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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偏要清官的命

    陈绍庭这一年来不象以前那般窝在梅秀郡做宅男,也知道了不少名人的事迹——威远省那位威风凛凛的尤老爷是谁他虽不知道,这位茅河涛却是听过的。

    “哦,不想竟然是茅大人当面,大人一身正气,清廉有节,在下却是久仰了。”

    这位茅河涛,拥有栖凤国士的名号,还是有名的茅大炮。最大的官是御使大夫,曾经做过太子少师。结果因为大炮乱放,被人一贬再贬,变成了一个高田城从事,已经是九品上的小官了。据说平时连点蜡烛都是公私分明的,算是有名的廉吏。不想今朝落魄,几乎就被人玩了个“跳崖死”。

    陈绍庭如今自身都有许多麻烦,也不想贸贸然卷入这种事情中去,一边去旁边牵过了两匹马,分别坐了,一边随口问道:“茅大人声望可谓是甲于栖凤国,不知那姓尤的是什么人,竟然敢对大人使出这样的手段来。”

    这茅河涛礼仪十分周全,陈绍庭本拟让他在前引路,他却硬要和这少年并排而行。走了一段路,才苦笑道:“那尤家乃是我们栖凤有名的大粮商,资财无数,家中更是养了许多闲人。”

    “……那尤家乃是官商,却偏偏还要在粮食中加白土赚钱,被茅某发现……尤家就派了人来,硬要送五百万钱让茅某收下。”

    “这等肮脏交易,茅某自然不肯,结果……呵呵,说来惭愧,茅某自负才学,想不到碰上了这些蛮人,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白土,乃是栖凤国特产,加进大米中,可使米粒饱满,甚至味道都更加细糯,一斤会称出一斤半来。唯一的一样不好,就是长久吃了,大概有一半的概率不会生孩子——当然,其他杂七杂八的毛病也是难免。

    五百万钱,就是五千贯。

    曲江国一户中等人家,一年的收入是四十贯,一个邑地百户的贵族,一年不过百贯。就连文中行堂堂一个元替高手,借了一千二百贯钱,过了七年都还有二百贯没有还上。

    陈绍庭心思何等细密,闻言暗道:“商人重利,掺白土倒有可能。但栖凤一国才七百万人口,虽然我知道栖凤种粮的人极少,但粮价也是极贱,你又能赚到多少?一年到头最多也就数百万贯,如何送你一个官就有五千贯来着?”

    他心中这般一想,嘴上便道:“我早闻栖凤国人人不愿种田,只愿经商。商贾盛行,家中资财动辄千万,身份与世家、皇族也可分庭抗礼,不想竟然横行至此……呵呵,一送就是五千贯,好大的手笔啊!”

    说话听音,茅河涛虽然耿直,但当官多年,也能听出陈绍庭话中的怀疑来,笑道:“恩公却是不知,那尤家不但垄断了整个栖凤和曲江国的粮草,还兼营其他,酿酒、成药、乃至零食小嘴,凡要粮食沾边的他都有插手。”

    “唉……栖凤粮价虽贱,但这些东西却贵啊……便是蛮洲和香洲一带,都做了不少生意过去,所以一年获利足有数千万贯之巨!可笑我们的皇帝,还以为尤家勤恳做事,却不知人家粮食中赚的乃是小头,其他的东西才是不得了啊……”

    陈绍庭虽然还有些茫然,但总算明白暴利在其他的地方。见这位茅大炮到这时还要乱放大炮,不由得莞尔一笑。

    这么一闲扯,茅河涛倒把问这位小恩公名字的事儿忘了,一路滔滔不绝,向他倾诉满腔忧国怀民之心。一直到了高田城下,才忽然想起,又问起人家的姓名来。

    “无非顺手而为之事,呵呵,所谓相逢何必曾相识,茅先生又何必执着小可的一个姓名呢?”

    陈绍庭自己不是个好人,但对好人却不失尊重。见茅河涛一路言谈,还是一副不忘为民请命的模样,便有意点醒他几句。

    “茅先生,尤家势大,今日能对你用出这样的手段,以后也难免还会再用。茅先生不如就此弃官而去,隐居山林,反而能落个清静。”

    茅河涛却转而言他,对陈绍庭道:“在下两个儿子都在外面,只得一个小女在家,倒能整治得一手好菜。恩公既然到此,还请到寒舍小坐,聊表心意。”

    见茅河涛如此,陈绍庭就知道他上了倔脾气不愿妥协,眼中顿时就将这个栖凤国有名的国士当成了一个死人,再不想和他发生什么关系。

    但再一想,自己毕竟救过人家的命,拉拉扯扯也不好,不如送他到家,再行别过,也算是自己对这个耿直之人的一种尊重。便开口笑道:“茅先生何必如此,在下还有朋友在凤城郡相候,不如你带我回家,认个门路。哈哈……茅公乃是国士,小可以后还少不得要上门讨教学问呢。”

    风城郡就是栖凤国京畿重地,到了那里,陈绍庭此行就等若有了结尾,因此他这话说得极为坚决。

    换了个人或许还要死劝。但茅河涛却是个直性子,他乃是栖凤国士,自负才学过人,暗道再怎么样也能还上这救命之恩,也便罢了这个念头。

    高田城只是峡山郡三城之一,城墙高只有一丈八尺,城周四里,往来的行人却是不少。

    两人并辔而行,两旁行人大多和茅河涛熟识,都纷纷过来招呼。茅河涛也是一脸和气,大多能叫上别人的名字……却不知道其中几个过来招呼的行人,待茅河涛入城之后,便急匆匆地往另一个所在告密去了。

    城中街道不宽,两人就都下了马缓缓步行,走了不远,街边走过了一个少女,提着个菜篮子,对着茅河涛恭恭敬敬地喊了声:“爹……”

    碰上了女儿,陈绍庭都看见了,茅河涛却还没看见,闻言一愣,方道:“你这孩子,怎么又自己出来买菜?不会让刘妈出来买嘛?”

    随即又道:“我今日险些遭难,幸亏碰上了恩公搭救,草儿还不过来见过……”

    草儿这个名字,明显是这十四五岁女子的小名。茅河涛倒是不忌于人,当着陈绍庭的面把女儿的小名给叫了出来,当女儿的却是红了脸蛋,扭捏着向陈绍庭行了一礼,低声道:“小女子代父亲谢过恩公……”

    陈绍庭连忙避过,连道不敢。这女子也不矫情,行了礼,便立起了身子,陪着两人一齐走进了一条小巷子里去。

    到了人家门口,陈绍庭便立刻告辞。茅河涛也不多做挽留,只是牵了另一匹马过来道:“恩公急着离去,想必是有急事。此去凤城郡一百七十里,你用两匹马轮换,路上也能快捷些……”

    “在下别的不敢妄言,于《易》、《礼》、《大学》、《尚书》上面,倒颇有些心得,恩公以后若是有暇,还请上门探讨一二。”

    茅河涛即不肯避世求活,陈绍庭便当他是个死人。闻言随口答应,就要转身离去,茅河涛后面却探出一个脑袋来:“恩公一路走好!”

    这位茅河涛的女儿,看上去不过十四五岁,还未成年,相貌虽然清丽,陈绍庭刚才却是一直没怎么注意。但这时忽然探头问好,他却不由得一愣——这女子,身上气息萦绕,就这么一探头,茅河涛肩膀上的衣服便随之波动,竟然也是个炼气圆满的人物!

    但他也只是这么一愣而已——读书之人,都用观光法得窍,虽然不先锤炼筋骨,但大多是通了周天,甚至奇经八脉的。茅河涛既然有国士身份,女儿若是自小观光得窍,有这么几年能到达炼气圆满,也不足惊奇。

    “小可自当一路小心,多谢茅姑娘……”随口客气了一句,自顾自转身而去。

    ……

    果不出陈绍庭所料,中午未过,茅河涛门外就来了人,大呼道:“茅大人可在?”

    茅河涛出门一看,却是衙门中的两名捕快,疑惑道:“原来是张、牛二位捕头,可是城守大人有事?”

    “茅大人,是这样的,有人告你和下街的张老六有纠葛,所以城守大人也没办法,让你过去一趟……”

    “张老六?我五天前确是碰坏了他两个陶罐,不过我当时就赔他钱了啊?怎么还会闹到官司上去?”

    那姓张的捕快就道:“茅大人,张老六是断了一条腿了……”

    这话明摆着是通风报信,茅河涛也知道不对,但他生性强项,还是要跟着两个捕快出门。

    茅河涛公正清廉之名,便是在整个栖凤都是人尽皆知,贬斥到高田城后,更是与众人熟识,感觉便又亲近了三分。这五千来城民,倒有四千七八百皆是敬他爱他。便是那位告状的张老六,当时也是不肯收钱,还是茅河涛拿出大人的架子,硬压下去才算勉强收下。

    “茅大人且慢!”

    那两个捕快见茅河涛还不去安排后事,姓张的几乎急得跳脚:“茅大人且等一等我……”

    又转头对姓牛的道:“哎呀,我肚子疼得厉害,老牛,你疼不疼?”

    姓牛的一愣,也大叫道:“哎呀呀,我也疼得厉害,张头,刚才我们一齐吃的羊rou汤,莫不是吃坏了肚子了……妈的,姓秋的敢买坏了的羊rou给人吃,看我不找他算账!”

    然后异口同声道:“茅大人,我们肚子等不及了,这便去上个茅房……”

    “茅大人,我们这时间可能长些,您怕是要等个小半个时辰,您老人家可多包涵啊……”

    一边说着,一边一溜烟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