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龙纹身疑似诅咒 为求证正南犯险
青山之前被巨型甲虫偷袭,折损了半根手指,也亏得他性格出奇得坚毅,竟然在那之后如同没事人一样,甚至还在水中斩杀了那只吞舟大鱼,可谓勇猛异常。但是毕竟十指连心,天晓得那甲虫的前足上是否带有什么病菌,正南还是力劝他打上一针抗生素,免得伤口发炎。 青山一向最听正南的话,立刻将胡乱缠在手指上的纱布一圈圈地解开来,借着篝火的光亮,竟然看到手指完好无损,只是因为一直被纱布勒紧,略微显得有些红肿和淤青而已,除此之外哪有什么伤口,一时间倒令他自己都开始怀疑起,是否有过受伤的经历了…… 正南也注意到了这一奇异的景象,立马凑过来仔细看了一番。之前是他亲手为青山做的包扎,当时还曾感慨于他实在不够幸运,虽然只是断掉了手指的一节,但右手食指对人来说如此重要,必定会对青山以后的生活产生诸多影响…… 并且,正南分明记得,那节手指最开始还与身体有些牵连,是青山自己将其硬生生地扯下扔掉的,它怎么不但能够自己找回来,还会如此完美地复原到最初的状态当中,连块疤痕都没留下呢? 青山伤口的不治自愈虽然是件好事,但正南始终觉得其下隐藏着什么让人难以捉摸的东西——自从他们进入百花谷后,着实发生了几件怪事,连原本在谷外普通的黑鱼和甲虫都长得如此巨大,堪比史前巨兽一般并且凶猛异常,远超出了人们的想象;看似波澜不惊的行程也是处处暗藏危险,令得正南颇有举步维艰的感觉。 虽然不是非常肯定,但正南忽然觉得,他们碰到的所有难以解释的事情,应该都有着内在的联系——正如青山的手指绝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复原一样,孙建和Richard的手臂上出现的龙纹也必然不是空xue来风…… 想到这里,正南让青山撩起衣袖给他看看,青山不明所以却还是照办,左上臂刚刚显露出来,正南一眼就瞄到了龙纹。虽然心里早有准备,仍旧惊讶得一时说不出话来,转而飞快地将自己的上衣也全部脱掉,赤着膊用右手扳住左臂看了又看,却没有发现类似的图案…… 青山兀自“咦”了一声,奇怪于这东西是什么时候印到他的胳膊上?他向掌心吐了口吐沫,按在龙纹上使劲揉搓了几下,细细看来那图案又像是自皮肤下面渗透出来的颜色,植根于每个毛孔当中,任凭怎样用力都根本无法抹去分毫。 正南觉得事态远超出他想象得严重,立刻将所有人都召集在了一起,也顾不上施万杰一个劲地抱怨着惊扰了他的好梦,直接让大家检查一下自己的手臂,是否有与青山类似的龙纹…… 虽然只需露出肩膀,但三位女士多少还有些害羞,结伴跑到另外一处火堆去了;剩下的六个男人中,孙建、Richard以及青山的手臂上,先后出现了龙纹自不必说,杨峰和施万杰虽然对正南的要求有些莫名所以,不过还是照着他的要求,撸起袖子来,看过之后也都发现了同样的图案,一时间气氛越加诡异起来,每个人都憋着一言不发,只等待着最后的统计结果。 过了一会儿女士们折返回来回来,分别将查看的结果告知给了正南——三个人当中只有林炀的手臂上没有发现什么,绿水和周晓茹则是同样未能“幸免”…… 如此说来九个人当中只有正南和林炀两人幸免,绿水、周晓茹、杨峰、孙建、青山、Richard以及施万杰等七人则是身现龙纹。 正南回想起在山洞内看到的壁画上也有类似的记载,八个生活在百花谷的族人,自首领斩杀把头怪物后,手臂上就出现了一团黑气,虽然由于角度的关系看不清楚,但从大致的形状和所在的位置上判断,都与龙纹非常相似。 依照壁画的意思,首领和其他族人,似乎都认为这龙纹是天降灾祸的源头,只有通过某种仪式,将其从八个人的身上去除,才能够令百花谷重归平静。于是他们将从山谷中采来的鲜花碾碎榨汁,喂服给八个人喝下,由此才将那龙纹化解于无形…… 难不成众人也是受到了潜伏在百花谷当中诅咒,可为什么唯独正南和林炀没事呢?又或许他们两人并非置身事外,而只是暂时得保无事而已,只因为他们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像其他人那样触碰到那个“诅咒”?如此说来,究竟是什么事是七个人遇到过,而正南和林炀却暂时没有遇到的呢? 九个人自从在谷口的小屋中相聚到现在,一直都是保持着共同进退的状态,正南一时间还真想不出自己的经历与青山他们有何不同,以至于竟会产生出现时的差异。而这种差异明显不是由性别所决定,即便同为手臂上出现了龙纹,也有先后之别,或许问题的答案就隐藏在其出现的时间上。 正南进而想到,龙纹最先出现在孙建的身上,那时他刚从癫痫中回复了神智,忽然嚷着左臂疼痛,据孙建自己说出现的图案之前并不存在,那时正南还只当它不过是块淤青而已,不像杨峰那样过多在意; Richard是第二个被发现身有龙纹的人,如果非要说他的情况与孙建有什么相似点的话,可能就是因为前天晚上吃了施万杰自河中捕到的鱼后腹泻不止,以至于身体也如孙建之前那样的虚弱吧…… 由此是否可以推知,身体因为伤病才会令诅咒趁虚而入,从而引出龙纹的显现? 这个理论虽然乍听上去很是荒谬,但完全可以照搬到绿水、青山以及施万杰的身上加以佐证——虽然三人的龙纹并不是自打一出现就被发现,但在他们身上先后都有过类似的突发事件,表面上看似事出偶然且毫无关联,但若细加分析的话还是很值得一番玩味的。 施万杰在甬道内突发“幽闭恐惧症”;青山则在与甲虫的搏斗中断了根手指;绿水更是险些因为溺水而身亡——抛开造成这些伤病的因素,是否真是“意外”不谈,连同孙建和Richard一起,五人的情形完全符合正南对此所作的假设,只是未见杨峰和周晓茹也有类似的经历,难不成他们与其他人有所区别? 正南把自己的这番推论提了出来,大多数人对此都不置可否,唯独杨峰立刻大摇其头道: “依我看这龙纹是何时以及怎样出现的并不重要,但从壁画上的记载来看,出现这种东西的确不是好的兆头,当务之急还是先想办法将其去除为妙,免得拖得久了对咱们的身体造成什么伤害……” 经杨峰这么一说,施万杰立刻紧张起来,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原地转了两圈,转而又叫正南和杨峰快想办法,并说他可不想死在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说来说去那封邮件中的问题,其实是他老婆林炀解答出来的,没理由让他这个原本毫不相干的人一起陪葬啊…… 正南心想施万杰看来是真的着急了,竟然不顾面子地将实话抖落出来。不过比起他这番“真情告白”,另一个细节似乎更加值得关注和推敲,那就是杨峰明显在刻意回避着自己的猜测和推理,说出这番危言耸听的话更像是在借机转移话题,令旁人不再对他就是否也曾在谷中有过伤病的经历而出言求证…… 这种感觉虽然来得毫无缘由,不过随即发生的一幕似乎从侧面印证了他的猜测——杨峰话音刚落,周晓茹立刻从他的身旁站起身,扭头便朝另一处火堆走去。杨峰开始还下意识地回身拉住周晓茹的手,却被她如同置气般一把挣开,不免有些尴尬,对旁人若有似无地笑了笑,转而假装倾听起了施万杰的抱怨…… 见正南给自己使了个眼色,绿水立马会意地站起身,紧追周晓茹而去。 杨峰见状苦笑了一下,这才对正南说: “女人嘛,没办法,时不时地总会耍些小脾气——这也难怪,以前养尊处优锦衣玉食惯了,哪曾到这杳无人烟的地方吃过苦头,过会儿自然就没事了……” 施万杰闻言立刻附和道: “杨处长说的是,这两天东奔西跑,别说嫂子这样柔弱的女子,就连我这副身子骨都有些吃不消了。如果一门心思地找寻出路倒还好,问题是现在身上还长出这么个痣不痣疤不疤的东西,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传染了,听您刚才的话似乎是有办法应对,既然如此就快帮小弟我去掉吧,虽然不痛不痒,总归平白多出来的东西摆在那,会让人觉得不自在的啊……” 正南瞪了施万杰一眼,心里琢磨着就你的命值钱,别人的命就都如草芥?还说什么“传染”的屁话,真要是那样的话,那传染源也不该是除了你之外的旁人,毕竟九个人当中,非要找出个胸窄气短的另类,那你施万杰可是当之无愧了…… 杨峰似乎对施万杰的人品也不感冒,等到他的胡言乱语终于告一段落的间隙,这才对其不加理会转而对着正南道: “你刚才所说的‘诅咒’,在中国民间一般称为“巫蛊”,现在大概只在西南几省,以及东南亚国家还能见到,据我所知,生活在湘黔一带的生苗对此最为精通,不过经过这些年来地方政府的移风易俗,个中高手早就是凤毛麟角了——要说起来这种巫术最早起源于秦汉之交,从时间上来看倒也与越王墓的传说相契合,或许当初闽君摇在建造陵墓的时候,真的动用了巫蛊秘术,借此达到保卫百花谷不受外界侵扰的目的,一旦有人踏入了古墓的势力范围,就会慢慢显露出这种龙纹一样的中毒征兆,之后是否会进一步的恶化那就不好说了——不过我倒是有个将其化解的方法,虽然不知道能否管用,至少可以一试……” 经他这么一说正南也似有所悟,立刻摇摇头说: “壁画上的记载玄而又玄的,怎么能过分相信?先不说其上八头怪兽的场面,极有可能只是源自民间杜撰而来的传说故事,单是喝下花水就可以令龙纹消除,这怎么看都似天方夜谭一般不切实际呢?” 杨峰见正南还没领回他的意思,继紧接着又说道: “你我都是与古董打交道的人,自然知道落于纸上和刻于壁前的东西同样的真伪难辨,但依照我们当前所面对的形势来看,如果还对一切都大加怀疑的话,明显就是谨慎得有些太过苛刻,正所谓‘大胆假设,小心求证’,反正从现在起我们就开始兼顾着收集花朵,如果后面没有出现更多的变数自然最好,万一发生什么意外情况,也好用它来作为第二重保障,说到底是做有利无害的准备,何乐不为?” 正南一想也对,天亮后他们总归还要向着云楼进发,不妨就在路上顺便收集些鲜花留做备用好了。 众人又都闲谈了一阵,对于龙纹一事始终是推测的成分居多,没有得出什么建设性的结论出来,待到月上三竿的时候,各自吃掉分发的食物后,又三三两两的散开来,找寻休息的地方去了。 正南又和青山聊了一会儿,这才看到绿水将周小茹送到杨峰所在的地方,然后折返了回来坐在他俩的对面,从青山的手中接过一片面包,全然不顾淑女的形象,狼吞虎咽地塞进了嘴巴。 正南低着头窃笑不已,青山揶揄道: “姐,你这个样子怎么可能嫁得出去,喏,人家都在笑你了……” 绿水闻言朝向正南的方向瞟了一眼,进而脸一红,佯作没事般地喝了几口水,趁正南故意将视线转向别处时,恶狠狠地瞪了青山一眼,这才转入了正题。 绿水说她刚才一直陪在周晓茹的身边,花了几个小时听她倾诉苦衷,从中得出不少有用的信息。周晓茹两年前大学毕业后参加公务员考试,勉强挤进了文化局这个清水衙门里任职秘书,直接领导正是杨峰。
年轻女子对成熟男人所散发出来的魅力总是难以抵御,更何况杨峰虽然在局里只是个中层干部,却在周晓茹看来拥有高于一般人的涵养,所以两个人从互生爱慕,直到最终走到一起也就顺理成章了。只不过后来因为局内风言四起,晓茹不得不应杨峰的要求主动辞职,完全消失在了他的身后。 杨峰早些年就与老婆办理了离婚手续,其后身边着实出现过几个女人,这些周晓茹都了然于心,不过她始终在与这些女人竞争中努力着成为最后的胜者,从而以“杨太太”的身份获得所有人的接受。然而杨峰似乎从来就没有将她的合理诉求放在议事日程当中,对于婚期的许诺也是一拖再拖,两个人由此经常陷入到冷战的状态当中,就连这次来百花谷的路上也是吵得不可开交,以至于发生了个小小的意外,这才导致他们比其他人都更晚到达马尾山…… 杨峰是在百花谷之行的前一天才告诉晓茹有这么档子事的,这令她非常不满,自从泉州出发后就一直没给杨峰太好的脸色看,两个人后来终于爆发了冲突,以至于情急之下,晓茹竟然从车后座的果篮里拿出了小刀抵在自己的手腕上,对杨峰下达了最后通牒。 杨峰见周晓茹真的动怒,赶紧将汽车停靠在了路边,转而想从她手上抢夺下小刀。车内的空间本就狭小,两个人互相推搡之下,竟让水果刀在他们的手心手背上各自划出一道几厘米长的口子来。 水果刀虽然锋利,毕竟短小,造成的伤口不深,只是令两个人都流了不少血。周晓茹见状失去了继续作闹的动力,转而冷着脸一言不发,对杨峰的关切不作理会。杨峰只好强硬地扯过她的手,帮她在伤口上贴了只创口贴,这才重新发动了汽车,继续朝向马尾山进发。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晕车的缘故,亦或是这场打闹耗费了自己太多的精力,周晓茹只感觉头晕目眩,很快就在气恼中昏睡了过去,直到被杨峰再次唤醒,随着他莫名其妙而又慌里慌张地跑下公路,这才在众人还未离开的时候与他们会合在了小船上…… 正南说原来如此,难怪刚才问杨峰是否也有过伤病的经历时,周晓茹竟会忽然离席而去,看来是想起先前路上与杨峰的那番争斗了的不快了——不过他们俩受伤是发生在来到百花谷之前,这与我的推论还小有出入,可这已经是我能够找到的你们七个人所具有的最大的共同点了。如此说来,难道是我一开始的思路就有问题?老实说,除了你们身上的龙纹缘何出现让我着实困惑外,青山原本受伤的手指竟然一夜之间又回复了正常,这事也同样非常怪异,你们有没有像我一样,也觉得两者之间存在着某种内在的联系,只不过一时之间还难以言喻? 听正南说到这里青山忽然眼珠一转,对他说:“我倒有个办法,可以验证你先前的猜测到底是否准确,只不过要南哥你担些风险了……” “哦?说来听听……” “九个人当中只有你和施万杰老婆的身上还不见龙纹,若真想知道它的出现是否跟伤病有所关联,你完全可以在自己身上做个试验嘛……” 还没等青山说完,绿水就在他的脑袋上使劲拍了一巴掌,恨恨地说: “你小子出的是什么馊主意?这鬼东西躲还来不及呢,你倒让南哥自己找上门去,是不是几天没收拾你又皮痒了?” 青山被绿水教训一通后自然是唯唯诺诺,一个劲地低头认错,并说他刚才只是提出了各方案,是否可行就没经过大脑考虑了。绿水闻言还欲不依不饶,反倒是被正南拦了下来,这才悻悻作罢…… 出乎姐弟俩意料的是,正南忽然从青山背包里抽出了英吉沙刀,只一下就在左手背上割开了条口子,然后才对目瞪口呆的两个人解释道: “青山这次绝对是出了个好主意,我先前怎么就没想到呢——这么个小刀伤算不上什么,等下消消毒再包扎一下就不会有什么的影响,不过它存在的意义却非常重大,最不济就只当是不小心刮到了,万一我也会出现跟你们同样的龙纹,那不刚好能够证实了我的猜测嘛!那样的话我们也就有希望借此推演事情的来龙去脉,不至于再像现在这样胡乱猜测,却又始终不得要领了……” 绿水简直快要被正南的话气死了,可又不能像对待青山一样借用拳头来申明道理,只好耐着性子反问道: “你把这当成是大家凑份买彩票啊——天晓得这龙纹是福是祸,万一存在危险你岂不是自己往火坑里跳吗?” 正南呵呵一笑后道:“你们姐弟都未能幸免,我又怎么可以独善其身?既然咱们是一起来的,就要一起平平安安地回去才行。再说你也没必要过分悲观,应该向我学习,总是保持一种‘道路虽然艰辛,前途必然光明’的态度,说到底干咱们这行的畏首畏尾怎么能行,总要时刻做好承担风险的准备不是……” 面对既成的事实,绿水也只能选择接受,不过她还是觉得正南这番说辞纯属诡辩,硬是凭三寸不烂之舌,将匹夫之勇描绘成了随机应变,不仅毫无道理可言,更是拿自己的生命乱开玩笑的愚蠢之举。怎么感觉此时在他身上深思熟虑三思后行的冷静不见了踪影,该不会是受到什么影响,以至于无法做出正确的判断吧? “你是不是喜欢上了周晓茹那个女人?”绿水自己都没想到,竟然脱口而出地讲出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