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东京异遇
赵知秋刚走出机场就发现被人跟踪了。 那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和他在碰到危险时的那种突如其来的预感有些差别，但也大致相同。 飞机并没有降落在私人机场，而是直抵东京成田国际机场，这是赵知秋的意思。本原本为他方便而所作的安排，让他感觉非常的不自在，因此利用特别商务代表的身份摆脱机场的盘查后，他就拒绝了一班随同以及迎接人员热情招待，一个人搭地铁离去。 那是三道目光，凝聚在他的背后，他能清楚的感觉到。 赵知秋不想回头，在他看来，三个人跟踪他和三百个人跟踪他没什么实质性的区别，当向那黑袍人挥动刀时，他就清楚，从那时开始，恐惧真正离他而去了，在这个世界上，他已经不再害怕任何东西。 地铁到达新宿站时，赵知秋走出车门。 同车厢的三个像普通上班族一样的中年男人，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也急急冲下了地铁。 新宿很繁华，繁华到你无论怎么走，前后左右半米的距离都挤满了人。赵知秋七拐八拐，专捡楼与楼之间的小道钻，大概十几分钟后，路变窄了，人也变的寥寥无几。 这里是东京的阴暗面，每当入夜，这里就会成为犯罪的天堂。抢劫、强jian、甚至是杀人，都有至少一半是发生在这里。 路边蹲着不少奇装异服的男女，看的出他们的年纪都不大。 一开始他们都以挑衅的目光盯着赵知秋，但很快的，就低下了头。赵知秋原本那种冷酷的气质，自沉睡之塔一行后，又有的新的提升，此时的他，就仿佛身边的空气都下降了几度一般。 小混混们很聪明，或者说，那是一种类似野兽的直觉，眼前这个弱不禁风的年轻人，可能会毫不犹豫的要他们的命。 赵知秋并没有在意这些，他的注意力集中在前方，那是两个迎面走来的中年人，穿着普通到极点的衬衫西裤。同时，身后注视的目光凭空多了几道，那自然不是地痞流氓那种单纯的挑衅目光。 赵知秋的眼睛微微眯起一些，左手轻轻的把那条形布包的外套向后剥了剥。 路边的小流氓们也敏感的察觉到气氛不大对，有几个胆小的已经站起身，随时准备拔腿飞奔。 很快的，那两个中年人已经接近了赵知秋，其中一个手已经插进衣袋里。 赵知秋猛然向前跨出一步，右手一抖，一道弧光闪过，武士刀的刀锋稳稳的靠在那中年人的右颈位置！ 这下变故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那中年人一脸惊恐，身体僵硬，手维持着插在衣袋里的姿势！ 旁边那人吓了一跳，急急后退一步从腰后拔出枪来，叫道：“别动，警察！” 后面也响起凌乱的脚步声，赵知秋瞬间被七、八个人持枪围了起来！ 一开始说话那男子从衣袋里掏出一个黑色小本，沉声道：“我们是警视厅的，有宗案件请你回去协助调查，如果你现在轻举妄动，就是袭警，那可不是协助调查那么简单了，你最好想清楚。” 赵知秋瞟了瞟那本子，接着把刀慢慢收了回，插入鞘中。 几个人几乎同时松了口气，其中一人拿出一副手拷，犹豫了一下，见赵知秋面无表情，便大着胆子上前把他拷起来。 另一个年轻男子上前抓住赵知秋的刀鞘，见赵知秋没有撒手的意思，略呆了呆“这个我们暂时保管，等调查结束后，会还给你的。” 赵知秋略沉吟了下，松开了手。 几人也不再有其它动作，不过枪仍然紧紧握在手中，引着赵知秋往街口处的两辆车走去。 东京警视厅审讯室 赵知秋被带到这里来之后，足足等了半个多小时，才有人走了进来。 来者是一个看起来年龄在30岁上下的男子，长相很和善，身材不高，但很墩实。一进来就先笑着用生硬的汉语向赵知秋说了句你好，接着把几张照片放在桌上。 “赵先生，首先我先自我介绍一下。”男子笑着扬了扬手“我叫坂本大介，原本是隶属外事课的，暂时借调过来帮忙，还请您多多关照。” 赵知秋也不答话，抬眼看了看坂本，点了下头。 “根据我们的了解，您是明心止镜流宗师真田诚先生的养子，同时也是奥莫尔斯财团的特别商务专员，是这样吗？”坂本也不在意赵知秋的无礼，脸上笑容不减的问道。 “你的意思是指，假如我没有这样的背景，你们就不会对我这么客气，对吗？”赵知秋冷冷的道。 坂本脸现尴尬神色，干笑几声“不不，您误会了，日本是法制国家，即使是犯罪嫌疑人，我们都会按照正当的法律程序来办事。” “那么，”赵知秋索性把眼睛闭上“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坂本很识相，咳嗽了一声，也不再废话，把那叠照片推到赵知秋面前“请您先看看这些照片。” 赵知秋睁开眼，一张一张看那些照片，照片上是几个人，都是躺在病床上拍的，全身缠满纱布，根本看不清长相，倒分不出这一叠照片都是一个人或是很多人。 “这上面总共是五个人，其中三个已经确诊，成为植物人，另外两个重伤，不过目前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坂本在旁解释道：“今年4月18日，有人目击您和其中两位伤者在京都发生争执。4月26日，有人报案说在东京高速路上发现三名伤者以及三辆被烧毁的摩托车，后来据苏醒的伤者形容，您就是袭击他们的人。” 赵知秋放下手中的照片，拍了拍手“照你所说的时间的话，没错，这几个人是我打伤的。” 坂本一愣，急忙道：“赵先生，你最好先确认一下，假如伤者要起诉你的话，你至少会坐十年的牢。” “是我干的。”赵知秋懒得跟他争论，冷冷的道。 坂本又呆了呆，伸手从衣袋里掏出烟来点燃“从我个人角度出发的话，虽然你的行为有些过激，不过我不认为你的作法有什么问题。那五个人中有两人是暴力团的成员，三个是扰乱治安的暴走族，有些时候循规蹈矩是不能解决问题的。” 这几句话倒大出赵知秋的意料，不禁抬眼看了看坂本。 “不管怎么说，我非常的佩服你。”坂本笑道：“但我也不得不奉劝你，最好找一位有名的律师，以及通过家族或是国外财团施压，否则的话，你就有大麻烦了。” 赵知秋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在他看来，任何事都要靠自己，他甚至认为，即使自己身陷牢狱，自然也有办法脱身，没有必要因为做过的事而狡辩。 “你是因为什么原因而……伤害他们？”坂本定了定神，问道。 “没有原因。”赵知秋的性格如此，自然很难让他去认真的叙述一件事。 坂本无声的叹了口气，站起身来，向赵知秋伸出了手“我没什么要问的了，这是我经历过的最顺利的一次……审讯，赵先生，很高兴认识你。” 赵知秋略犹豫了一下，伸手同坂本握了握。 大约10分钟后，赵知秋被带到拘留室。 也许是照顾他，这间拘留室内并没有其他人，赵知秋也难得的享受了一次他最钟意的宁静，也顺便思考下一步的打算。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两个小时，赵知秋没有看表。那个坂本又来了，身后还跟着两个荷枪实弹的警察。 “很抱歉，赵先生。”坂本一脸歉意的笑着“临时接到通知，防卫厅要接手你的案子，现在就要我们把你移交过去。” 赵知秋站起身，点了点头。对于他来说，警视厅也好，防卫厅也好，没有什么区别，至于哪个接手，更是不在意。 坂本也不多说，上前打开铁门，引着赵知秋向外走去。 那两个警察看起来却是非常紧张，手不约而同按在腰间的枪套上。 赵知秋也不在意，跟在坂本身后七拐八拐走了好一会，乘电梯降到地下停车场，那里有一辆警车在候着。 连同赵知秋在内，一共是五个人坐上了车，坂本和一位充当司机的警察坐在前面，后面两个带枪的警察把赵知秋夹在中间。 自打车开动开始，车里就没有人再说过话，只是坂本曾经多次利用倒车镜看了赵知秋几眼，剩下的时间都伏下身子，似乎在写着些什么。 大概20多分钟后，车驶到一座大门前，门的右边有很显眼的大字“日本国国家防卫厅”。 门口的警卫略查看了一下证件，便放车子进去。车继续前行，停在一座极庞大的建筑物前。 楼门口等候着两个穿黑西装的年轻汉子，待车停稳，上前冲坂本行了个军礼，接着把上衣袋中的证件掏了出来“辛苦了，现在请你们把他交给我们。” 坂本回了一礼，伸手拿过对方的证件，认真了辨认了一会，略点点头，回身看了看赵知秋，脸上的表情忽然有些无奈“好的，那么接下来有劳各位了。” 两人面无表情的答道：“这是我们的责任。现在请你把他的手铐打开。” 坂本点点头，从一名警察手中拿过钥匙，亲自上前给赵知秋打开，借着墩实的身体挡住两名西装男子的空档，把一张卡片塞进赵知秋的衣袋，低声道：“请保重。” 赵知秋注意到了坂本的举动，不过并不提问，也不在意，点了下头，当做回应，接着径自跟在两个西装男子身后向楼内走去。 反倒是坂本，看着赵知秋的背影出了好一会神，只到三人已经消失在视线中，这才皱着眉头上了车。 那两个西装男子在前边带路，领着赵知秋默默前行。这倒正符合赵知秋的口味，不用说太多废话。 楼内很大，通道纵横，就连赵知秋这样不爱胡思乱想的人都不禁疑惑“难道日本的楼非要建成这样吗？” 换乘了四次电梯，上过三次台阶之后，眼前的空间忽然变的宽敞，尽头只有一道门，门较平常的办公室门大出两三倍，双开式，远看似乎为木质。 两个西装男子停下脚步，同时躬身，一手向前一摆。 赵知秋也不回话，注视了那门几秒，迈步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