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灵异小说 - 墓邪:盗墓救世界在线阅读 - 第36章 功败垂成身先死 力挽狂澜一而再

第36章 功败垂成身先死 力挽狂澜一而再

    杨峰所信仰的八越王神竟然是女儿之身,正南怎么都觉得他之前不可能没有注意到过这一细节,毕竟这至少已经是他第二次进入到越王古墓当中,并且还不止一次看到过那八幅图画了,然而他刚才却并未对此有所提及,好像有意忽略这一事实一般,这样的表现不禁令正南疑窦丛生起来。

    正南首先想到的是,虽然八越王神只是流传在古越地的传说,但对于历代越王来说,将自身的存在加以神化这一行为并不奇怪,尤其是在春秋战国时代,地处偏远的越国,更像是独立于周朝天子而存在的一个王国,所以在笼络人心、臣服民众方面,没有什么比一个法力无边的神仙形象,更加具有威慑和号召的力量!

    问题是,古籍中对越国历代君主的记录不少,可还从没听说过有女性越王的出现。然而被越人顶礼膜拜并且刻画在越王陵墓中的八越王神,却被刻画成了女性的模样,这样的情形,在古代男尊女卑的社会体系中,虽不敢说是绝无仅有,至少也是凤毛麟角。如果不是当初绘画工匠甘冒天下之大不韪地胡乱之作的话,那是否可以据此做出推论,即历代越王对于女王神的承认,是基于某种难以为外人道来,却又合乎情理的事实呢?

    正南思来想去,做出两种猜测:其一就是在越国建立初期的某段时期里,虽然名义上的君主还是越王,但或许在他身后存在一位强势的女性,极有可能会就是越王的母亲,将自己的权利凌驾于越王之上,成为实际意义上的掌权者。之所以会有这种局面的出现,可能是年幼的越王仓促承袭大业,短时间内还不具备管理国家的能力,待到成年之后才能收回了本应属于自己的权利。或许正因为后来权力交接得比较顺利,以至于在历史上甚至对此没有留下更多记录。不过可以想见的是,在那个女人当政的时间里,为了强化王权在百姓心目中的地位,不至于引起民众对于类似“牝鸡司晨”的质疑,经过她的授意,手下的智囊团杜撰出了八越王神这一形象,其意无外乎将女性统治者的存在神化,进而起到稳定人心的作用……

    这种猜测虽然只是正南凭空做出,可基于后世吕后和武则天的种种作为,似乎是较为合理的推测了。他甚至想到,八越王神传说的诞生,或许在一开始只是某个人的权宜之计,可历经千百年后这一形象已经在当地民众的心中固化,即便是后世贵为越王的君主也都信以为真,对其顶礼膜拜自不必说,用图画的形式收录进自己的陵墓当中更是不足为怪了。

    然而这样的解释虽然大体上合乎情理,却另有一处无法讲通的地方,即杨峰口中那套所谓的升仙成神的理论,到底从何而来?

    据杨峰所说,他祖辈历代越王差不多都在追求此道,不遗余力地想要羽化升仙,追随八越王神而去。当然,所谓的“空间”“维度”之说应该只是杨峰的一家之言,古人的想法未必如他这般复杂。问题是,按照上面一种推测来说,如果仅是为了稳固自身统治地位的话,当初被创造出来的这个传说,完全没必要将如何升仙成神的细节,记录得详细到了自成一套理论的程度,以至于对后世产生的不利影响,甚至远超过了最初设计人的预计——别的不说,单是一心想要升仙的越国君主,哪里还会倾注精力于治理国家!

    由此,正南不禁又想到另外一种可能——当然,做出这种猜测的前提是部分肯定杨峰的假设,即在古代越国创立之前的历史上,的确出现过具有某种超能力的女性首领,如同壁画上记载的那样,带领闽南一带的百姓构建起了越国的雏形。她的部分事迹或许真有其事,但更多的则是被后世加以神化,至于所谓的升仙成神之说,更有可能是某种某种已经失传了的巫蛊秘术,其理论基础有几分类似于古埃及人对人死后灵魂归宿的观念,同样崇尚用某种方法,令已经逝去的人做出超越和突破,最终抵达另外一个世界——这一想法经过逐代累计和完善,最终建立起了一整套羽化升仙的理论,由此被历代越王信服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照道理说,延续时间如此长久的信仰,应该在历史典籍中有所记载才对,可随着秦始皇统一六国后的焚书坑儒,以及随后汉朝的“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不少先秦学说大受打压,更不要提这种近似于异端邪说的理论了,或许到后来只有像闽君摇这样的末代越王,还一如他的先辈那样坚持相信这些传说,并将其刻录在自己的陵墓当中。至于杨峰,虽然他口口声声称自己就是越王的后代,但在正南看来,他更有可能是通过文化局的工作关系,接触到这一传闻的。要知道几千年过去了,谁知道他的血统,到底和当初的越王,是否有半点关系。

    无论两种推测孰对孰错,壁画上刻画的能够升仙为八越王神的首领是个女人,都是不可更改的事实。虽然正南一时间还不清楚他的发现到底有何意义,却在潜意识里认定这是他可以好好利用,并对不可一世的杨峰加以反击的机会。于是,他未及细想,对着杨峰脱口而出就说,壁画中首领既然是女性,那或许只有女人才能成功羽化升仙呢!

    话音未落,正南就见杨峰的脸瞬间就阴沉了下来,显然是被他戳到了痛处。联想起先前和杨峰关于《归藏》残卷的争论,正南越发觉得自己已经扭转了最开始的不利局面,在与杨峰的对决中,至少在言谈上首次压过这个疯子的风头,不得不说这种感觉真是非常爽快……

    然而正南还没等高兴太久,就看到一脸阴沉的杨峰,忽然从口袋里抽出一把满是血迹的小刀,并在他的袖口上蹭了几蹭,随即朝向自己缓步走来。

    正南的窃笑还僵在脸上,就感觉好像被人当头浇了一盆冷水一样,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他知道自己那句话终于还是将杨峰惹恼,眼见着对方都不屑跟他辩驳,看来是打算先拿他开刀,再对其他几个人痛下杀手了。

    杨峰步步紧逼上来,正南立刻就慌了手脚,狠命地挣了几下,可身体被绳子捆绑得如同粽子一般,别说脱身,就连只手都抽不出来。

    正南先前也算遭遇过不少危险的局面,甚至与僵尸恶鬼搏命的时候也不如眼下这般慌张,究其原因,就算对阵的敌手再怎么强大,自己也有拼死一搏的机会,可眼下面对的虽然只是一个拿着小刀的疯子,可自己却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任凭本事再高,也只能束手就擒坐以待毙了……

    正南心灰意冷之下还不忘朝向左右瞄了一眼,眼见着青山绿水的情形跟他一样,都在徒劳地扭动着身体,急于挣脱开束缚后上来帮忙,但不知杨峰用的绳子是什么材质,就连强壮如牛的青山都无可奈何,只见他没多大功夫就汗如雨下,可却毫无进展徒劳无功……

    正南转回头来,既知自己难逃一死,反而恢复了平静,冷冷地盯着迎面而来的杨峰,不想再多说什么了。青山在一旁破口大骂,可即便是把杨峰的祖宗全都问候了一遍,对方似乎也并不生气,没有丝毫转移下手目标的意思。杨峰本来距离正南就不远,几步就靠近到了近前,不由分说,抬手就将小刀抵在了正南的脖子上,随即作势就要发力向下割去……

    “砰——”不知哪里传来一声诡异的闷响。

    有那么一瞬间,正南还当自己死了,只感觉三魂七魄都已不在身体之内,眼前的一切也都趋于静止和模糊。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终于回过神来,这才发现刚才还立在他身前的杨峰,不知什么时候瘫倒在了地上,小刀也从他手中脱落,掉在石柱边的地面上。

    更为奇特的是,先前绑缚着众人的绳索此时也不见了踪影,正南只是因为惯性使然,仍旧紧贴在石柱上,待到看清了眼前发生的一切时,绿水和青山早就已经走近前来。青山在杨峰的身体上狠狠踢了几脚,口中骂骂咧咧了好一会儿,这才转而问正南没事吧。

    正南身体冰凉,兀自摸了摸脖子,发现虽然有些疼痛,可并不无大碍,只是割伤了点皮rou罢了——刚才已经抱定了必死的决心,哪知道这一两分钟里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自己更是从死亡的边缘溜了回来,事后想来难免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若不是一直依靠在石柱上,恐怕瘫软的双腿早就无法支撑自己抖若筛糠的身体了。

    过了好半天,正南终于从惊恐中恢复过来,长长地吁了口气,用英语对着面前拎着根木棍的鲁宾逊道:“杨峰两次行动都被你一个人破坏,他还想当然地以为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呢……”

    随着杨峰倒在地上,暂时失去了知觉,绑缚在正南他们身上的绳子立刻就松开,身后的石柱紧跟着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孙建等三人的尸体没了支撑,分别倒伏在祭台上,正南揉了揉被绳子勒得满是红色痕迹的手腕,沉了沉气,这才对着对面的鲁宾逊点了点头。

    鲁宾逊浑身颤抖,手中的木棍仍旧扬得老高,目不转睛地盯着地上的杨峰,好像随时准备再在他的脑袋上补上一下,青山从旁好不容易才将木棍从他手中抢下,然后安抚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才令他渐渐从恍惚中回过神来。

    正南琢磨着众人所在的这个第八层墓室,实际上只是脚下不算很大的祭台而已,先前大家都是在上面一层钻进了祭台当中的石棺里,然后随着祭台向下翻转,这才被带进到这层墓室的。八边形祭台拥有八口石棺,分别装殓着三个死人和五个活人,随后不知被杨峰如何控制,毫无还手之力地绑缚在了祭台上。

    杨峰计划周详,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进到这里,肯定对墓室的构造了如指掌,他故意在遭遇黑凶白煞时装死,进而将自己隐藏在暗处,通过不为人知的路径一直下到祭台之上。可鲁宾逊竟然能够一直藏身在杨峰的鼻子底下,到头来将对方的计划彻底打乱,正南不禁在心底感叹,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老美,还真是个险中求胜的老油条啊!

    眼见着鲁宾逊一时半会儿还无法平静下来,此时就算向他发问,也无法得到什么有价值的答案,正南索性将视线转向落在祭台对面的周晓茹身上,见她没有像其他人那样聚拢在一起,而只是还瘫坐在原地,目光之中满是惊恐和绝望。青山从背包中摸出几根绳子,将昏迷不醒的杨峰双手扳到身后绑了起来,转而站起身,用眼神征询正南的意思,是不是要把周晓茹也一起绑了?

    正南摇摇头,示意青山不要管了——他本想上前去问个究竟,可还没等迈开脚步,忽然记起之前在鲁宾逊的山洞外他与周晓茹的那番对话来,不免又有所犹豫了。当时,正南怜香惜玉之心泛滥,竟然未作考虑就答应周晓茹,无论何时都会无条件地保护她,现在想来原来是听者无心,说者有意,周晓茹早早就为自己找好了退路,杨峰一旦事败,自己几遍不能摘得干净,至少也有正南许诺在先,不至于被人为难吧……

    正南摇了摇头,转而继续想到:当初她得到自己的许诺时,顶多只是对杨峰的计划知晓而已,至于后来成为他的帮凶,合力杀死Richard一事,则可解释为慌乱下的无心之举。周晓茹纵使做过什么,终究是被杨峰利用了而已,说到底她也不像是个工于心计的女人。如今,既然首犯已经被制服,对于众人来说,当务之急还是找寻出路,待到从花谷中逃脱而出,再去考虑如何处置她和杨峰不迟……

    谈及如何出去看似困难,实则简单——正南让青山将杨峰的身体翻转过来,然后在他一边脸颊上拍了几个巴掌。杨峰的后脑勺被鲁宾逊敲得着实不轻,过了好半天才渐渐苏醒过来,狠命地眨了眨眼睛,摇头晃脑地就想站起身来,几经努力都告失败后这才弄清楚了自己的处境,安静下来。

    正南索性盘坐在地上,对杨峰的折腾冷眼旁观的同时,心中不由得生出几分风水轮转的得意。世易时移,曾经不可一世杨峰眼下反被他人控制,就算还心有不甘,总有办法能让他把这古墓的出路交代清楚……

    杨峰用别在身后的双手撑在地上,勉强将上身摆直。出乎正南意料的是,他并没有表现出预想中的怒不可遏和歇斯底里,反而平静得一如往常,一开口,竟然让正南给他颗烟抽。

    正南起身走上前去,在杨峰的上衣口袋里摸出香烟,抽出一支递到他的嘴上,点燃后反身坐回到原地,看着他闭着眼睛狠命地吸了几口,除了吞云吐雾般的享受外,似乎并不急于说些什么,待到香烟燃到大半时,他才“噗”的一口吐掉,然后自嘴角一撇,露出一个玩世不恭般的诡笑。

    “你笑什么?”正南忍不住问。

    “没什么——”杨峰道,“只是在想,如果我手中的《归藏》是完本的话,事情的结局肯定不会这样——可惜啊可惜,不幸被你言中,我还真是功败垂成了……”

    正南听明白了杨峰的意思,想到此时他还在为自己升仙成神的美梦破裂而惋惜,却对所作所为没有丝毫的悔过之意,不禁心生厌恶,故意道:

    “《归藏》这等奇书出自上古先贤之手,即便只是残卷,也足够世间凡人洞悉天地宇宙的奥秘了。然而人有善恶之分,为了一己私欲而不惜致他人于死地,这样的举动本身就有违天理,又何谈借助易数命理之说来窥探天道?正所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依我看你的失败不在于《归葬》的残缺,而是一早就由你的品德行为而注定,别说我其实根本就没有《归藏》的其余部分,就算真让你手捧着全书,还当真就能达成所愿吗?如果真是这样,恐怕仙界——或者,按照你所说的应该叫‘另一个维度’中,早就满是你的祖先了吧……”

    杨峰一直无视于正南的滔滔不绝,只在他提及手中并无《归藏》其余部分时,显露出了几分失望的神情,待到正南话音一落,立刻说道:“自古成者王侯败者寇,先前我没指望着能够让你相信我的理论,现在自然也不会被你三言两语劝得放弃信仰,说教的话还是免了吧,我现在唯一还感到有兴趣的是,正老弟你到底打算怎么处置我呢?”

    正南开始还没领会杨峰的意思,过了几秒才恍然大悟,赶紧说:“放心,我们不会对你动用私刑,对于这点,我们和你有着本质的区别,至少对于生命还保有最起码的尊重——不过如果你非要现在知道,告诉你也无妨:按照我的打算,等我们一离开花谷,就把你交给泉州当地的警察局,到时候你大可以对法官阐述你的那套理论,看看他们是否会接受从而少判你几年……”

    正南的话里明显带有嘲讽之意,可杨峰似乎并不在乎,反而打了个哈哈道:“我若是你,绝不会这么早就做出结论——我的行为在世俗看来自然是万死的罪过,看到我被判了死刑或许能够令人心生无比的满足之感,因此你才不会计较于现在是否应该在我身上施加些伤害,以此来抵消先前所受的苦痛吧?不过,世事往往不如人所愿,恐怕等你明白了自身的处境后,就不会再如此这般气定神闲了吧!”

    见正南不很明白,杨峰继续说:“自从咱们进入花谷后,所有的行动就都再无法逆转,别说回到泉州了,就连想从这云楼古墓出去都不太可能。说到底,咱们一行人的结局无外乎两种可能:要么你们死,我升仙成神;要么则是像现在这样,大家都无路可逃,只能抱在一起死了——怎么样,现在对我的生命还像之前所说的那般尊重吗?”

    正南知道杨峰在故弄玄虚,这可算是他先前玩剩下的招数了,只是杨峰的说辞实在称不上有多高明,生硬地编造出这么个无路可逃的形势,如果不是当别人是傻子,就是自己记性太差,以至于忘了众人皆知他早先曾经来过一次这里,却安然无恙的返回泉州又做了两年处长的事实了吧……

    正南正暗自沉吟的功夫,一旁的青山反被激怒了。他早就看不惯杨峰那副嘴脸,此时听到他冷嘲热讽,好像没人敢让他受些皮rou之痛一样,心想可算让自己逮着个机会,不由分说上前就狠狠瓜了杨峰几个耳光,直打得他嘴角流血,鼻子青肿,仍旧没有收手的意思。

    正南慌忙中就要起身阻止青山,可绿水比他先到一步,扯住青山的手臂,想要暂时把他拉离开来。只是不拉倒好,这一拉之下,青山反而想起几天来的险困经历,不觉更是怒气上涌,此时被绿水扯住了手臂,索性伸出腿,又在杨峰的胸口上狠狠踹了几脚。好在正南及时赶到,这才算把青山推搡开来。

    杨峰身上实实在在地挨了青山几脚,侧倒在地上,立时咳出几滩血。正南上前将他扶起,略微检查了一下,发现并无大恙,这才放下心来,满以为这番喧闹总算告一段落,可偏偏林炀此时也要过来凑凑热闹,不知什么时候从正南的身边越过,蹲在杨峰的另外一边,疯疯癫癫地对着他们做了个鬼脸……

    按理说这也不算什么大事,可侧卧在地的杨峰好像受了什么刺激一般,扭动着身体,连连向正南这边挪蹭,待到林炀“嘿嘿”傻笑着离开,这才喘了几口气,眼睛却仍旧瞄着林炀的背影。

    正南见杨峰忽然之间神情大变,心知他必定有所隐瞒,刚想发问,想不到杨峰先于他一转身,一把抓在他的肩膀上,语无伦次地说:“你还记得先前问我的两个问题吗?其实,其实——我们并没不在古墓里……”

    “噗——”

    杨峰说到这里,表情僵持住了,徒劳地张了张嘴巴,可不再能吐出半个字来,很快就翻了翻白眼,断了气。

    正南侧过身,这才看到杨峰的后背山插着那把已经杀了三个人的水果刀,鲜血自伤口处汩汩流下,不仅滴了满地,更有几滴直接落在了一双黑色的高跟鞋上。

    正南抬起头,满是困惑的望了眼杀人凶手。

    周晓茹双手捧在胸前,不住战栗、抽噎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