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盛世京华 第八十九章 偷天换日
夜幕渐渐落下,林间却是惊鸟欲飞,篝火冉冉,一群士兵打扮的人在林间点起火,烤制着刚刚猎回的还缓缓流着血的野兔。 于诚节脸上的憔悴之色稍缓,在营帐里来回踱着步子。 这段时间的流放生涯让他变得沉稳了许多,但这并不代表他能一改原本纨绔的性子,只是在恶劣的环境下有所收敛罢了。 但是他对兄长阁罗凤的仇恨却是日益增加,甚至开始恨起了他的亲生父亲皮逻阁。 当初在朝堂上,阁罗凤拿出了一卷诏书,虽然于诚节口口声声说那是阁罗凤伪造的,但是他又怎么会不认得,那的确是他父亲的笔迹。 于诚节从来不觉得自己比阁罗凤差在哪里,在他的眼里,自己才应该是南诏的王。 微风轻轻吹过林间,吹斜了熊熊燃烧的篝火,没有人知道,一支支泛着妖艳的蓝光的箭矢已经瞄向了还在一边吃着烤rou、一边结伴跳着民族舞蹈的士兵们。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传来一道尖锐的竹哨声,林间掠过阵阵破风声,猝不及防的士兵们都还未反应过来便已跌倒在地,箭头上的剧毒发作,几乎是见血封喉! 其他的士兵见到同伴一声不吭的倒下,连忙跑上去看了看,当看见他们喉间胸口上插着的箭矢之时,顿时一个个吓得慌忙大叫,说着当地的土话。 帐中正踱着步子的于诚节一听到外面士兵的叫喊,眉间闪过一丝不高兴,拨开帘帐,也是用当地的土话问道:“叫嚷什么,怎么回事?” 几个士兵支支吾吾地说了两句,于诚节顿时脸色大变。正在此时,又是数支闪着寒光的箭矢飞过,四五个士兵应声而倒,瞬息间便没了声息。 于诚节瞳孔猛地收缩,是敌袭! 林间又传来一声尖锐的竹哨响,只见一群身姿矫捷的蒙面黑衣人如下山猛虎一般窜了出来,冲向了惊慌失措的士兵们。 士兵们慌忙寻找自己的武器,试图抵挡,但却如待宰的羔羊一般,很快便被屠杀殆尽。 于诚节慌忙奔跑在树丛间,五个身手比较好的士兵边跑边搀扶着他。 黑衣人已经渐渐追了上来,他们只能利用对地形的熟悉慢慢拖延着,试图甩开后面的追兵。 不过于诚节的体力却已经是渐渐不支,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到了最后,完全是靠两个士兵拖着他走。 眼看后面追兵的声音越来越近,几个士兵一咬牙,带着于诚节走进了一处不起眼的树丛,将他隐藏在里面,吩咐道:“我们已经通知了相里常将军,想必他们最迟天亮就会过来接应王子,王子一定要藏好,不要发出一丁点声响!” 于诚节脑子一片混乱,忙不迭的连连点头。五个仅存的士兵将周围的树丛拉过,把周围隐蔽好。而后便相互对视了一眼,目光中充满了决绝。 不远处已经能听到脚步声,无人齐齐怒吼一声,故意放慢速度,加重脚步向相反的方向跑去。 天色渐渐放亮,一群穿着南诏军服的人正在树丛间来回搜索着。 其中一个穿着寻常竹甲的人与普通的士兵们有些不同,他的身材不像普通南诏人那般的矮小,看起来十分的高大。长着一脸虬髯,眼睛炯炯有神,正是大唐左羽林将军,长孙全绪。 此刻他正不断巡视着周围,似是在寻找着什么。 在他身旁是一个身材略矮,面色黝黑的汉子,正一边寻找,一边用土话吩咐着身边的士兵。 许久没有找到,长孙全绪不禁有些焦急,他知道于诚节是李玹计划中十分重要的一环,若是死了倒还好说,但如果让他逃了,恐怕又要费一番波折。 正焦急着,一旁的那黝黑的汉子却忽然伸出手,示意大家噤声。 众人虽然不知其意,但却是停下了来回走动的步伐,不发出一点声响。 若隐若现的,仿佛能听到有人打呼噜的声音。 黝黑汉子听了一会儿,然后便朝着一个方向慢慢走去,周围的士兵包括长孙无忌也是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后,一步一步地走了过去。 众人走到了一处树丛旁,保持安静继续倾听,不一会儿,一阵粗重的呼吸声便从树丛中传来。 那黝黑汉子慢慢走上前,一下一下地扯开周遭的树丛。 一个人躺在里面,面色枯槁,脸上还有几道血痕,想必是被这些横七竖八的树枝所划。 看到这个人的时候,黝黑汉子脸上的肌rou明显便放松了下来,长孙全绪看到他的表情,便知道此人应该正是他们要寻找的人,南诏王子于诚节。 心中松了一口气,想起这么久不懈地寻找,长孙全绪不禁小声地骂了一句:“这泼皮,咱们找了他这么久,这混账竟然躺在这儿睡大觉,当真是岂有此理!” 周遭的士兵们知道此刻不能发出声音,便强忍着笑意,抖了抖肩膀。 黝黑汉子也是嘿嘿两声,然后便走向前,抓着于诚节的肩膀用力地摇了摇。 于诚节睡得迷迷糊糊,隐约间有人在他身边说着什么话,稍微有些将醒未醒的感觉,忽然感觉到有人在使劲摇着自己的肩膀。
大力地摇动使得他有些清醒,忽然想起自己昨晚被追杀的情景,脸上顿时浮现出了极度惊恐的神色。眼睛都还没睁开,便大声叫道:“别杀我……我是南诏王子,别杀我!” 正拼命挣扎间,耳边却传来一声南诏土话:“二王子,是我,相里常啊!” 听到“相里常”三个字,于诚节一愣,旋即便反应了过来,连忙睁开眼睛,打量着周围。 一群身穿着南诏士兵服装的人正围绕着这里,一个面色黝黑的汉子正半蹲在自己面前,脸上满是焦急的神色,一双手还放在自己的肩上轻轻地摇动着。 看到这个汉子,于诚节顿时便松了一口气,这是他原本在王城时的护卫首领,相里常。 相里常一见于诚节已经清醒过来,便双手用力,将他拉出这片藏身之地。然后向他施礼道:“末将奉蝮正清大人之命,前来接应王子。” 于诚节有些惊魂未定,他慌忙地点了点头,却是一句话都不说。相里常见状便唤来几个士兵,让他们带于诚节到外面早已准备好的车中休息。 于诚节看了看周围的士兵,这才点了点头,这次人够多,想必自己能安全了。 待于诚节离开,相里常与长孙全绪对视了一眼,同时点了点头。 经过一番长途跋涉,章仇兼琼终于赶到了姚州,也就是如今的云南郡。 几个臣服吐蕃的小国联合侵袭剑南道西部的当州、柘州、恭州,气势汹汹。剑南节度使郭虚己不得已只能亲自赶往西部前线指挥战事,南疆姚州之事则是交给了幕府长史鲜于仲通持着他的节度使节旌前去处置。 鲜于仲通虽然已经赶到,却是被姚州都督李苾一阵推脱,就是宁死不肯退兵。鲜于仲通无奈,只有待在这里等待对他造成一些掣肘,然后等待郭虚己结束西部的战斗,亲自赶来处置此事。 但是鲜于仲通却是隐隐有些感觉,吐蕃此次进攻剑南,李苾没有任何理由地找茬发兵讨伐南诏,这两件事之间似乎有些奇怪的联系。 一辆马车停在鲜于仲通的居处,一个白面中年人慢慢走下了车,满脸皆是憔悴。他抬头望了一眼门上的牌匾,便拖着疲惫的身躯缓步走进了府中。 刚刚赶出来,有些迟了,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