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大蛇山
司马牧云和雷子鉴顺着道路东行，又走了四五天，到了豫安郡地界，再往前不远就是大蛇山。将近中午，两人走得累了，看见前边道旁有一个茶馆，于是就过去茶馆休息。 两人到茶馆凉棚里坐下，问小二要了两大碗茶。司马牧云坐在条凳上，取下腰间香囊样的储物袋，拿在手中念了开启咒语，把储物袋放地上，转眼间储物袋就变成了大袋子，他从袋中取出七八个烧饼放桌上，然后又把储物袋缩小，系到腰间。 雷子鉴看见桌上烧饼，不客气地拿了一个，就大口吃起来。两人就一边喝茶，一边吃这烧饼干粮。 店小二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小伙，站在锅灶边，瞧了瞧司马牧云，笑着问道，“大哥是术士吧？” 司马牧云转脸看眼小二，“是的。” 小二道，“我这边平时也能见到不少术士，不过今年见的少了，都不敢来了。” 司马牧云感到有点奇怪，问道，“为什么不敢来了，难道你这茶里有毒？” “大哥说笑了。”小二道，“我这茶里怎么会有毒，只是这一带不太平，很多人听说了消息，都不敢从这一带走了，都绕路了，搞的我这生意都不好做了。” 司马牧云问，“怎么不太平？” 店小二拿着一个空茶壶，指了指了东方，说道，“再往前五十里就进入大蛇山，现在山上住了一帮山贼，听说有数千人，劫了不少过往商旅，吓得人们都不敢从这边走了。” “数千人？”雷子鉴拿着啃了一半的烧饼，惊道，“山贼竟然有数千人？这还了得！” “我也是听说的。”小二道，“不过人应该不少，不然军府也不会调动那么多人马剿匪，最近这两天，士兵们正在大蛇山剿匪。” “剿得怎么样了？”雷子鉴关切地问道。 小二拿着茶壶走到司马牧云附近，一张空桌边坐下，摇了摇头，说道，“似乎不太好，昨天一天，不断有军府的残兵败将从这里路过，我也不敢问，大概是打了败仗。” 雷子鉴有些愤然道，“这些山贼也太猖狂了，如果敢到鲁南郡，必然剿了他们。”说着咬了一大口烧饼咀嚼起来。 小二瞧了瞧雷子鉴的脸，略有疑惑地道，“大哥是什么来头？” 雷子鉴听到这话，微微怔了一下，说道，“我只是普通人，就是看不惯山贼猖狂，你说这大蛇山的山贼已经有数千人，如果继续发展下去，不剿灭，那就很难办了。” “大哥说的是。”小二附和着点头。 几个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忽然小二指着远处道路叫道，“你们看，又有败兵来了。” 司马牧云和雷子鉴听到这话，急忙朝东方道路望去，只见道路上一群穿着铠甲的士兵朝这边走来，一个个都垂头丧气的，不少人脸上和衣甲上都带着血，还有些人似乎受了重伤，被人搀扶着行走。 “看上去真是败兵。”雷子鉴伸手又拿了一个烧饼，边吃边道，“这豫安郡的士兵刀甲倒是齐整，可怎么这么废，连山贼都打不过。” 小二听到这话，连忙有点惶恐地向雷子鉴道，“大哥别乱说，被他们听到了，恐怕要找你出气。” 雷子鉴脸上冷笑了下，不再说什么，只是拿着烧饼啃，一边啃，一边看着那四五十个败兵往这边走。 那些士兵走到茶馆外的时候，全部停了下来，有的进茶馆坐，有的坐在茶馆外的空地上，有的要茶水喝，有的则在给伤兵处理伤口。 其中有三个穿铠甲的坐到了司马牧云桌边。司马牧云瞧那三个穿铠甲的，发现左右两个士兵的铠甲比较简单，只有襦铠甲身，没有甲臂和甲裙，更没有头盔，而中间那个汉子的铠甲则带有甲臂和甲裙，看穿着打扮，像是个领兵的。 领兵的此刻端着一大碗茶，咕咚咕咚地喝，似乎是口渴的很，喝完后把茶碗放桌上，摸了把嘴巴胡须上的茶水，向站在一旁的小二道，“店家，有没有吃的？” 小二堆笑道，“有刚煮好的毛豆，将军要的话给您来一碗。” 领兵的叹道，“哎，别将军了，俺就是个百夫长，赶快给俺来一碗毛豆。” 小二连忙去锅灶边，过了片刻，端了一大碗毛豆过来，那百夫长就和另外两个士兵一起吃起来。 而司马牧云和雷子鉴此刻还在吃烧饼，雷子鉴吃着吃着问那百夫长，“大哥，前边是不是打仗了？” 百夫长一边嘴里嚼着毛豆，一边打量着司马牧云和雷子鉴，然后道，“昨天已经打完了，跟前边这大蛇山的山贼打的，那些山贼，他奶奶的，没想到还挺厉害的，俺们这是吃了败仗，正要回营里去。” 雷子鉴又问，“昨天已经打完了，大哥怎么现在才回营？” 百夫长脸上一红，说道，“俺们是垫后的。” 雷子鉴心想，这些兵肯定是吃了败仗，躲在哪个地方，等着风平浪静了才逃回营里的。他继续打听情况，向百夫长问，“大哥，大蛇山的山贼听说有几千人，是不是真的？” “那定然是真的。”百夫长忽然激动地一拍桌子，“他奶奶的，这次打大蛇山，实在太匆忙了，各县的营区都没准备好，只因为莒里县黎家催得急。” “黎家？”雷子鉴奇道，“这黎家是什么人，难道还能调动你们军府的兵？” “不怕告诉你们。”百夫长道，“这黎家有些势力，跟郡里将军府有关系，将军府派了严波粼将军下来，调动大蛇山周边几个县的兵马，一共三千多人，去围剿大蛇山的山贼，没想到大蛇山也就一千多山贼，咱们竟然打不赢，还损失不小，我都替严将军丢脸，如果要是换了我领兵，绝对不会打得这么难看。” 雷子鉴瞧着眼前百夫长嚼毛豆的嘴，心道，“这厮酒还没喝，就已经吹上了。”他又问，“这黎家为何又要催你们打大蛇山呢？” 百夫长叹道，“咳！黎家的宝贝丫头被山贼抢走了，本来山贼说了要七天之内，让黎员外带三万两去大蛇山赎人，这黎员外先凑了一万两送过去，同时又拖延时间，动用将军府的关系，调兵去围剿大蛇山，结果没打赢，然后就成现在这样了。”说完又有点担心地道，“这黎员外这么整，我怕他那宝贝丫头要遭殃了。” 雷子鉴也明白，女人一旦落到贼窝里会有什么下场，但这事他也管不着，因此就不再问了，他只关心的是大蛇山山贼的情况。以前在玄武国境内，从未听过有山贼人数过千的情况，他心中隐隐觉得情况不妙，必须要把这情况告诉刘骥将军。 司马牧云和雷子鉴吃完了烧饼，茶也喝完了，然后站起身准备离开。这时，百夫长冲两人道，“你们是干啥的？” 雷子鉴道，“我们是过路的。” 百夫长又打量司马牧云两人，“不带行李，腰里挎着刀，定然是术士了，前边道路已经被山贼封了，你们还是绕道走吧。” 雷子鉴淡淡笑道，“我们是要去鲁南的，如果不从大蛇山走，又要绕很远的路。”转脸向司马牧云道，司马兄弟，“咱们还是继续顺路走吧，不要绕道了，绕道恐怕要多走好几天。” 司马牧云想了下，点头道，“雷兄敢走我就敢走。” 两人说完，不理百夫长惊讶的眼神，径直走到茶馆外，然后顺着道路往东去了。 百夫长一脸茫然，问身边一个士兵道，“我跟他们说了半天，没想到他们两个是傻子，竟然连山贼也不怕。” 司马牧云不是不怕山贼，而是他有自己的想法，他打算乔装打扮成普通旅人，从大蛇山经过时，如果遇到山贼，就把行李给山贼，只要能从大蛇山过去，送给山贼几个小钱也没关系，因为假如他们绕道的话，一是花时间，二是也要花不少钱。 他把想法告诉了雷子鉴，没想到雷子鉴也是这么想的。 当天晚上，两人在一个小村庄借宿一晚，次日一早，两人从储物袋里取出一些衣物，装在包裹里，然后背着包裹上了路。因为一般旅人出门肯定带包裹的，术士因为有储物袋所以不带包裹。 当然，他们身上的佩刀也都装进储物袋里了。 不过半个时辰，两人就走进了大蛇山，顺着山道而行，雷子鉴望了望前边道路两旁的山林，忽然停下脚步，转脸向司马牧云道，“司马兄弟，已经进山了，把储物袋藏起来吧。” 司马牧云点头，把储物袋从腰间取下来，然后弯下腰，把储物袋塞进左脚穿的黑靴子里。 藏完储物袋后，司马牧云忽然吃惊地发现，雷子鉴竟然解开了黑色腰带，并且把手伸进了裤裆里。 “你在干什么？”司马牧云愕然地看着雷子鉴。 “藏储物袋啊！”雷子鉴把手从裤裆里掏出来，然后开始系腰带。 司马牧云不由得皱眉，“藏靴子里就行了。” 雷子鉴道，“根据我的经验，藏胯间是最安全的，因为没有人会搜你的胯，司马兄弟，我劝你也把储物袋像我一样藏起来。” 司马牧云又皱了下眉，“你藏你的，你藏我的。”说完低头看了下自己左脚的靴子，确实看不出来里边藏了个储物袋。 然后两人继续赶路，顺着山道前行，走了大概半个时辰，只见青天白日，山林中静悄悄的，偶尔有鸟儿从空中飞过，压根见不到一个山贼。 司马牧云感到有点奇怪，“为何不见山贼劫路？” 雷子鉴笑道，“或许山贼知道咱们两个从这里过，怕了咱们，躲起来了！”刚说完，突然附近丛林响起一个大汉的叫声，“怕你奶奶个熊啊！” 话音未落，只见左侧林中猛地窜出一个黑衣大汉，手里握着一把九环刀，大汉站在道路中央，对着司马牧云两人，将手中刀一摇，那刀背上的九个铁环就哗啦啦地一阵响。 紧接着，从道路两侧丛林里，又窜出数十个汉子，其中一个身穿黄衣，手握一把长剑，面皮白净，似乎脸上还敷了粉，相貌有点妖里妖气的，这黄衣汉子站在九环刀汉子旁边，向九环刀汉子道，“张头领，这笔买卖让属下来吧。” 张头领拿着九环刀，向黄衣汉子道，“你去！” 黄衣汉子脸上一笑，转身朝司马牧云和雷子鉴走来，走到两人面前，摸着下巴冲两人道，“干什么的？” 司马牧云道，“过路的。” 黄衣汉子道，“知道规矩吗？把包裹放下来。” 司马牧云和雷子鉴听到这话，就乖乖地把包裹放到地上，附近两个山贼迅速走过来，把包裹拿走。 黄衣汉子道，“还挺老实的。” 雷子鉴赔笑道，“大哥，我们只是过路的，把东西给您，您放我们过去吧。” 黄衣汉子道，“先搜完再走！”说完一摆手，附近两个山贼立刻过来，对司马牧云和雷子鉴搜起身来。 一个瘦小山贼的手在司马牧云身上，从上到下摸，让他感到很不舒服，但为了过路就暂时忍耐了，瘦小山贼向下摸完他的小腿，然后站起来，冲黄衣汉子道，“方头领，没东西。” 方头领点头。 司马牧云顿时松了一口气，幸好山贼没有往他靴子里摸。 此时，另一个黑衣山贼搜完了雷子鉴，也向黄衣汉子道，“方头领，没东西。” 黄衣汉子点头。 雷子鉴赔笑道，“大哥，我们都是穷人，就带那么点行李，都给你们了，就放我们过去吧。” 黄衣汉子不说话，眼睛盯着雷子鉴，一只手摸着下巴思索起来。 整个山林中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司马牧云和雷子鉴都有些不安，不知道这个黄衣汉子在想什么，在打什么坏主意。 静默。 静默。 又静了一会儿。 突然，黄衣汉子盯着雷子鉴的眼睛，说道，“你们两个老实得有点不正常，神色也太平静了，不像其他人遇到我们，吓得腿发软。”忽然一声大喝，“你们到底干什么的？！” 司马牧云两人顿时吓得心头一跳。 雷子鉴道，“大哥，我们就是过路的，家乡太穷，没有钱赚，因此去外地谋事做，您就让我们过去吧！” “让你们过去也行。”黄衣汉子道，“不过我要亲自搜搜看。”说着走到雷子鉴身边，一只手按住了雷子鉴的胸膛，一双眼忽然变得温柔起来，瞧着雷子鉴说道，“我再搜搜，你等一等。”说着手掌在雷子鉴胸膛上揉。 揉一揉，又揉一揉，揉了好几下，接着又向下摸，摸到雷子鉴的腹部又开始揉，揉得雷子鉴心脸色一阵难看。 司马牧云看到黄衣汉子揉雷子鉴，而雷子鉴努力镇定的模样，忍不住有点想笑，很明显，这个黄衣汉子不太正常，不像是在搜身，倒像是在占雷子鉴便宜。这黄衣汉子应该是个好男色的。 黄衣汉子摸完雷子鉴的腹部，忽然手向下探，摸向雷子鉴的裆部。 雷子鉴顿时脸色一变。 他的储物袋就藏在裆部，如果被搜出储物袋，轻则被抢走储物袋，重则会被怀疑身份，抓到山上去。 而且，被一个男人摸裆，他万万不能答应。 雷子鉴急忙往后一缩身，避开黄衣汉子那只白皙的手，然后说道，“大哥，男男授受不亲，绕了兄弟吧！” 周围的山贼们听到这话顿时都笑起来。 这时，拿九环刀的张头领走过来，冲黄衣汉子道，“方固美，是不是老毛病又犯了，放他们走吧，咱们还要等下一桩生意呢！” 黄衣汉子方固美，盯着雷子鉴犹豫了片刻，终于道，“好吧，今天就放你走，以后你要是再从这过。”脸上忽然浮现出一抹诡异的笑容，“咱们可要好好喝一杯。” 雷子鉴脸色尴尬，不敢再说什么，连忙与司马牧云一起走了。 两人朝前走了一段距离，回头看那些山贼们没了踪影，才放心下来，此时山林中寂静无声，没有一个人影，两人顺着道路缓缓而行。 司马牧云一边走，一边道，“这次还算顺利，只是丢了个包裹，几件破衣裳。”顿了下又道，不过有些惊险，脸上微笑道，“雷兄差点被那个方固美，搜到储物袋藏身之地了。” 雷子鉴脸色红了下，“司马兄弟不要取笑我了，遇上这么个变态也算我倒霉，我本来以为没人会搜裆。” 司马牧云道，“有惊无险就好。” 两人一边说一边继续走，走着走着，突然瞧见前边路上站着一个人，那人身材中等，样貌五十多岁，穿着一身紧身黑衣，一双眼睛透射着寒光，鹰钩鼻，薄嘴唇，双手分别执着一把弯钩，钩上缭绕着淡淡的红色灵力。 司马牧云和雷子鉴看到前边那人，不禁都是心头一冷。 只听前边黑衣人口中发出一个低沉的，阴森森的声音，“两位既是术士，为何又扮作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