在那之前,正是夜沧澜浑不在意,扬手便将没入肩膀寸许的倒钩利箭拔出,带起一溜儿血珠,仿佛受伤的人不是她一般的彪悍作风。 这举动,看在他人眼中,便是纷纷皱眉,犹如……疼的是自己。 这姑娘,神经是什么做的? “哇啊!夜姑娘!你这是要吓死人啊!!” 秦假仙惊的三魂七魄飞的还剩下一魂二魄,秦假仙除了吃惊,便是佩服,另外……那蓝衣公子,究竟是何人? “何人?” “不知。” 风之痕冷眉一凝,竟然……有人敢在他面前暗箭伤人,最无法置信的,竟然是得手。看来,对方算准了时机,刻意而为之。 夜沧澜眉头也不曾皱过一下,这一箭来的好生突兀,就像是突然扭曲了空间,没有任何预兆便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出现,若非她身后那人拽了她一下,只怕一箭贯胸是免不了的。 “多谢。” 夜沧澜看也不看凝血的伤口,对那蓝衣公子道谢。这人……依稀有些眼熟。 “举手而已。倒是姑娘,箭伤当尽早处理才是。在下告辞。” 男女有别,他能做的,也只是到此。这人来如一阵轻烟,去也似流风一般,不存半分痕迹。温润之态,令人心生好感。 “随吾回孤独峰。” 风之痕待人走后,对夜沧澜淡声道。他的语气平淡但强硬,不由夜沧澜反驳。 “也好。” 夜沧澜未加思索便答应了下来,免得回腾龙殿又被屈世途念叨。而且,跟风之痕去孤独峰,也可以和他更进一步研究cao纵诛天生死的那个背后人物。至于她自己的诅咒……其实她已经忘得差不多了,至少,没放在心上。 “如何?” “什么如何?” “我的那个提议啊。” “可以。” “可以是说,你要再收两个徒弟?” “与你一般,指点而已。” “好吧,我明白了,不过看来你要抢在我前面喽,毕竟眼前就有这么一块大好的材料啊。” 孤独峰上,忆秋年和风之痕气氛愉快地一边闲话家常,一边毫不客气地分享了夜沧澜贡献的美食,自然,他绝对不会反省是他自己不知为啥鼻子这么灵,知道夜沧澜在,才特地从山下买来了材料就为了祭五脏庙。 “那老家伙又在算计什么呢,沧澜啊,我跟你说,千万不要被他俩那无害纯良的外表欺骗了,一个整日嬉皮笑脸,一个天生面瘫,这可是算计人的最佳保护壳。“ 洛子商其实没什么立场去说忆秋年,因为他正在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地扫荡着面前佳肴。饶是夜沧澜习惯他的做派,也恨不得全给他扣到脸上去让他用菜汤洗涮一下。 既然魔剑道破了与中原的和约,她也该去……杀人了。 双方的交战并非只有那一次,各种小型的攻防战已然拉开了序幕,一直被事情耽误了,直到现在夜沧澜也没有忘了魔剑道之中她最想杀的人是谁,那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右护法。 不二刀的死完全应该归咎与他,如果不是当初他整日都对不二刀说那些有的没有人,他又怎么会失去了求生意念。抑郁成疾是根本,有些时候,舆论和言谈杀人的能力,要比任何神兵利器都来的有效。那是……如同在伤口处撒盐的举动啊。 “喔喔喔,好重的杀气,你要去干嘛?“ “与你无关。“ 有的吃还能分散了注意力,夜沧澜满脸嫌恶地瞪了一眼因为说话而喷了一地食物渣的洛子商,亏这家伙有偏偏~~贵公子一般的外型,谁被他骗了就只能自认倒霉。 迅速地将食物统统咽下去,灌了口酒,洛子商此刻的做派跟乱世狂刀没什么区别了:“你没事别想着做傻事啊,在场的三个人都欠你人情,我们可不想还没还你呢你就挂……哎呦……老兄!你们聊你们的!别打扰我!“ 洛子商哀叫了一声,后脑勺立刻起了个枣,而丢出了块鸡骨头当暗器的忆秋年义正言辞地道:“没规矩的小子,不许胡说八道,夜姑娘怎么可能会被你的乌鸦嘴说中。”
“拜托,我们是在开玩笑哦,用你当真啊,真是,想要讨好小女生,你年纪太大啦不够格,风之痕还差不多……哇!你们这都是跟谁学的!” 才被忆秋年砸了个包出来,夜沧澜那边突然发难,一刀削乱了洛子商的发髻,吓得洛子商猴叫了一声倒蹦三尺:“统统欺负人,我不离你们了。” “不理就对了,小孩子边上玩去。”忆秋年轰苍蝇似的把洛子商扒拉到一边,冲着夜沧澜露出了一个自以为很阳光灿烂其实就是满脸怪叔叔样的jian笑:“沧澜啊,你要去哪?没事不要瞎跑,最近武林真的一点都不安全。有什么事交给我和风之痕做就好啦。” “免了。”夜沧澜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忆秋年的‘好意’,她能当着风之痕的面说她要去杀魔剑道的右护法么?之前与风之痕不熟时她倒是可以这么做,但现在,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再加上也米有必要让别人为自己的事cao劳,她不说,也没人有机会从她口中得知。 还是觉得没好事。 忆秋年直觉她是又准备去玩命,可找不到端倪,又没法真发挥死皮赖脸的长项对她死缠烂打。至于洛子商……不被人吃的死死就是好事了。真奇怪,这臭小子往日里靠着一张嘴皮子无往不利的,就到夜沧澜这讨不到半点好去,唉,人的气场啊,各种谜题不解释啊! 武林中有一种行当叫做包打听,作为包打听中最厉害的人物,当然是秦假仙。自从这个行业被秦假仙垄断后,其他以此为生的小人物们便只能做起这狗嘴边拔毛的危险事。毕竟……被秦假仙发现的话,铁定是要遭到各种非人类报复的。 四海第一家客栈中,一个看上去就很像是包打听的男子正满脸恭维地对夜沧澜汇报情况:“这位姑娘,您出手可是真大方,我就偷偷滴告诉你,那个魔剑道的左护法,前两天才在此间出现过,并扬言说过几天还会再来,如果您想找他,在四海一家等绝对没问题,小二和掌柜的都可以作证。”收了人家的钱就要为人家做事,虽说这钱到手了还得分给其他人不少,可也足够他吃上十天半月了,人家出手是白银,这位姑娘出手可是金灿灿的黄金,货真价实的百两黄金啊!有钱也不能这么花吧…… ”如此,多谢了。“ 咒印没解,肩膀上的伤更是还裹着药布,若是夜沧澜敢认玩命第二,没人敢认第一。这是标准的不拿自己当回事啊。 诛天的死,或许连右护法也被隐瞒了?策谋略或许连他一并控制着,毕竟黑衣剑少只能挂个头衔,真正在魔剑道说的上话的人,是这个元老级的护法。 不过,与她无关。她要的,是让魔剑道变得更乱。既然如此,当然要选一个适当的时机,除去适当的人。 “听说了没,天坛的花姬被人抓去了。” “是啊,那个什么要保护她的白衣剑少好像也被人打成重伤。” “哇,不是吧,那个白衣剑少好像是魔流剑风之痕的徒弟,什么人这么好胆敢打伤他。” “我跟你打赌,风之痕肯定不知道这件事。” “废话,知道的话江湖早就再起波澜了。” “啊对了,你们有没有听说,那个花姬好像对风之痕青眼有加呢,白衣剑少似乎就是奉了师命去保护他的。“ “哇塞,不是吧,这是英雄美人的寂寞伤心情事么?快讲讲。“ 八卦恒久远,人类永流传。出名算个屁,什么英雄寂寞伤心事,是英雄寂寞如狗血吧。管你是风之痕还是别的什么痕,有八卦可讲,谁会管你如何有名。话说,能拿来八卦一下不正是证明了那人更加出名么,无名小卒谁乐意八卦啊,还嫌浪费时间呢。 “白衣剑少重伤?说,这是怎么回事!” “……哇啊!!这把刀,这黑衣!你,你是夜沧澜!“ 方才还兴致勃勃讲八卦的家伙吓得跳了起来,公开亭风之痕亲口邀她上孤独峰的事已传遍了武林了,现在江湖都在猜测是不是花姬暗恋风之痕而风之痕喜欢夜沧澜,这三角恋各种美好啊~怎么……她也住客栈? “说。“ 没那个闲心管对方是吃惊还是抽筋,她想要知道的是花姬和白衣剑少的状况。 “不,不,不知道,这是公开亭之后才发生的事,白,白衣剑少现在可能还在天坛,花姬,花姬是真被抓走了。“ 结结巴巴地刚说完,那倒霉鬼便发现眼前人失去了踪影,这武林高手就是不一般,来去一阵风,无人知行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