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牢狱之灾(中)
高闯说完,老实不客气地把两柄短剑别在后腰上,完全不理会呆住了的朱允文。而房顶上同样呆住了的郑和却想,原来事情就那么简单吗?这样就可以轻松地解决了难题吗?皇上不忍杀,却又不得不杀的局面可以就这样化解吗? “出海?”朱允文压制着兴奋,疑惑地问。 “是啊。”高闯看天色还早,干脆给他解释,而且他本人热爱大海,提起海洋的事就滔滔不绝,“你们这儿的人呢,有一个错误的观点,认为中国――不是,大明的国土就是土地,要知道海洋也是国土的一部分,也必须要捍卫,不容他国染指半分。陆地延伸到海下,这叫大陆架,算了,和你说你也不懂。”高闯险的和朱允文讨论领海和专属经济区的问题,“你只要记得,陆地上有的,海里都有,海里有的,陆地上却未必。就是说海洋虽然有着巨大的危险,也有着巨大的财富。控制了海路就控制了天下财富的一半。但是,我们扯远了,你现在要想办法让你叔叔同意你随郑和离开,假如他真的不忍杀你,这是最好的办法。” 朱允文认真听他说着,脸上慢慢露出喜色,“这是个好办法,谢谢你,高兄。” 高闯正在喝水,听到这话差点喷了,一个皇帝啊,虽说是废帝,竟然称他为兄,这泡吹的! “可是我没听说过这件事,你讲给我听,可好?”朱允文有些不放心地问。 高闯闲来无事,把自己在船厂的所见所闻和朱允文说了一遍,最后说:“人多眼杂虽然不好,但凡事可看另一面,这样也比较容易混上去。你想那么多货物,那么多人,谁会注意单个的人呢。我看过船了,最大的那几条九桅船,怕有上千吨的载重量,这样的规模,至少要有两万上下的人才能成行,可惜我看不到随船士兵的训练情况,不然会有更多的消息给你。怎么样,你那两把剑的价值赚回来了吧?” 朱允文根本不在意那两柄剑,也明白高闯是为了还他一个人情,但高闯所说的事对于他而言是太新奇了,忍不住道:“我大明有水军,可惜我没有亲眼见过。” “你要能跟着去,自然就见到了。事实上,不应该只带水军,毕竟到了其他国家要上岸的,那些外国人还没开化,不文明得很,军队必须有陆上的作战能力,这样算来,应该是海军陆战队。” “海军陆战队?” “就是船队搭载的能登上陆地作战的士兵。”高闯用最简单的语言解释道,心想这些古代人虽然有大智慧,但在文明程度上确实不太发达,怪不得现代人回到古代就有先天优势:“不过我看船队中还有马船,如果对方想比划比划,一定会有对付的法子。但是这对跟去的舰队护卫就有要求了,要熟悉水性,还要能忍受海上艰苦的生活,同时精通步骑作战,简直是复合型军人才行。而且还要考虑登陆部队与海上力量协同作战,不能让不怀好意的混蛋们切断两方的联系,是不是?” 朱允文哪懂这些,只是茫然地点头,高闯说得兴奋,继续道:“你当出个海那么容易吗,海上和陆地不同,危险也比较多,有许多要注意的地方。比如武器的配属问题,军队装备上应该依照外洋作战的特殊环境做相应的改进,要尽量携带轻便的武器。大明应该有火器吧,那就还要在金属武器及火yao防潮防锈蚀方面下功夫。还有,你得带着马吧,马生病了怎么办?到了外边,能不能适应当地的天气,要注意的问题太多了。最重要的,这么多人要怎么有效管理,人在海洋上,如同在孤岛上,必须团结协作,否则任何一个最微小的意外事件都可能是致命的,如果有一个哗变,那打击可是灾难性的。” 他说得朱允文一愣一愣的,伏在屋顶上的郑和也频频点头,忽然觉得这是个人才,起了不杀之心。 “高兄以前做什么营生?为什么懂这么多海上的事呢?”朱允文问出了郑和也想知道的事。 高闯笑了起来,有一丝骄傲地说:“从十六岁开始,海就是我的家,船就是我的房子,呆在海上的时间比我呆在陆地上的时间还长,你说我是干什么营生的呢?” 朱允文兴奋了起来,只觉得自己这一生从没这么畅快的说过话,不停的问高闯海上的趣闻,高闯一看反正也出不去,干脆一一作答,就连屋顶上的郑和也听得津津有味,直到太阳升起时才惊觉。 “若是高兄也一起上船就好了。”朱允文又一次说出了郑和心中的话,而此刻他心里也有了计较,于是跃下屋顶,从窗户突袭而入,一下就治住了高闯。 高闯瞪着郑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心里那个恨啊,决定闲下来要学点武功,哪有这样的,一上来就点人家的xue,让他像个木头一样不能动,空有一身擒拿本领,却因为被突袭制住,无法施展。
“郑和,你,大胆!”朱允文吃惊之下,跳过来护在高闯身前,“你干什么,快放开我的――朋友!” “太孙殿下,对不起。此人正是今晚的刺客,缉拿要犯是卑职的职责所在,恕不能从命。”郑和不卑不亢地说,一转身就轻巧地绕开朱允文的阻挡,把高闯抓到身边,可因为高闯身材高大,也不那么轻便。 “郑和,你不能带他走,他没有罪,求你放过他吧。”朱允文急了,“你不放他,我――我一命抵一命。”他边说边四处寻找可以威胁人的武器,可他唯一的两柄短剑已经在高闯身上了,找了半天,只拿起了一件瓷器对准自己的脑袋。 高闯见这位废帝如此义气,也有点感动,但看他要把那么好的东西当砖头砸,又觉得这皇上家的人都是败家子儿,可他不知被点的什么xue,连话也说不出来一句,只能干瞪眼。 朱允文见高闯神色焦急之极,以为他是担心自己,更是起了以死报知音之心,拿着那珍贵无比的瓷器照着自己的脑袋猛地砸去。 哗啦一声,朱允文的脑袋没事,原来是郑和以身上的玉佩击碎了瓷器,可那件极品“甜白”却完全毁了。高闯痛心疾首,简直不忍看下去,而郑和一闪身,把朱允文也点住了。 “对不起,太孙殿下。”他毕恭毕敬地说:“刺客要请皇上下旨处置,但我答应殿下,看在他是殿下的朋友的份上,我会为他说情,皇上不一定会杀他。” “你,你,不要骗我。”朱允文不能动,却还能说话,“告诉叔王,我非是威胁叔王,但这是我唯一的朋友,倘若杀了他,我,我活着也没有意思,让叔王念在疼爱我的一片心,饶了他吧!” “是,殿下的话我一定带到。”郑和顿了一顿说,“再过半个时辰,殿下的xue道自解,劝殿下不要做傻事,您知道皇上的脾气,哀求或者可以,倘若苦苦相逼,反而没有好处。”说着,不等朱允文答话,扛起高闯走了出去,就算高闯有些份量,他也跃墙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