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飞雪
顾春华回家的时候，发现青瑶不在。 他问丫鬟青瑶去哪里了，丫鬟有点畏畏缩缩，一副不敢说的样子，他立刻觉得不对劲，这时，他侄子顾心凯跑了过来，告诉他，青瑶被韩夫人和苏敏赶走了。他不由得生气，但是一个是他娘，一个是他嫂子，他对这俩人也没办法，只能先去找青瑶。 他用灵力给青瑶传信，青瑶没有回应，他在长平城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人，他仔细想，青瑶会去哪里，青瑶在中土没有任何亲戚朋友，如果离开了顾家，她唯一能去的地方，就只有云莽石树村了。 第二天，他出了长平城，骑行在路上，本来干燥寒冷的天空飘起了雪花，大地渐渐变白，他的头上落了不少雪片，衣裳渐渐被****，脸庞冰凉，脖子里冷飕飕的，抓着缰绳的手冻得通红，后来雪下得更大了，寒风裹着雪花在空中飞舞，眼前一片白茫茫的，密集的鹅毛雪片让视线也受到了阻碍。 整条大道上除了他，没有一个人，这种天气真的不适合出门，他望见前方路旁有几间屋顶白了的房子，屋前地上竖着一根旗杆，上边挂着一块破布，在寒风里猎猎飞舞。那应该是个小旅馆，他骑着马赶了过去，打算在旅馆里歇歇脚。 他进了旅馆，里边只有两个中年人，一男一女坐在桌边，桌上放着一个小木盘，里边有一些饺子馅，两个人都在包饺子，桌上另一个大盘里已经放了几十个包好的饺子。 男人和女人看到顾春华进来，女的站起来，笑道，“客官要住店吗？” 顾春华道，“先弄点吃的吧。”看了眼桌上的饺子，“下点饺子就行。” “好嘞，你先坐一会儿，等会儿就好。”女人说完就起身把装饺子的木盆端去厨房，过了片刻，又把木盘放回来，让男的继续包饺子。 顾春华坐在一旁，看着屋外下得茫茫的大雪。 男人一边包饺子，一边跟顾春华聊天，“客官是从哪里来的？” “从长平城过来的。” “长平城我有一年多没去过了。”男人顿了顿，又问，“这天气这么冷，还下着大雪，客官出门是有很重要的事吧。” 顾春华轻叹口气，“是有很重要的事，我在找人，一个很重要的人。” “这天气找人也不容易。”男人把包好的一个饺子放到盆里，然后拿起一个饺子皮继续包饺子，过了一会儿，忽然又对顾春华道，“昨天我这儿也有一个从长平城过来的，是个姑娘。” 顾春华一听到从长平城过来的姑娘，不禁看向包饺子的男人。 男人继续说道，“那姑娘好像有什么伤心事，神色不太好，昨天我问她从哪来，她说从长平城来，问她要去哪，她却说不知道要去哪。”说到这里摇了摇头，“不知道那姑娘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精神出了问题，你说一个人，怎么会连自己想去哪都不知道？” 顾春华听到这里，不禁问道，“那姑娘叫什么名字？” 男人道，“王青青，她登记的名字叫王青青。” 顾春华心里有点失望，他本来以为那个受了刺激的姑娘会是青瑶。 男人继续跟顾春华聊天，“虽然登记的叫王青青，但也可能是假名，这我们也管不着，那姑娘昨晚在这住了一晚，今天一早，我婆娘问她，今天还住不住了，她竟然说不知道，我婆娘见她心情不好，就对她说，出去走走吧，不过别走远了，还问她今天中午想吃什么，她说想吃饺子，所以我们中午就给她包饺子。” 说到这里，又冲顾春华道，“刚好客官你也想吃饺子，等那姑娘中午回来，咱们刚好一起吃饺子。”说完朝屋外看了看，有点担心地道，“不过这雪下得有点大，那姑娘精神好像有点问题，要是在外边再冻坏了可就不好了，往年下大雪都有冻死人的事儿。” 男人的话挺多，还要再说什么，顾春华突然站了起来，径直出屋去了，快步走进了大雪里。 男人拿着还没包好的饺子，站起来朝屋外叫道，“客官，你去哪，饺子还吃不吃了？” “吃，给我留着。”顾春华回应了一声，很快在大雪里走远了，他刚才突然离开旅馆，因为他想起了一件事，当时他和青瑶在若水城，被罗荣围困的时候，青瑶曾经骗过罗荣，说她叫王青青。 王青青，就是青瑶啊！ 他在大雪里四面扫望，天地间一片白茫茫的，青瑶会去哪里了？他顺着道路，一边走一边望，走了几里路远，忽然望见前边路旁有几间茅草屋。 青瑶会不会在那里，他快步走过去，走近草屋，从窗口望进去，发现里边有火光。 他冲着里边叫了一声，“青瑶。” 然后快步朝屋内走去，进了屋子，发现屋内空荡荡的，是一个废弃的房子，两个女人坐在屋内一张破草席上，看上去像是一对乡村母女，两人身边放着一个包裹，年轻女人正拿着一块饼在吃，中年妇人则把双手放在火上烤火。 青瑶不在里边，顾春华有些失望。 屋里的两个女人都看着顾春华，中年女人问，“你找谁？” 顾春华道，“我找青瑶，找王青青。” 他的话刚说完，突然发现一个女人从里间屋里出来了，她穿着一身红色袄裙，脸色有点憔悴，手上抱着几根木柴。 “青瑶。” 顾春华惊喜地叫了一声，从里间出来的女人正是青瑶。 青瑶看到顾春华，眼泪一下子涌上眼眶，“你怎么找到这里了？” 坐在地上的那对乡村女人，都是脸上疑惑地看着顾春华和青瑶两人。 顾春华走到青瑶身边，看着她的脸颊，有些生气地道，“你怎么一个人走了，我以为你不是一个柔弱的女人，在若水城，在黑云寨，当我们遇到危险的时候，你从来没有怕过，为什么到了长平城，遇到一点困难，你就逃避了呢？！” 在若水城，在黑云寨，青瑶确实从来没有怕过，因为她的丈夫跟她在一起，哪怕死了她也不怕，可是在长平城，她面对的困难是她丈夫的家人，她不想让他为难，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但她又舍不得，所以她也不回石树村，她出了长平城之后，就不知道该往哪里去了。 她从小到大，照顾她长大的jiejie从未骂过她一句，没想到到了长平城，却被人多次羞辱，而羞辱她的人却是他的嫂子和母亲。她享受着快乐的同时，也面对着这样的苦恼。 青瑶和顾春华在火堆边坐了下来，她拿着一根木柴放在火上，火焰开始将柴火燃着，发出噼噼啪啪的轻响，她的丈夫抓住了她的手，紧紧地，仿佛害怕她再次逃走。 后来雪停了，青瑶和顾春华回到小旅馆，经营旅馆的夫妇给两人下了饺子。下午时候，他们一起离开了小旅馆，她丈夫把她抱上了马背，然后骑在她后边，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抓着缰绳，要把她带到长平城去。 第二天，他们回到了长平城，顾春华让青瑶暂时住在客栈，打算过些时日，等韩夫人怨气平息，再将青瑶接回顾家。他们两个原先都没想到，作为顾家的媳妇，却要住在顾家大院外的客栈里，而不能进家门。 这天下午，顾春华来客栈看过青瑶之后，就回顾家去了，青瑶一个人在房里。 她一个人的时候就觉得空虚无聊，总是想着她的丈夫，在她爱的男人面前，她的心变得非常柔软，软得几乎失去了她自己，软得几乎粘在了他的身上。 不知过了多久，外边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青瑶听到敲门声的时候，就以为是她丈夫来了，她开心地连忙去开门，打开了屋门，却发现外边站着的不是顾春华，而是杜玮。 她的脸上顿时现出了失望神色。 杜玮站在门槛外，微笑着说道，“嫂子，你回来了就好，你离开长平城之后，大家都很担心你，我也很担心你。” 青瑶有些冷淡地道，“你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 “没什么事你就请回吧，我有些累了想休息。” 杜玮脸色尴尬，踟蹰了下说道，“嫂子，顾家传出来的话你不要当真，我跟嫂子没有什么，嫂子不要在乎那些闲言碎语。” “我不在乎。”青瑶道，“我真的有点累了，你请回去吧。” “好的。”杜玮勉强笑道，“我现在住在隔壁客栈，嫂子要是有什么事，可以尽管吩咐我，只要叫我一声，我立刻就赶过来。” “我知道了，你请回吧。”青瑶说完关上了房门，她本来对杜玮就没有好感，自从顾家传出她跟杜玮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后，她就变成讨厌杜玮了，她要避免跟这个人接触，除了跟她丈夫，她不愿跟任何男人太亲近。 青瑶在客栈里又住了两天，这天午饭刚过的时候，忽然外边又有敲门声，她打开房门，是她丈夫顾春华来了。 顾春华进了屋，脸色有点不太好，青瑶问顾春华怎么了。顾春华道，“心凯丟了。” 青瑶惊了一下，“心凯丟了？怎么会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