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摇曳的烛火中，橘色的微光在石壁上投下两道重叠的十字影，神父言峰绮礼沐浴在十字架的倒影下，低声做着晚课。 昏黄的光线将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庞映出淡淡的阴影，紧闭的双眼随着头颅的低首而让人无法看清，但是仅看那纹丝未动的身体就足可以感受到那份对神的敬仰。 “这是我的身体，为你们舍的，你们应当如此行，为的是记念我。这杯是用我的血所立的新约，你们每逢喝的时候，要如此行，为的是记念我。” 神父言峰绮礼吟诵着马克福音上的章节， 如果有信徒看到的话，只会让人只感觉到那份对神明真挚的虔诚。肯定会毫不犹豫的对这位神父倾诉内心的懊悔吧。 “每天还要做这种无聊的事”在他后面的沙发里，金发的男子用鼻音表示出轻蔑，一对鲜红的好似燃烧起来的眼眸嘲讽的看着神父头顶上的十字架。 在他看来，摆出一副可怜模样来博取同情的神简直连那些杂种也不如。 “神明的眼里，人类就像杂碎一样卑贱” “正因为我们有如蝼蚁的卑微，才会畏惧神的强大，才会渴望更伟大的救赎。” 神父停止了晚课，转过身来看着金发男子。 “你很闲吗？吉尔伽美什。” “在这种破旧的地方能有什么乐趣。言峰绮礼，不要想像本王会跟那些杂碎一样愚蠢。” 吉尔伽美神一勾手，从背后虚空的涟漪中取出一只精美的酒杯。然后随手从另一端的酒柜里取出红酒，给自己倒了一杯。 “你这里也就只有这种东西还算有品位。” 绮丽的酒液闪动着玫瑰色的光泽，昏黄的色彩透过酒杯，在墙上投下一片流光。 摇晃了下酒杯，吉尔伽美什将红酒一饮而尽。 “杂碎们偶尔也会创造些不错的东西” 看的出，他对这酒的味道还算满意。但是和那些神酒比起来，味道还是差远了。但作为人类味道的高贵，也还勉强能入口。 “酒是神的血液，饮酒就是在饮神的生命，这是人类的欲望的原罪，还有，吉尔伽美什，35年的红酒很贵的·········” 所剩无几的藏品被搜刮的一干二净让言峰有些无奈，虽然酒只有被品尝才会产生价值，但是这样被喝水一样的喝法还是让他眉头皱了起来。 十字架下的烛火猛然一颤，然后悄悄地熄灭了，留下一股刺鼻的蜡味弥散在空气中。 言峰绮礼的目光转向了教堂尽头的大门。 “看来今晚我们有别的客人了” 吱呀~~~~~~~ 厚重的大门缓缓的向内展开，月光悄悄的渗入昏暗的教堂，在地板上投下一个窈窕的影子。 背对着月光，少女站在朦胧的光辉中缓缓地向他走来。薄薄的尘土顺着轻盈的步履荡起，为这位意外的访客蒙上一层神秘的面纱。 “晚上好。” “晚上好。” 言峰的嘴角微微勾起，身体不由自主的绷紧了，但是意志却强迫他放松下来。多年的代行者身份不但让他身体锻炼出远超凡人的体魄，也让他拥有了野兽般的直觉。 眼前的少女身上，有着能让肩膀上的空气变重的威压感。虽然很淡，但对于没有敌意的表示就已经足够了。 “作为这里的神父，孩子，你有什么烦恼，会让你如此急不可耐的聆听神的声音” “烦恼的根由不是由我们来确定” 纤细的发丝在月光下和尘埃一起轻飘飘的拂动着，少女踏上礼堂中央的过道。 “而所谓的神的声音，对于我不重要” 嗒，嗒········· 清脆的皮鞋踏在木质的地板上，那轻微的节奏却有如大锤一样重击在心灵上。心脏跳动的节奏不知不觉搭上了少女的拍子，强忍住心脏不受控制的感觉，神父将手垂在腰间，只要稍有危险，他就有足够的黑键击灭眼前的访客。 “我没有战斗的意思，言峰绮礼” 长及腰际的黑发轻飘飘的披在肩上，一身朴素的裙装遮盖着那几欲引发原始欲望的身体。少女在礼堂中央的长椅伤坐了下来。丝毫没有在意这个角度可以让对方看到一些“东西” “所以你可以把它收起来了。” 似乎已经察觉到了来自背后的杀意，从黑暗中悄悄探出的漆黑之刃又静静地消失了。 “有点意外呢，没想到你将上一届的assisson留了下来，再加上archer，同时供给两个英灵的你真的还是人类吗？” 明明语气中带着调侃的味道，脸上却冰冷的仿若寒潭。几乎让人无法感觉到有一丝丝人的味道。 “魔术的技巧并不是一成不变的，少女，我该如何称呼你呢？” “柯佩利亚。” 黑发少女的声音清丽，宛如月华中的青莲，端丽中带着寒洁的温度。 “那么柯佩利亚小姐，你的来意是什么？” 既然都有开诚布公谈谈的资格，言峰绮礼收起了平和的神父形象，语气中略带着一丝兴趣的问道。 这样有趣的人，在卫宫切嗣死后就再也没有看到了。现在这个少女让他的心跳微微的加快了一点。 “一场没有结果的战争无需存在的必要，所以，它需要终结了” “那不是仅靠教会就能解决的事情，更多的魔术师不会同意的，柯佩利亚小姐，战争是人类欲望碰撞的方式，没有任何人可以根除的初始原罪。”言峰张开右臂背对十字架回答道，充满磁性的低音回响在整个礼堂里 “只有加入它，利用它，拥抱它，体会它，才能了解它的本质，这就是一切的来源，在不断的理解中产生新的矛盾与疑问，然后继续碰撞着，无限重复着没有结果的过程。而战争，本身就无需结果。” “因为没用，所以无需，只站在外沿是无法领会游戏其中的乐趣”神父轻笑着问道“为什么不去尝试加入这个游戏呢？局外人的话是无法按下结束的开关。” “我对它并没有多少兴趣”柯佩利亚淡声答道，手指婉弄着一指细发，兴致缺缺的看着岩峰七里。 “只要结束就可以了。” “那么是来交战了”言峰绮礼的声音越来越危险，只要他一声令下，就会有两个英灵秒杀掉这个女孩，能够从这样豪华的阵容下退场，就算是埋葬机关的前列也很难做到。 “我知道你生存下来的【渴望】，言峰绮礼，你做的事情，你即将要做的事情，我很清楚。”名为可佩利亚的少女语气中渐渐带上了一层躁意，似乎对于神父左顾言它不肯正面回答而恼怒起来了。 “你的悲哀，你的追求，” “目的并不相悖，这是一个等价交换的协作。” “哦？” 言峰绮礼的声音带着一丝好奇，仔细的审视着对方。 精致绝伦的容貌，纤细的身体隐隐表现出蕴藏着强大的能量。这样【强大】且彪显，在他的印象里，并没有与之相符的记忆。 如果不是因为对方难以忽视的力量，言峰绮礼或许只会讲这场谈话当成一场妄想症患者的发言。 “如果只是这样，似乎我并没有与你合作的必要。” “卫宫切嗣四天以后就会回到冬木市，在几天后的战争，作为监督者，你可以调整他们的退场顺序” “最后的结果” 少女似乎没有在意言峰绮礼态度的转变，双目直视着他身后的黑暗。仿佛那里有更有趣的东西在吸引着她。 “听起来真的不错，不过这似乎不能由我一个决定。”言峰耸耸肩，他和吉尔伽美什也只是合作利用的关系，除去令咒，这位英雄王不一定会接受这种单方面交换。 “另一位也会同意的” 随意抛给神父一块黑色的晶体，少女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拍着根本不存在的尘土。。 “只是吃垃圾食品的英灵不是我需要的。” “真是个不错的消息” 言峰绮礼看着可佩利亚的眼神，似乎一切都已经落入她的预料之中。 “你认为我一定会答应你吗？” “只要有存在的必要，你不会拒绝的” “你的自信真是很了不起，少女，你说服我了。” “那么，契约成立” 说完，少女就凭空消失了。 “我觉得这真是位有趣的客人呢，你觉得呢？吉尔伽美什。” 一身金光闪闪的盔甲从黑暗中浮现出来，鲜红的眸子好像是在笑。他饶有兴趣的看着言峰绮礼。 “不错，总算有让本王稍微认真起来点的杂碎了。” “我们的想法相同，这次不会无聊了” 言峰绮礼捏着手里的黑色块状物，轻轻的笑道。 大魔力结晶， 有了这种仿若电池一样的东西，地下室那些腐臭的rou块就没有继续存在的必要了。他将它抛给了吉尔伽美什。 “那位有趣小客人的礼物，非常纯净的味道” “哼，真是个令人不舒服的东西呢”吉尔伽美什捏着黑块，皱着眉头确认了下，然后吃了下去。 “不过看在效果上，本王还是原谅那个家伙一次吧” “那么接下来呢？言峰绮礼，本王还要陪你做这种无聊的事多久。” “很快就可以开始了，”神父的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指间的牌纷纷落地。 “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