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无意王位
就这样，在无数的阴谋与猜疑之中，几天后，终于迎来了法加纳的葬礼。 从几天前起，整个奥拉特城就做好了送走这位加斯帕德最让人尊敬的国王的准备。从外城到内城，所有的建筑物窗外都挂上一片圣洁的白纱，以示对国王的追念，远远望去，整个城市一片素白，让人肃然起敬。 从城门通往王宫的主要街道被打扫一空，两旁的店铺都关上大门，所有的娱乐场所如酒馆等，全部停止营业。这个往日喧嚣的都市，此刻陷入了一片肃穆的寂静中。 奥拉特城的居民挤满了街道两侧，无论男女都穿着黑色的庄重服装，就连小孩胸前也别着白花。法加纳身前施政仁慈，在加斯帕德拥有极高的声望，因此这些居民都是自发前来，为自己的国王送行。 按照行程，载着法加纳棺材的送葬队伍会从王宫门口出发，环绕整个城市，最后将国王的遗体送到王宫旁的皇家陵寝中安葬，并会在那里举行追悼仪式。 仪式由乌迪纳亲王主持，到时所有前来吊唁的各国使节，以及城中受到邀请的贵宾，都会参加。 贾维尔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几天前他就通过布劳斯弄到了葬礼仪式的入场券。这是这次他们来加斯帕德，最后一个与各国高层接触的机会，因此贾维尔极为重视。 葬礼当日，清晨九点，随着一阵悠长而哀伤的乐曲响起，王宫的大门打开，送葬的队伍正式出发。 出乎意料，队伍最前面的，是跟随蕾莉安娜前来的席多尼斯教会的神罚骑士团。这些有着虔诚信仰的战士，穿着白色的重铠，排成如同机械般精密的队形，当先开路缓缓而出，整齐而清脆的马蹄声打破街道的宁静。 紧跟其后的，是一队手持各种宗教器物的牧师。他们排成整齐的队列，神情严肃，默然前行，身上精美的白袍随风飘动，使得空气中笼罩上了一层庄严肃穆的意味。 紧跟着，就是载着法加纳灵枢的马车了。这辆马车由八匹黑色的骏马拉着，车厢没有顶盖，法加纳的棺材就放在马车中心，四周堆满了鲜花，随着马车的行进，不断有花瓣飘落在地。 一群穿着白色长裙的神职少女缓缓走在马车两侧，低垂着头，低声唱诵着为死者送行的圣歌。 而在最后，又是一群神罚骑士缓缓跟随，护送着马车的行进。 这支送葬队伍绵延百余米，当看到他们从王宫中出来，两侧的居民无不自发的蹲跪在地，一些人更低声念着教会的经文。 而就在队伍离开王宫的时候，在王宫上层的某个房间里，一个男子正站在窗前，居高临下看着下面的情形。 他正是法加纳的弟弟，乌迪纳亲王。 看着马车中自己哥哥的遗体，他眼中露出复杂的目光。片晌，乌迪纳缓缓道：“索菲亚，你真的不想继承哥哥的王位吗？” 这时才看到，在他身后，还站着一名穿着白色长裙的少女，显然正是一直没有露过面的索菲亚公主。 听到乌迪纳的话，索菲亚抬起头：“是的，我已经决定了，叔叔。” 仔细看她的脸，不禁让人大吃一惊，索菲亚公主，竟然就是那个叫索亚的少女，难怪她一心想要找格鲁报仇了。 恐怕雷蒙怎么也想不到，自己那晚会和这个神秘的公主扯上关系吧？ 乌迪纳问道：“那么，你想做什么？” 索菲亚眼中涌起坚毅的目光：“我一定要找出杀死父亲的凶手，还有背后的指使者，为父亲报仇！” 听到她的话，乌迪纳不禁转过身：“索菲亚，那可是能杀死莱纳的人啊，你又能做些什么？你是哥哥唯一的子嗣，我绝不能让你冒这个险。” 说着他走到索菲亚面前，诚恳的道：“索菲亚，还是由你来继承王位吧，我一定会全力辅助你的，将来你一定会是个合格的女王。” 索菲亚摇了摇头：“叔叔，你该很清楚我，我从小就对王位没什么兴趣，所以父亲在时，就放任我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 说着，她向乌迪纳单膝跪下：“我早已经想清楚了，现在的加斯帕德，需要的是您这样有经验和魄力的国王，带领百姓们走出困境，而不是我这样除了血统，一无是处的人。所以我在这里诚挚的恳求您，请您继承父亲的位置吧。” 乌迪纳连忙把她扶了起来：“算了，继承王位的事，以后再说，我希望你再仔细考虑一下。不过，报仇的事，你绝不能再做了，哥哥已经死于非命，要是你再有什么闪失，让我该怎么向他交代啊。” 见乌迪纳说得郑重其事，索菲亚不再说话，只是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 知道自己这个侄女从小就性格直爽倔强，认定了的事就绝不回头，乌迪纳心里暗叹，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转头看看天色，他道：“时间不早了，宾客们恐怕已经到了，你快去吧，我跟着就来。这次是哥哥的葬礼，你无论如何也要出席。” “我知道了。”索菲亚答应一声，转身离开房间。 索菲亚走后，乌迪纳却并没有跟着出门，而是站在窗口，看着逐渐远去的送葬队伍，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片刻，房门打开，又有一人走了进来：“殿下，您决定了吗？”赫然是查理公爵。 乌迪纳头也不回的道：“我问过索菲亚了，她并不想继承王位。” “那实在太好了。”查理公爵高兴的道：“我早就说过，现在只有您最适合做加斯帕德的国王。” “不。”哪知乌迪纳摇了摇头：“我认为，还是应该由索菲亚继承王位，毕竟她是王兄唯一的血脉。所以，葬礼之后，我会再劝劝她。” 查理公爵有些傻眼了：“殿下，您…您为什么要这样呢？要知道，现在加斯帕德需要的是一个有经验和魄力的国王，索菲亚公主毕竟太年轻了，况且她自己也表示不会继位…” 乌迪纳打断他的话，他坚定的道：“经验可以培养，至于魄力，索菲亚并不缺乏，而且我也会辅佐她，所以这些都不是问题。你不必再说了，我已经决定了。” 没想到索菲亚已经表明不会继位，乌迪纳竟然还要放弃唾手可得的王位。查理公爵惊讶过后，取而代之的是眼中一闪而过的怨恨与阴霾，只不过乌迪纳背对着他，并没有看到。 “好的，我明白了。”查理公爵唯有无奈的道。 说着，他突然走近乌迪纳，压低声音道：“不过，殿下，有些事我们还是应该有所提防…” 听出他话里别有所指，乌迪纳惊讶的转过头：“你什么意思？” “这些天，城里出现了一些传言…” 没等他说完，乌迪纳已道：“查理，你不会也相信那些没有根据的谣言吧？难道你以为索菲亚真的想杀我？” 查理公爵连忙道：“不不不，我绝没有这个意思，索菲亚公主与您的感情很深，我也相信她绝不会是幕后指使者。” 说着，他话风一转：“可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况且是在这么敏感的时期。所以，为了安全起见，我会为您加强贴身的护卫。” “不必说了，索菲亚绝不会做这样的事。”乌迪纳拒绝道：“我不需要增加侍卫，更不需要提防自己的侄女。” 查理公爵眼珠转了转，突的又道：“不管怎么样，有人要刺杀您毕竟是事实。而且，如果对方刺杀您不成，却将目标转向索菲亚公主的话…所以，为了保证您和公主的安全，还请您准许我增加更多的侍卫。” 说到这里，乌迪纳终于意动。他点头道：“那好，就按你说的办吧。” 查理公爵大喜：“请殿下放心，我会为您安排一名剑术高超的剑士，贴身保护，保证没有任何刺客能够得手。” 就在查理公爵开门准备离开时，乌迪纳突然叫住了他：“查理，这么多年了，你一直是对我最忠心的人。很遗憾，这次我无法达成你的期望，成为国王。” “殿下，请不要这么说。”查理公爵连忙低下头：“只要是您的决定，我都将无条件的支持。” 顿了顿，他沉声道：“既然您不想成为国王，那么就让给想做的人吧。” 然而，这时乌迪纳正在想别的事，并没有注意到查理公爵话中那股异样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