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7章 夜话
卢旺嘴里叼着烟站在帐篷角落里很安静的看着两个人，一对夫妻，乱世患难夫妻，李岩和红娘子手牵着手在低声诉说什么，看的出来两个人都很激动，但是介于这个时代的尺度两人也不过是四目相对你侬我侬，相公娘子什么的，至于那种激情热吻的戏码没有上演，毕竟还有一个大灯泡在这呢 “咳咳咳，李公子要不明儿咱们再聊，我就不打扰两位了”，卢旺决定敞亮点不要煞了风景。 “伯爷且慢”李岩赶紧叫住卢旺，脸上有些不自然，经过一个小时的逃窜总算跟着十一郎安全回到官兵的大营，而且还破天荒的坐上了越野车直接送到了卢旺的帅帐里，没来及多寒暄看见红娘子后就立即有些失态 “伯爷恕李岩失礼了，如果伯爷现不忙的我们便聊聊如何”李岩对卢旺施了个礼，不管怎么说他毕竟出身书香世家，即便从了贼对官家还是非常敬重，毕竟这才是正统，所以以他一个读书人对卢旺这种伯爵的身份非常的尊敬，必须以礼相待，即便面前不过是个少年郎 “我所愿耳”，卢旺微微一笑，拉个椅子做了下来，随手递了只烟给李岩，“李公子你想聊些什么，除了神仙鬼怪的事情不可问我也不会回答外，其他都可以” 李岩接过香烟看了一下，并没有有样学样的抽，而是轻轻的放在桌边，“李岩有三个疑问想请伯爷解惑” “请讲”卢旺淡淡说道。 “小伯爷，我，我可以留下来听你们说话么”红娘子忽然插话进来卢旺笑了笑，“自然可以，有什么不可” “多谢小伯爷”，李岩和红娘子同时对卢旺行了个礼，卢旺微微点了点头伸手对李岩做了个请的手势 “第一个问题。小伯爷有何良策一举收服义军，招降么招降之后包括闯王那些将领如何处置”李岩开始问道 “哈哈，在我这里他们不是义军，而是祸国殃民的乱臣贼子，是贼军”卢旺冷笑，“至于招降，不好意思我从未想过，他们既然有胆量造反就要勇气承担后果，我会重重一击让他们长长记性，至于如何处置闯贼。那还用问么，杀无赦” 啊李岩先是一惊，然后对卢旺的话便有了不满，“也许在小伯爷眼里我们是贼军，乱臣贼子，可是在百姓眼里我们却是义军，现在朝廷，jian臣当道，贪污受贿。弄的民不聊生，闯王等人揭竿起义的确为老百姓做了很多好事，小伯爷不能一面而论” 卢旺的冷笑再次响了起来，“我想请问闯贼为百姓做了什么好事唯一的好事就是弄的他们倾家荡产不得不跟着他造反吧李岩你在贼军里边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事实是如何你自己心里清楚，只是不愿意承认而已，你摸着心口问问自己，闯贼真的为百姓做了什么实事了么。百姓跟着他真过上一天好日子了么别的不说就看看你们营中那些士兵的日子又是如何” 李岩闭上眼睛微微的平复了一下呼吸，然后长长叹了口气，“纵然如此。可也是官逼民反不得不反啊现在贪官太多，老百姓真的是活不下去了，跟着闯王至少还有口吃的” “是的，就是利用这口吃的，弄的百姓给他当免费的炮灰，就是这口吃的弄得大明败坏到这地步，无数百姓家破人亡为了自己的利益祸害了多少人啊可是那些没跟着造反的我看也没饿死，依然活蹦乱跳” 卢旺冷哼一声，“贪官是多，每个人老百姓都都对贪官喊打喊杀，可是我想问问你所谓的义军里边的将领们就不贪不拿了么，他们真的和普通士兵一样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么我看不是的吧，据我所了解贼兵冻死饿死的也不在少数，可是你们那些将领呢，好吃好喝大鱼大rou一天好几顿呢我想问问即便你们得了天下，就凭这些货色又和现在的贪官有什么区别，现在造反说了为了天下百姓不过是放狗屁，事实只是为了自己享受荣华富贵而已，至于其他人，不过是他的垫脚石，炮灰而已” 卢旺的语气是悲愤的表情是狰狞的，李岩和他是初识还以为他本就这样，可是红娘子却有些吓到了，认识卢旺那么久一直见识的都是他无厘头和乐乐的样子，即便是和他的那些将领议事的时候也是一脸微笑，可是今儿显然不一样了 一声长长的叹息，李岩站了起来，拿起桌上的一瓶白酒给自己倒了杯一饮而尽，“现实总是太残忍小伯爷的话我懂，只是不愿意承认而已也罢”说着转身微微一笑，“伯爷年纪轻轻，见识不凡啊” 哼卢旺刚才说的有些激动带出了点情绪，现在得缓缓，李岩却又接着问道，“昨天还接到伯爷这边的招降书，在下当时就觉得是诈，看来是真的了，想必小伯爷招降不过是缓兵之计了，可是有一点小伯爷是否做的太绝了” “哪里绝了”卢旺不解 “我相信伯爷有能力把义军打垮，可是说要把义军首领全部杀无赦是不是太绝了，其实义军里有很多首领是不错的”李岩看着卢旺满脸期待的说道 果然卢旺没有让他失望，嘿嘿一笑，“刚才是气话，哪能都杀了，我知道有句话叫生不逢时，身不由己，所以我也相信贼军里很多人都是被逼无奈，也有很多我欣赏的英雄豪杰，对于这些人自然杀不得，不过有几个人是必杀” “这必杀之人是”李岩眉头皱成了一条线 “李自成必杀，刘宗敏必死，高一功也得死，李过也在劫难逃”卢旺嘴角一抽脸上布满冷意，“至于隐在六安的革左五营和张献忠那些杂碎一个都别想逃命” “闯王作为群雄之首朝廷恨之入骨杀他是必然，斩草除根李过和高一功榜上有名也不意外，可是刘宗敏却又为何是因为他在义军中声名显著么”李岩问道 哈哈，卢旺忽然笑了“我要更正一下。朝廷恨之入骨的绝对不只是闯贼那些将领，即便是一个小小的贼兵朝廷和恨不得挫骨扬灰，怎么可能还会挑三拣四呢，真正要杀闯贼这些人的是我” “啊难不成闯王和小伯爷有过节”李岩一惊 “怎么会我连他长啥模样都不知道何来过节一说”，卢旺淡淡一笑，然后长叹一口气，“杀他是为了保住其他人的性命，闹了那么多年，搞了那么大的动静总得有人出来负责吧，不能因为他投降了。就啥事没有，既往不咎了。要是真有这么好事，造反无罪，招安还能当大官将来人人效仿那还了得啊至于为什么杀刘宗敏理由很简单，树大招风，他在贼军中影响力仅差李自成，为了永绝后患，此人也必须死” 李岩听了微微点了点头，“小伯爷对义军中将领熟悉么要说在军中影响力大的可绝对不只刘宗敏。还有很多人比如刘芳亮，比如罗汝才，这些人小伯爷打算如何处置” “嘿，你其实是想问我为何不杀他们是吧”卢旺笑了笑：“这二人虽然在军中影响颇大理应杀之。不过我敬重这两位的人品不忍杀之”。 “人品”李岩瞪大眼睛感觉很可笑：“看来小伯爷对义军中的将领并不甚了解，若说刘芳亮人品上佳在下无从反驳，可是那罗汝才乃狡诈多谋，反复无常小人之辈。何来人品之说小伯爷是走眼了” “对，你说的没错此人是狡诈多谋，反复无常。只是凡事都有多面性，换个角度看也可以说他机智多谋，灵活多变，善用兵打仗”，卢旺看着一愣一愣的李岩又笑了笑，“这些不过是玩笑，我真正不杀罗汝才的原因是看重他的义气，江湖义气” “江湖义气”李岩不解 “是的”卢旺微微点了点头，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润润嗓子，“贼军的前身大多都是流寇和绿林道的好汉们组成的，流寇多是无下限的甚至连清军都不屑用之，至于绿林道的却还是有些底线的，所谓盗亦有道，罗汝才一直秉承这个原则此人其实并没有什么野心即便现在贼军势大可是在他眼里依然不过是个绿林江湖而已，他所作所谓依然还是一股江湖习气” 哦，李岩没想到卢旺竟然对罗汝才有这等认识，显得非常意外，“小伯爷此话可有什么根据” “自然有，贼军十三家联合这个主意是罗汝才提出来的吧，这事一来显示出此人有计谋，二来可见他水浒传看多了，满脑子都是武林大会，武林盟主那玩意了”卢旺笑了笑接着说道，“而且此人善于调和各部之间的关系，和谁都能打联合，打下城池后子女财物大家平分，更甚是清廉的官员一律不碰，这在贼军中能做到这点的好像没几个人吧，这就是他的盗亦有道” “至于说他的江湖道义，没有他，张献忠不敢反了谷城，没有他张献忠也许早就死在李自成手里了，当然没有他李自成也别想集起百万大军就凭这一点我就不想杀他，虽然此人是个大色鬼，据说身边美女如云，不下百人是不是真的” “言不过其实”李岩闭上眼睛点了点头，满脑子不知道在思考什么，卢旺看着他的表情嘿嘿笑了笑，“你的第二个问题呢” 额李岩一愣，赶紧平复一下神情，“第二个问题便是伯爷您之前说过，大明只有在您的治下民富国强，百姓才能安居乐业，在下想问，伯爷您是打算做皇位么，这和义军又有什么区别，而您又如何使得民富国强百姓安居乐业，仙术么不是说您下凡身上有了封印不能用仙术么”李岩盯着卢旺，眼神很热切，而且还夹杂着些怀疑 “且，简直就是笑话，我位列仙班怎么可能有兴趣做凡间的皇帝，便是这伯爷都是那皇帝老儿为了笼络我强塞过来的，我只是看不得天下百姓受苦受难这才下凡救世于水火之间，待到功成名就之时自然是回到仙界享清福”。卢旺现在很享受装逼的感受，在后世很流行装逼，男的装高富帅。女的装白富美，可是那里比的上自己装神仙这种高逼格更享受啊 李岩立刻惶恐不安，连忙躬身施礼，“伯爷赎罪，李岩唐突了” “无妨，我说了，不要再提这些，说些正经的吧，至于你说我如何扭转乾坤让大明国富民强这的确是件棘手的事情，因为我现在没法术。只能靠别的了”，卢旺故作大喇喇的说道 “伯爷莫非还有其他手段”李岩一喜 “有，靠钱靠银子砸”卢旺语气很坚定，就如同他看李岩的目光一样，“李公子，你可知道大明现在的病症在哪里” “贪官污吏横行为官者几无一清廉者，朝中jian臣当道几无一好人”李岩不加思索脱口而出，然后卢旺就差点笑尿了，乱花欲坠。“李岩你若这没点见识的话，那就白瞎我费老鼻子劲把你弄出来了” “愿听伯爷高见”，李岩脸上一红，不知道卢旺什意思 哼卢旺冷笑一声。“但凡百姓没有不骂当官的，在他们心中只要是当官的没有不贪不拿的，不过事实也的确如此，只要去查几乎就没有一个清廉。但是你可想过，就是换了你李岩去坐某个位置，换那个骂的最凶的一个去坐那个位置。他能保证自己干干净净么李岩你能么你在贼军中也算是个首领你敢说你没为自己谋一丝福利么那是根本不可能的甚至比人家贪的更多，那些百姓之所以骂是因为自己没机会坐到那个位置，没机会捞油水而已，那些愤怒大部分是嫉妒” 李岩沉默不语，卢旺低声冷笑，轻轻摇头，“贪官是永无止境的，虽然算的上是个理由但是也不能把一个国家的溃败责任都算在贪官上边” “至于你说的朝中无好人，我更是想笑了，什么是好人，什么是坏人十二字道德标准，吃喝嫖赌，坑蒙拐骗，杀人放火放眼世间有谁敢保证说自己一个没犯过李岩你敢么” “我”李岩再次语塞，不过很快转移话题，“那在伯爷看来大明的病症何在” “天灾内忧外患”卢旺叹口气：“千年一遇小冰河期，这个你无法理解，百年大旱，蝗灾不断，弄得百姓颗粒无收，这是天灾，至于，一来是你说的贪官污吏如过河之鲫，二来就是你们这些一个个扛着大旗喊着为百姓请命实在为己之利的贼寇，至于内忧外患不用我说了吧，你们在里边使劲的祸害，满清在外边不停的袭扰”。 “伯爷可有良方”李岩咽了咽吐沫，并没有反驳任何一句话 “有，钱不是万能的，但是没钱却是万万不能的，好在有一句话叫，打仗就是烧钱，又恰好我算是个有钱人，哦不，有钱的神仙”卢旺表情很装逼 “有钱就行”李岩不解 “是的，当务之急先要解民忧，让老百姓有的吃，能活命才是重要的，这一点我已经做好了准备，不几日便有大批米粮上市，平息米价让百姓都有的吃”。 “问题是现在有钱也没地方买米呀，不过看伯爷这么胸有成竹看来是有别的渠道了”，李岩说着笑了笑，“那其他的呢” “其他的就好办了，民生解决了，就要大开杀戒了，所谓强国想强军，接下来就是灭李自成，杀张献忠，平满清顺便整治一下贪官污吏喽”，卢旺说的很轻松，可是李岩开始激动起来了，“伯爷有几成把握” “废话，当然十成了，难不成我辛辛苦苦下凡过来给你吹牛逼呢”卢旺有些不耐烦却有不忘叮嘱：“记住以后不要再提我是神仙的事，也不准给别人提这事”，听的李岩一头三条线，尼玛，都是你自己在说的好伐 “伯爷教训的是”，李岩再次施礼，“不知伯爷对整治贪官污吏可有良方” “没有古今中外，历朝历代都没有良方，我同样没有，不过不能因为没有良方这病就不看了，必须要看”，卢旺说着又叹口气，“说实话我也痛恨贪官。不过却有同情大明朝的贪官，他们大部分都很可怜的” “他们有什么可怜的，食民脂民膏，害的的百姓家破人亡，就是砍头也不为过，伯爷为何要同情他们”李岩有些激动， 卢旺撇了他一眼，脸上有一丝嘲弄：“在你嘴里义军是因为吃不上饭了，才不得以要造反，那你可知道很多贪官也是因为吃不上饭才贪污的。同样都是因为吃不上饭，你们杀人造反就有理，人家不过是贪点银子买点米养家却该千刀万剐，敢问这还有天理么” 额李岩一下就被这话给问住了，不过卢旺显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纠结，“大明官员工资太低了，养不起家才不得不贪啊所以我说我很同情他们不过贪污毕竟是不对的，至于受贿么倒是可以谅解的” 这李岩再次被卢旺的邪说歪理给弄懵逼了 “嘿嘿，相对而言。贪污受贿都是违法乱纪的事，不过相对贪污是主动，受贿是被动，而且很多受贿是因为替别人谋利。也是有付出的嘛只要给人办事了，拿点好处也无妨，最讨厌的是那种收了钱不办事的人”卢旺笑笑说道然后脸色一正调转话题，“眼下整治贪官污吏最好的办法就是一手银子一手刀了” “这一手刀在下可以理解。敢问这一手银子是何意”李岩问道 “说白了，就是涨工资”卢旺叹了口气，“至少让这些当官的也能养家才行啊。不过可惜是皇上现在连基本工资都发不起了，更别指望他给涨工资了，最后这活还得落在我身上，可惜的是我现在也是粥少僧多啊只能慢慢一步一步的来了” “伯爷，官员的俸禄真的很低么”李岩低头皱眉 嗯卢旺点点头，“真的很低，而且很多时候还不发现银，上头随便用些货物，比如桌椅板凳布匹什么的用来抵，你说他们不贪不拿靠什么过活街上摆摊去么他们也是人，也得养家糊口” 看着李岩又陷入了深思，卢旺看了看时间，我勒个去的都凌晨一点了，赶紧咳嗽一声，“时间不早了，第三个问题呢” 哦，李岩很快回过神，“第三在下自认学识浅薄，荣伯爷欣赏，想问伯爷要我来何用” “哈哈，不就是想问我给你个啥位置做么”卢旺淡淡一笑，“军师你是做不成了，我这里不需要，不过我军中有一个特殊部门给你留着位置呢” 哦李岩来了兴趣，“那是” “现在叫军纪处，负责监管军纪，军风，军功，以及后勤等等军务上的事情，你李岩不是自认刚正不阿么，这工作是不是特别适合你”卢旺看着他笑了笑 “掌管军纪”李岩若有所思，眉头上有喜色 “是的李岩，你可愿意” “属下愿为伯爷效力”李岩立刻拜倒，就连在旁边的一直观望不语的红娘子也跟着叩头 “但愿你有所作为”，卢旺浅笑，李岩抱拳，“定然不负所望，只是属下有一事相询，听闻伯爷手下有一军叫华夏军，这是私军还是官兵” 卢旺站了起来，默默的点了支烟，抽了一口，这才扭头看了一眼李岩，“这个问题很敏感，不过你切记一点：我不属于官家是官家属于我就行了” “是，是，伯爷是仙家自然不属于凡间管”李岩貌似悟出了点什么 “嘘，低调，低调，小声点，万一被别人听了如何是好”卢旺非常矫情的做了个抿嘴的手势然后嘿嘿一笑，“今晚就聊到这里吧，有话咱们明天接着唠，两位早点休息”，说着转身离开李岩和红娘子赶紧拱手相送。 “哦，对了”刚走到门口的时候卢旺忽然止住脚步，“这是帐篷，不隔音，两位晚上动静，那什么小点哈嘿嘿”，说着快速掀开帘子窜了出去，留下脸色绯红的红娘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