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致命一击

    联邦调查局内部当然不可能是铁板一块。其实胡佛本人在FBI内部的形象远没有外人开起来的那么光鲜。他超强的控制欲和出了名的小心眼，使得FBI内部人士对其的观感两级分化非常严重。

    大部分基层探员都视胡佛为“犯罪克星”、“美国安全的守护者”，对他忠心耿耿，唯命是从。但是在很多FBI高级探员和管理层眼中，胡佛则是一个喜怒无常的“暴君”，心狠手辣的“独裁者”。

    在担任联邦调查局局长的十几年间，胡佛一方面努力打造和维护着FBI高效、正直、科学办案的形象，要求所有探员必须是专业出众的执法精英，频频解雇那些在他看来“像个白痴卡车司机”或者是“榆木脑袋”的人。

    另一方面他又对真正有想法、有能力的下属心怀警惕，常常故意把这些人派去执行那些让他们永无出头之日的任务，抑或是调换他们到新的据点，而那些地方将成为这些特工职业生涯的终点。30年代曾为FBI立下汗马功劳的梅尔文就是其中的典型。

    所以，当约翰与多诺万决定合谋“干掉”胡佛后，他们就开始在联邦调查局内部寻觅能对胡佛发起挑战的人选了。还别说，真给他们找到一个有底气跟胡佛对着干的家伙。

    “杰米，你和那个卡萨接触得怎么样了？”多诺万熄灭了手中的雪茄，问道。

    “基本搞定了。”詹姆士-罗斯福大大咧咧地回答道：“不过你确定这小子真的行吗？我感觉他更像个学者而不是政府官员，相比之下我倒觉得亚当斯家的那个小子更合适一点。”

    小罗斯福说的亚当斯，就是70年代末担任过FBI代理局长的詹姆斯-亚当斯。这个出身美国第一“王族”的小伙子大学毕业后就进了FBI，目前是盐湖城分部的负责人。

    “小亚当斯当然合适，但我已经试探过查尔斯的口风了，他们并不想介入此事。”多诺万回答道：“而且卡萨是个纯技术官僚，上面更乐于接受一个与华府瓜葛少一点的新局长。”

    “没错，吉米。我们的身份并不总是能带来好处的。”插话的是多诺万最近新招揽的另一个下属，来自洛克菲勒家族的纳尔逊。此前，他曾在外交系统工作，负责搜集整理南美地区的外交情报。最近他才加入新闻协调办公室，并很快就被委以了重任，担任了信息分析部门的负责人。

    小罗斯福当然知道纳尔逊说得有道理。这么多年来，身为罗斯福总统的长子，他的一举一动都被媒体和民众放大解读，导致几次从政和经商经历都不顺利，甚至一度不得不出走欧洲。如果不是多诺万招揽他，这会他还在洛杉矶捣鼓电影公司，靠拍西部片打发时间呢。

    “杰米，你要明白，我们的目的不光是要让胡佛下台，还要把FBI这条恶狗关进笼子里。要想让他们把伸进情报界的爪子缩回去，专心打击跨州刑事犯罪，就得找一个没有那么多政治野心的继任者。我想没人会希望FBI出现第二个胡佛吧。”

    “好吧，比尔，我想你是对的。”小罗斯福想了想，对多诺万的说法表示了同意。“那个卡萨应该更符合上面的胃口。而且他在鉴识部的工作也相当有说服力，那个指纹库能给他加不少分。”

    “可是有一点我不大明白，这个卡萨看起来并不是很有政治野心的人，为什么这么轻易就同意了呢？”提出疑问的是一个胖胖的中年女士，大家都喜欢叫她“麦琪”。目前，她在多诺万这里负责处理政府公文和法律事务。而她的亲哥哥则是多诺万在司法部任职时的密友，前任司法部长，现任最高法院首席大法官哈伦-斯通。

    “我亲爱的麦琪，也许卡萨并不热衷于成为FBI新局长，但这并不妨碍他与我们合作。”多诺万耐心地解释道：“看看他的履历，他进入调查局的日子可比胡佛还早。如果不是一直从事专业技术领域工作的话，他早就跟他那帮老同事一道被胡佛清理出去了。”

    “而且去年，胡佛刚刚把联邦调查局实验室从他手里剥离了出去，显然有逐步架空他的意思。他这么做，我觉得也是有自保的意思在里面。”亲自出面与卡萨接洽的小罗斯福也补充道。

    其实多诺万之所以会选中卡萨，还有另外一层意思。起初，在梅尔文向他们推荐的几个人选中，多诺万和约翰都没有太看重卡萨，毕竟他所处的部门在FBI内部比较边缘，平时也很低调。直到梅尔文向他们透露，他的这个多年老友手里握有胡佛和克莱德的“同性恋”证据后，他们才将其列为了第一人选。

    据梅尔文透露，这些录音证据是很多年前，卡萨在内部测试一套远程监听系统时偶然录到的。出于自保的目的，卡萨在销毁这些录音的时候悄悄留下了备份。当初，梅尔文遭胡佛排挤，被撵出芝加哥分部的时候，卡萨曾经动过以此来威胁胡佛，让其收回成命的念头，但是被梅尔文劝阻了。

    梅尔文很清楚，就算自己留在了芝加哥分部，未来他在FBI也没有任何前途可言LE。倒不如将这份“珍贵”的证据保留下来，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成为扳倒胡佛的有力“武器”。

    而对于约翰、多诺万甚至罗斯福来说，“同性恋”这种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问题，正是他们现在所需要的。胡佛虽然职位不高，但好歹也是个有相当知名度的公众人物。罗斯福总不能以公开以胡佛秘密窃听自己老婆的名义将其解职。这样做会给联邦调查局、全国执法部门以及整个联邦政府的“光辉形象”造成重大打击。

    而以“同性恋丑闻”曝光的形式，来将FBI局长胡佛和副局长克莱德解职的话，就不存在这种问题了。毕竟这只是私德问题，虽然“令人作呕”，但并不违法，打击面也仅局限在胡佛和克莱德本人身上。目标精准，力度适中，真是再好没有了。最妙的是，胡佛自己还曾经公开反对过“同性恋”行为，并以“会危害国家安全”为由将一同性恋者驱逐出了政府公务员队伍。

    “纳尔逊，你去联系媒体。等杰米那边录音一到手，我要你在24小时之内将其传遍全美国！”多诺万终于下达了“总攻”的命令。

    “放心吧，比尔！”纳尔逊自信地回答道。以洛克菲勒家族的影响力，和他本人与媒体圈的交情，这点小事不在话下。他已经有些迫不及待地想看看，自诩“美国保护者”的胡佛是怎样被他所“保护”的人轰下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