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奇异的rou香
当你觉得你所在的世界运转的理所应当,那是你没有踏入另一个世界的命运齿轮。 上了马车,第一件事,就是查看塔雅的腿,怪不得没有血滴下来,我以为是伤口不大已经自行止住了血,原来,是都浸入了木板和用来固定木板的布条里。伤口在左腿的前面脚踝处,不长,却深,血已经快要被翻开又合起来的皮肤止住了。 难以想象,她当时面对的是什么样的目光? 格雷迪已经跟上来进了马车,他那么细心,早已发现这些。 我忙让出空挡,给格雷迪治疗。 扒开已经快要合起来的一层厚厚的皮,拿来酒精对着血红的rou淋下去,塔雅只咬着嘴唇,未吭一声,额头有密密麻麻的细汗。 我转过头,对着布帘,眼神空洞。 她何曾需要受这样的苦。 一百年后 年轻教授终于将一阶段的信息汇报结束。老人没有任何回应,仿佛这一切不足以打动他。 正准备告辞离开,老人开了口:”请等一下,容许我再向你复述一遍你刚刚的话。” 年轻的教授连忙停下即将离开的动作,仔细听老人的说话。 ”没有生命迹象,有一层看不见的屏障,无法通过,里面的人想出来,不可能,外面的人想进去,也不可能——是这样吗?”声音沙哑颤巍。 年轻人思索了片刻,又斟酌着回答:”目前来说,是这样。” ”真是不可能。”老人拔高了嗓音,听来掷地有声。 年轻人没敢发声,在心底发问:什么意思。 ”不可能进不去,而里面的也不可能出不来,呵呵,请你们,重新递交一份答案,不送。”说完,老人挥挥手,不再做声。 而年轻人,呆立着,回想着老人少有的不高兴,独自在永远恒温的世界里,汗湿后背。 ———— 处理好伤口,继续上路。格雷迪仿佛永远尘埃落定的表情,让我完全猜测不到他的此时的情绪。 而我始终没敢继续面对塔雅已经不忍直视的双腿。 塔雅将头靠到我肩上,我听到她软绵绵声音对我说:”jiejie,我累了,想睡一会儿。”心底顿时湿哒哒了一片。 将她的头枕在腿上,用手抚摸着她还黏乎的额头,越显消瘦的脸颊,愧疚,自责,哀叹,让我一点点红了眼眶。 该松手吗,可以松手吗,我们正在路上,还回得去吗? 跟坐长途汽车一样,起初还有精力,做个美好的观光者,到后面,就晕一路,呆一路,睡一路。 危机来临时,天已经黑透,肚子也是空落落的。我没敢动弹,连掀开窗帘一角的勇气也没有,只竖起耳朵,屏住呼吸听外面的动静。 此时的塔雅正在放松的熟睡中,呼吸均匀,蜡黄的小脸终于有了暖暖的红润。 突然停下的车身,在短暂的静止后轻微动了动,有人下车了,应该是格雷迪。 周遭一阵阵rou香从隐隐约约到逐渐浓烈呛人,脚步声从一个方向迅速分散到周围,窗帘上的阴影越来越重,这些告诉我,车已经被包围了。 ”告诉他,四天以后,他要就会送到。”格雷迪。 ”车里的留下。”对方。 ”都让开。”格雷迪一层不变的温柔。 ”您知道,我们下的都是死命,请您让我们能再多活几日。” ”现在死会比以后再死,舒服一点,我可以帮你们。”
对方没有回应,我在车里坐成花石,听得心惊胆战。 大约两分钟的沉默,对方有人开口:”谢谢。” 哇靠,现在什么意思?一头雾水。 ”我们的家人,如果有幸,也希望您能成全。” 什么情况? 我瞪大了眼,思路一团乱,恐惧却越来越浓。 噗嗤,扑通,嗯哼……窗外极速的发出各式各样奇怪的声音,每响一声,我心头就突一下,飞快的声响,刺激得我心口狂跳。 大约四五分钟后,声音停止,车外的阴影也都统统不见,我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大气也不敢出。 ”走吧。”格雷迪淡淡的声音。 没事了?解脱了? 我依旧没敢动弹,直等车驶了很远,才敢挪动已经麻木的腿,此时,塔雅才从舒适的梦中醒来,伸了满足的懒腰,眼睛弯成了月牙,笑眯眯地说:”jiejie,我饿了。”。 我没有立刻将菜盒拿出,只眼带忧伤的看着塔雅,我没有告诉她,我想走远点,远离这nongnong的rou香,远远的离开这nongnong血腥的rou香。 如果我的勇气足够多,如果这里的夜没有足够的黑,我就会看见让我无法抑制,失声尖叫的画面。 黑压压的浓墨般天空下,满满的血浆裹着空气仿佛在红色的薄雾中涌动,昨晚还面无表情的活生生的膀大腰圆,现在,死状凄惨地铺了满地,中间只留下一辆马车穿过的间隙,干裂的地面被车轱辘带出两道长长的深深的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