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寒醅（2）
回到桌子前，看到赵安还站着，便说：“安叔，坐啊。” 赵安道：“少爷，你先坐。” 周元鹏也不做作谦让，大大咧咧地在那男人对面坐下。随后赵安坐到侧面另一个位置上，也将宝剑斜靠在凳子边上。 两人坐好后，周元鹏见面前杯子里已经筛满了酒，便双手端起酒杯，站起来朝那男人说：“前辈，元鹏借花献佛，敬你一杯。”说罢一饮而尽。 那男人没有举杯，却转头看着赵安说：“赵老头怎么不拦着？就不怕这酒中有毒？” 赵安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一口干了，又拿起筷子夹了些菜放进嘴里。吃下这口菜，才答道：“如果神枪李书文请人吃饭也下毒的话，那这江湖就寸步难行了。” 周元鹏这才知道，眼前这个人就是，江湖中传说与人比武，一次都没有输过的神枪李书文。不过他的脸上，并没有露出该有的膜拜的神情。反而自己坐下来，拿起筷子，自顾自的夹菜吃了起来。 赵安与李书文是旧相识，开始听他说话的时候，心中有些怀疑，走进古庙，也就认出来了。 而周元鹏只是对李书文的大名如雷贯耳，人，却是一点印象也没有。这会儿听赵安说，才明白面前的瘦老头，是一尊大神。 李书文看了一眼狼吞虎咽的周元鹏，伸手从自己身后边拿出一顶貂皮帽子，递到周元鹏面前，说：“周公子看来是饿了。不过这大雪天的，应该穿得更暖一点。我这里有一顶帽子，送给周公子御寒如何？” 周元鹏瞄了一眼那顶帽子，并不伸手去接，而是慢条斯理地说：“寒云大哥要是死了，你应该将他身上的貂皮大衣送给我御寒才对。” 李书文有点尴尬，缩回手，将那帽子往身后地上一扔，端起酒杯一口干了。然后说：“江湖传说，周公子少年英才，果然是目中无人。此番请你喝酒，倒是李某自作多情了。” 周元鹏将手中的筷子朝桌面上一放，开口说：“南神腿，北神枪，在江湖上声名赫赫。晚辈听说，神腿是腿腿留情，神枪是枪枪夺命。不过照今日情形来看，江湖传闻也未必可信。至少晚辈看得出来，神枪还是给袁寒云留了情面。” 原来，李书文长的短小瘠瘦，性格却着实暴躁。武功既高，下手更是毒辣。 当年袁世凯TJ小站练兵，请他去做教头。原有的三个教头都是RB人，一个柔道八段，两个柔道七段。 看到李书文扛着一杆大枪到校场，人还没有枪长，就出言讥笑了两句。 不料李书文一言不发，大枪往左一摆，跟着刺中那八段高手的咽喉，双手一较劲，将其朝自己背后一甩，那RB人当即一命呜呼。 两个七段高手见状，拔下腰刀，双双扑上，李书文大枪指左打右，指右打左，不到十招，又分别刺中那两人的咽喉。 一句话没有说，十招之内，当作袁世凯的面连杀三人性命。当时把袁世凯高兴得不得了。 可周元鹏听到这件事，小小年纪却是眉头紧皱。别人不过是讥讽了几句，即便有罪，也罪不至死。 后来周元鹏行走江湖，又多次听到李书文伤人杀人的事。虽然觉得其人武功确实高强，但性格实在太过暴戾。对李书文并无敬重之心。此时见他一见面就拿寒云的帽子威慑自己，心中气恼，言语上自然没有什么礼让。 李书文却不知道这番情由，见周元鹏如此无礼，怒道：“久闻周公子本性纯良若不谙世事，今日一见，却原来是言辞刻薄之人，实在叫李某好生所望。江湖传言果然不足信。李某纵横江湖二十年，自问行事光明磊落。与人比武，向来遵守武林规矩，从无偷袭也不暗算。倒不知什么地方做的不如周公子的意了，还要请教。” 说完破天荒的朝周元鹏一抱拳。 江湖之中，有时候越是客气，越表示仇怨不能解。像这样年龄大了许多，却主动抱拳的，那就是话不投机，准备动手的节奏。 赵安赶紧站起来打圆场，抱拳说：“李大侠莫要动气。我家少爷言词不当，只是年青口快，并无不敬之意。少爷，比武伤人，这没什么好说的。当场不让步，举手不留情，死伤各安天命，原是江湖中的规矩。李大侠的武德，是挑不出毛病的。” 周元鹏摇摇头说：“安叔，你知道我不喜欢死人。” 李书文听罢突然哈哈大笑，笑声还没有停，就听见一阵“吱咔嚓”的，接着是“哐当”“哐当”木头倒地的声音。 原来李书文听周元鹏轻描淡写地说出“我不喜欢死人”的话，心头无名火一下子就被点了起来。 当下使了一个千斤坠，硬生生将屁股下一条长木凳子的四条腿给压断了。 要知道木工做长凳子，四条腿是有讲究的，向两边前后都有适量的倾斜，比之垂直受力的凳子要牢固好几倍。一般来说，要想从上面将一条长凳子的四条腿压折了，那是不可想象的。 李书文心里自然是明白这一点，所以他暗地里晃动身体，先摇松动了榫头。故意哈哈大笑便是为了掩饰身体晃动。 周元鹏坐在他对面，他做这些自然是看的很清楚，不过依然对他的下盘功夫，感到十分的钦佩。 不过周元鹏心想，功夫高又如何？早就知道你在武林声名显赫，几无敌手。 反正你李书文大半夜的等在这古庙里，是来杀我的，伸头一刀缩头还是一刀。躲固然躲不过，害怕也是无用。大不了一死，要我屈服，想都别想。 所以他做出了一个，让赵安也目瞪口呆的动作：周元鹏站起身，而且还鼓了鼓掌。 然后，周元鹏开口：“盛名之下果然无虚。晚辈今夜能死在李大侠的神枪之下，实在也没有什么遗憾。”跟着伸出右手，朝桌子上一拍，那张半寸厚的方桌，居然“咔嚓”一声让他拍出一个窟窿来。 针锋相对，不留一点余地。 桌上的酒杯、筷子、碗碟全都跳了起来。 赵安伸出双手，一只手接住两只菜碟，另一只手接住一只酒杯，说道：“少爷，你干什么啊，我还饿着呢。” 周元鹏朝李书文一抱拳：“李大侠，酒，晚辈喝了，菜，晚辈也吃了。这份情元鹏记下了。这就动手吧。免得天亮了再惊动无关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