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8】夜谈
这一切发生的都很自然。 当芩夏抱着边晴坐在防鲨网的绳索上，就连他自己也忘了，从什么时候两人开始有了这样的肢体接触。 边晴嬉笑着仰着脑袋，靠在芩夏的肩头，两人四目相对，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云绕。 芩夏的手脚很规矩，但无奈何有位小兄弟却并不受控。 这种感觉不舒服，也不难受，他对边晴大体没太多的深层次想法，只是会觉得眼下有一些尴尬。 边晴不说话，芩夏也不开口。身边也只有海浪在哗啦啦的作祟。 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自觉的眺望海岸后，芩夏就有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陡升，堂姐的确不在，他不用惧怕什么。 可反之，也正因为堂姐不在，心里边那股正义感就格外壮大，芩夏从不自诩自己是什么君子，但从在商场和堂姐偶遇之后，芩夏也不想做什么小人。 说来说去，似乎一切都应了曹泽那货某一次在机场的话…… 自己和身边一些女孩的情愫，总是剪不清，理还乱。 …… 从海里出来，爬上小船，两人划水回到岸边时，边晴已经冻得脸色煞白了。 这样的状况可不好，明天还有比赛呢。 芩夏也是一片落汤鸡的造型，自然谈不上有衣服去披在边晴的身上取暖。 他也只能是搂着边晴的肩膀，两人快步向着半山处的边家走去。 回家时，边爸边妈都没有谁，厅堂的灯是亮着的。 进了门，发现边爸和边妈各自抱着一本书上，坐在竹凳上自顾自的看着。 两人回来后，他们抬眼看来，眼神中都是愕然—— “这天气，你们下水游泳了？” “这孩子……冻成什么样了！” 你一言我一语的埋怨一句，边妈去了屋里找来了浴巾，披在边晴身上后，就从芩夏手中将边晴接手过去。 边爸也拿来了浴巾给芩夏，芩夏随手擦了两下，就了事了。 灯光下，边爸诧异的看着芩夏头上冒着白色的水汽升腾，身上的水渍正在不断的蒸发，这场景就好像电视上，武林高手运作内力时情形。 “你这是……身子骨壮？” 面对边爸的诧异，芩夏尴尬笑着：“学过几天功夫……嗯，是真功夫。” 边爸迟疑了一阵，才竖起了大拇指，道了声：“厉害！” 边晴和边妈进去后就没在出来，芩夏声称自己不打紧，边爸竟然就真得没有让他去洗漱什么的。 芩夏也不在意这些，坐在竹凳上，目光不自觉就被小茶桌上的一杯橙黄色的液体所吸引。 嗅觉告诉他，那是酒，而且是不错的酒。 边爸眨眨眼，看着芩夏：“要来点？” “额……”芩夏点头，搓了搓手：“要是有的话，就给我来点。” 边爸没动身，朝着书房那边努了努嘴：“喏，那边有梅子酒，度数可是不低，你要喝自己去接一杯。” 应了边爸的话，芩夏就去了，找到杯子，接了满满一杯梅子酒，先是一口干了下去，觉得味道不错，这才又是接了一杯，才出了门。 边爸看着芩夏出来后，就放下了书，举起杯子示意。 芩夏会意，举着酒杯放低一些，和边爸碰了半个杯身，算是对长辈的礼貌，然后两人都是唑了一口。 边爸这才道：“你和晴晴是同学？” 这个问题早就说明过了，但边爸现在问的肯定不是字面意思。 芩夏觉得没什么好隐瞒的，就说道：“现在和边晴……还有堂姐住在一起，我买了一套房子，就在堂姐家的楼上。堂姐成天督促着我们学习呢。” 着重提起堂姐，也是想要让边爸打消心中可能存在的某种顾虑。 边爸双眸凝了一下，明显又是诧异了一下，喝了口酒才笑道：“小伙子心眼很多嘛，知道拉着边婷那丫头陪绑？” “哪是陪绑哦！”芩夏尴尬道：“边叔叔，我就说事实而已。” 边爸点了点头：“我没别的意思，我女儿我清楚。”他指了指太阳xue，叹息道：“她哥哥的事情，你知道的吧？前几年病重的时候，生人勿进，哪怕后来好了，听边婷那丫头说，晴晴也和别人没什么往来。” “现在一下子多出那么多同学朋友来，肯定是有原因的。” “今天我也看出来了，晴晴一回来就单独介绍了你，你俩肯定关系不一般。” “对我来说，一个儿子没了，女儿就是心头疙瘩，我不想她生病，只想她生活的自在一些。” 说到这里，边爸忽然又转了画风：“咦，你刚才说，你在南海买房了？” 芩夏愣住了…… 不是说边晴呢么？怎么一下子就转移到买房上了？ “是的，买了一栋复式，就在堂姐楼上。” 边爸又道：“那就不错，家里条件挺好的吧？这年头不像从前了，年轻人追求新生活，看不上这深山老林，但不在深山老林，那就需要钱。” “边婷那丫头我知道，从小也是要强，我们这便第一个女大学生就是她。” “后来听说这丫头过得也不如意，工作忙忙碌碌，工资也就那么回事，自己一个女孩在外，还能存下钱来，给自己家里盖新房子。” “我家那小子就没这么贴心了，喜欢打什么游戏，打就打吧，最后还把自己打没了。” 说到这儿，边爸又喝了一大口酒：“你挺有钱的吧？要是哪天我家晴晴过不下去了，你能伸把手？！” 这话一出口，边爸又‘嗨’得一笑：“你看我，怎么还跟你说这个，你俩就是同学吖，糊涂啦，糊涂了。” 边爸是有些醉意，但不至于糊涂，他话里话外，绕来绕去，其实也是在试探自己。 不是试探自己有钱没钱，而是说…… 试探自己和边晴的关系。 所谓的‘过不下去’说的恐怕也是担心某种悲剧的发生。 芩夏笑了笑，对这些都不在意：“边晴的性子冷了些，肯定不会犯傻！” 然后，芩夏又补充一句：“堂姐现在日子过得很好，边晴不用为生活发愁，我记得他哥哥，就是因为日子过不下去，才轻生的吧。” 这话刚一出口，屋里的边妈就走了出去，眼神犀利的盯着芩夏：“你在胡说什么？！” 芩夏一下子愕然，自己的确是失言了，怎么就抓着边家哥哥不放了呢。 好在边爸觉得并没什么，道：“秀秀，你也别吼这孩子了。” 边妈不听，抓起边爸的酒杯把剩下的酒喝完，咚的一声放在桌面：“我家是没钱，当初也没给她哥多少援助，但是我想要钱，肯定不会没有！” 咦…… 这里面还有故事咯？！ 芩夏没着急听下去，笑着把自己的酒也喝完，这就拿起两个空酒杯，自顾自的进了书房。 又去打酒去了？！ 这一幕，搞得边妈也是一愣。 唯独边爸笑了笑，指着芩夏的背影，点了两下：“看不出来，这孩子还是个小酒鬼，我那青梅酒可是用头曲泡出来的，少说六十五度。” 酒打回来了，芩夏又放在了边妈身边，道：“这种问题当然不是钱不钱的问题，只是关乎本心。” “他哥哥当年打电竞，那时候行业情况不好，心灰意冷在所难免！” “边晴现在的梦想，就是给他哥哥圆梦，我们这次来焦山，也是来打比赛的。” 边妈有些不忿，但也没再说边家哥哥的事情，只是道：“又是什么电子游戏？边晴也玩上了？” 边妈看着屋内，咬了咬嘴唇，最终还是叹息了起来：“算了，喜欢就去吧，我和她爸也是喜欢，才留在这里了，喜欢就挺好。” 见边妈释怀了一下，边爸就岔开了话题，看着芩夏：“芩夏是吧？你姓芩？这个名字个稍有，参差不齐，秦皇盛世，你的读音通哪一个？” 两个读音，是芩姓人一直在追究的问题。 边爸貌似是一个老学究，很喜欢这类问题。 芩夏说道：“我读芩，我爷爷也这么叫，具体内因我不知道，其实……我是孤儿来得。” “孤儿？！”边妈轻呼一句：“孤儿，那你爷爷算什么？” 芩夏笑道：“那是我名义上的爷爷，实际上是我的师父，抚养我长大的人。” 边爸点头：“难怪这孩子这么成熟呢。” “那你爷爷应该很厉害了，不然哪里有钱给你在南海买房子哦。” 芩夏又是说道：“我爷爷死了，留了大笔遗产。” 于是乎，说到这里时，话题又是戛然而止。 边妈自己又去找了个酒杯，单独给自己倒上了青梅酒，和芩夏、边爸一块喝了起来。 这股冷清的气氛，芩夏很喜欢，三人一块喝着酒，不说话，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等到谁没酒了，芩夏就会主动去给他装满。 不知不觉喝了许久后，边晴从房间里冒了头，看着在厅堂中的三人静默，愣了一下，开口道—— “我还以为你们睡了呢……” “芩夏，少喝点，明天要打比赛！” 说完，边晴的小脑袋就又缩了回去。 这一下，边爸有些唏嘘：“怎么光劝你，不提我和她妈呢？” 芩夏乐滋滋道：“我是孩子，你们是大人。” 边妈撇嘴：“你是孩子，你还喝？” 芩夏笑了笑，赶忙又喝了一口：“我是孩子，所以可以肆无忌惮啊。” “哟，你还挺会绕圈子的，跟她爸年轻时候差不多嘛。” 说罢，边妈站了起来：“你俩老爷们再喝两盅就打住了啊，我和晴晴睡了。” 这一下，厅堂里就剩下边爸和芩夏了。 边爸这时又是撑起双眼，饶有兴趣的打量着芩夏：“我家晴晴有病，你知道的吧？” 芩夏愣了一下，点头：“嗯。知道的。” “你们俩什么关系，我不关心，但是这孩子容易受伤，是脑子受伤，所以你做什么事之前，思考一下。” “看你比较成熟，多的话我就不说了，去……再给我大杯酒去。” 芩夏愕然，这也没到谈婚论嫁吧？ 还是说，边爸边妈竟然默认自己和边晴达成情侣关系？ 又或者，自己想多了。 想不清楚，芩夏也就懒得想，进屋干脆把那一缸子酒都端了出来，在边爸诧异的目光下，嬉笑道：“这酒好喝，我想多喝点……不过边叔叔放心，过两天我让人送来点其他酒，给你补上。” …… 一夜的长谈，说得东西，貌似没多少营养。 但边爸边妈隐隐透露出的事物，还是让芩夏上了心。 边爸边妈喜静，所以会留在这深山当中，明明是有文化水准的人，偏偏当上了渔夫。 他们思想事实上是保守的，但因为他们的所作所为，却也不喜欢禁锢孩子们的生活，这是对自己自私行为某种抱歉。 边妈或许是有来历的人，但她并不想借助自己的来历。 或许更是在边家哥哥的事后，他们更大定了注意，保持现状，不在cao心外事。 女儿是外事？ 当然算了。 嫁出去的女儿，如泼出去的水啊。 第二天一早，边晴叫醒了芩夏，两人拎着东西走了，边爸边妈都没有起，昨天是喝多了。 边晴连字条都没留一个，就出发了，附和她的性子，也符合她父母的性子。 上山，来到昨天李笑笑几人的民宿，他们都已经在大厅等候好一会了。 两人一来，就看到大家面容间的笑脸，昨晚似乎是过得不错。 李笑笑的目光在芩夏和边晴身上划过，透着些莫名的意味，一闪而逝。 她道：“你们总算来了，快走吧，比赛好像十点钟就正式开始了。” 出门，来到停车的地方，司机已经就位，中巴车便很快驶出了古镇当中。 临到出镇的地方，边晴指了指山上树林间隐约的某栋建筑，道—— “那是咱们的学校，大家可别搞不清自己在哪上学。” 这话让曹泽几人愣了一下，半晌后才反应过来，边晴说的是什么。 此刻间，几人都是焦山华镇高中的学生，将会代表华镇高中，参加LOL全国高校联赛。 …… 焦山真得不大，繁华的城区也就那么一片区域。 本地的报名点，是一家全城最大的网咖，装修丝毫不比南海的一些高端网咖差。 几人来时，网咖门前已经车水马龙了，听了好多轿车和电单车，无数的年轻人都是一脸壮志凌云的姿态。 芩夏这一行人一下车，立时吸引了不少人的瞩目。 其中的男孩比女孩多出许多，芩夏这一行人中的女孩，各个模样靓丽，在焦山实属难得一见。 有几个穿着吊儿郎当，染着不同发色的男孩还冲着几人吹起口哨，模样轻佻。 芩夏几人没当回事，只是直接前往了报名点。 排队后，来到桌前，登记员询问道：“是哪所学校的？报名表格给我。” 芩夏拿出早就填写完成的报名表上交，登记员打开官网的比赛入口登记页面，输入一串编码，立时在上面跳出了画面。 ‘Ghost战队，焦山华镇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