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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天籁之音

    第二章之音

    妇女开口,语调迟疑,头跟着越来越近,怎么办?

    紧张里,妇女的脑袋又缩了回去,在微醺的光线下,塔雅正用着亲切的笑容,娇甜的语气帮我解释。

    回去的路上,我拽住塔雅,用肢体语言来表达我的好奇,塔雅塔雅,你怎么搞定的?

    指指喉咙,又摆摆手,哦,意思是说我不能说话,怪不得妇女临走前,眼神有几分歉意。才比划了几下,塔雅就住了手,欲言又止,我伸出一阳指,要挠她痒痒,塔雅求饶的继续比划,哦,那个妇女以为我怀孕了,我怎么会让人有这样错觉?嘶,我啃起了指尖······

    很久以后,这条街道已经物是人非,可再次踏进这里,我还是会想起,这件细微小事,我想,我终身不会忘记,一个小姑娘捂着肚子想笑又不敢大笑的可爱模样。

    因为弱小心灵的受伤,我强烈要求塔雅给我加餐。

    围着塔雅,又是喔喔,又是拍“翅膀”,才盼来我的鸡腿,为个鸡腿,也是够了,撕下最后一点rou,把手指都允个遍,才算惬意满足。

    人总要经历一些磨难,才更深觉以前生活的可贵。

    吧嗒,最后一根手指从口中抽出,再……咦,不对!有多余的呼吸声。

    屋里有别人!

    捂着心口,我缓缓扭头看向身后,身后,一双足够深邃,似笑非笑的双眼,唇角微翘,双手后负,硬朗笔挺的身形。

    是他,他来了多久?我刚才在做什么,啃鸡腿,吸手指,还有长长的叹息,哦,天。

    我这张老脸居然不争气的开始升温。

    销售界摸爬滚打的这些时光,从来都是面不改色的说着,人家真的不好意思啦,转头冷冷嗤笑。

    没关系,人家也是经历过风浪的。

    让了个身位,摆出标准礼仪姿态,请坐。

    然后呢,然后面带微笑矜持地等待,等待对方先出招,我倒要看看,一张这么好看的脸会想出什么法字对待一位完全语言不通的美女。

    再重复一次,就是美女!

    矜持在一分一秒中点点脱落,销售精英中的行动派,坐不住了。

    对了,还有我的小翻译呢。

    摆足姿态,准备优雅的发声~他却在对面笑得越发开心,一下子打断我的优雅,封住我即将脱口的声音。

    即将的脱口的声音梗在喉咙,艰难咽下。

    对面的人儿却一点也没体会出我的难处,只笑意渐深,一点点扩展,终于露出白齿,飘出笑声,天,还有酒窝,浅谭醉卧,我的喉咙不自觉收紧,我深感,二十四年零四个月的节cao在鄙视我。

    更致命的是,他就这样收了笑声,嘴角划出温煦的弧度,夹杂着周身的气息,跟随着他一步步接近,将我慢慢围绕,那是令人安心的,类似植物的清香。

    站得远没有发觉,走得近了,才发现,我一米七一的身高和他对视,将头仰起,起码需要15度,这个角度和距离让这场对视显得足够暧昧,饱满略显干燥的唇,离我的额头最多五厘米,心慌意乱,口干舌燥——

    这好像有点突然。

    是的,我需要拿出些力气,先踮起我瘫软的脚后退,离开这个危险物,站离危险区,才能保证我们以下的交流,我仍能神智清醒。

    移出第一只后脚跟,下一只……一只手搭住我的肩头,轻缓有力,止住了我下面得动作。

    那人的唇越过我的头顶,顺着我的耳廓,缓缓向下,温热的呼吸一路相随,终停在耳垂,一抹潮红迅速从我的左耳向全身蔓延······

    “塔雅不在。”久违的,熟悉的语言,在我耳边,仿佛惊雷炸响,一下子拍散我周身的潮热。

    绝对没有听错,语调虽很生硬,但确是中文。

    在纷杂的思路里,我还能注意到,他好听的嗓音,低低的音色,带着类似风鸣之声,就像是低垂的夜幕里,忽然从天空中,送来催眠曲的小鸟,低吟着,悠然从耳边划过。

    我这里还没从狂喜和享受中回神,下一句“小心,门外人”吓得我陡然一个激灵,汗毛立起。

    ——

    是夜,安抚自己躺下,努力说服自己,要好好入眠,可是--------

    我经历过的,自认为的惊涛骇浪,便是父母离异,最接近死亡的时刻,是我的奶奶。

    一只看似狰狞的蜘蛛,一只吠的稍微凶的小狗,都足以让我心头一跳。

    而如今。

    次日,对镜自揽,眼底硕大的眼袋格外醒目,更是气馁。

    既来之则安之,大树底下好乘凉,一劫没死成,剩下的时光,都是生命之神赐予我最大的礼包,就这样举出若干个理由来说服自己,安心的补个回笼觉。

    回笼觉里,meimei的焦急,boss的扭曲...

    直到柔软的手覆盖了我的额头,黏腻的不适将我从梦境抽离,才意识到,原来自己睡的满头大汗。

    挣扎起身,赤脚晃到镜前,模糊的镜面里,看得清楚,那个黑眼圈又深了一度,气馁无处发泄,转身要嗔怪塔雅,听不懂也行。

    猛然又想起他昨晚的吩咐:不要开口,只好闭了嘴,鼓起腮一屁股坐进床边。

    温柔的塔雅温柔的走到我的前方,挥挥小手吸引我的注意力,这是要打手势了,头一扭,没心情。

    前方瘦小的身体,跟随我晃动的头摆动了几下,有点急,又捧住我的脸颊,固定住脖子,鼓鼓小嘴,动了动,一副想说什么,又想不起来的样子。

    我揶揄的看着塔雅,塔雅不为所动,不急不燥的,歪歪脑袋低垂眼帘又翻翻眼皮,她在认真思考,还没见过塔雅这么严肃,会是什么呢,在我期盼的大眼袋里,塔雅开始试探着发音,可在我听来,怎么琢磨,都像是吃屎两个字,我无奈的挑着眼皮,就这么定定的看着塔雅,我只是想表达一个态度:areyousure

    终于,在塔雅丰富的表演力之下,一天讯息正扒开我沉睡的脑细胞,一路披荆斩棘来到最前方,呼唤它的主人,我一拍脑门,想起来了!

    点点头示意塔雅我懂了,塔雅的脸庞因为激动居然发出了光泽,可怜的娃,都急出汗来了。

    是的,那把低沉醇厚温柔的声音告诉我今天需要做什么的。可我,忘了。

    ——

    上辈子,没能脱离过语言的魔掌,现在亦然。当年啃英语六级的面红耳赤,依然记忆犹新。

    琢磨着语调,思维跟随着他低低吐出的语言,起起伏伏,讨厌,这种声音真不适合授学,太让人沉醉。

    这里的语言学起来并不绕口,没有前鼻音,后鼻音,音调也没有太大起伏,发音偏向圆润,所以语调分明的中文难住了塔雅,识、字,吃、屎,哈······

    “哈喽?”金主大人在提醒我。

    对,我叫他金主,又管吃又管住。

    这个时候,如果我还没有反应,他也许还会换个语种,可惜我已经摸清,他只是每个语种只会这一两句,比如现在,他是想问我:你怎么了?但我赌一万根毛线,他不会讲,枉我开始还一腔热情,以为终于不用被没人说话给憋死。

    为了表示我是个勤奋的好学生,我露出标准的八颗牙,微笑点头表示肯定,同时鼓着小掌,极其捧场。手刚拍两下,就发觉气氛在逐渐变得尴尬,对面的表情从好奇变为,探询?疑惑?俊秀的眉头凑了一下,哦,他刚才说了什么?

    我这么给力的反应,他对我这么给力的反应后的反应,那我的反应,肯定不是恰当的反应。

    好吧,我只能像一个犯了错的学生,乖坐着,等待着批评,等待着我的老师一步步走近我,然后,我再自以为坦然的目光迎接他的,质疑?

    那是偏向墨绿色的瞳孔,有淡淡的蓝围着中间的一点墨绿,点点星辰。

    就算我们的言语沟通顺畅,我也说不出任何话了。

    那双眼睛,是海,再看近一层,是深海。

    被这样的眼睛注目,我居然忘了生气。

    那是一句什么话?我随便就给他反应,我忘了,他对我的提防?

    这些时日的冷眼旁观,见面时观察我的行为,看似温和随意,行为做事却步步细致,如果我给他看到一点的,他所认为的“蛛丝马迹”,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将我扔出去。

    诚然,他对我不够信任,我却在自己唯一的后路面前,随便做个反应?!

    周身的气息被一层层压迫,打破我的面无表情,我强压着即将汩汩冒出的本能反应:害怕,不知所措,张口结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