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绝对零度
“你们听说了吗？有个新生要和零姬大人决斗！” “骗人的吧？” “就是入学晚会上的那个变态！” “噢，他啊！零姬大人怎么会和那种人一般见识？” “好像是因为他质疑我们学校的教学和制度。” “听说他还怀疑零姬大人在能力测试中使诈，故意让学生不及格！” “怎么会有这种人渣？” “零姬大人居然还会答应和他决斗，如果是我早就把他赶出学校，赶出整个大陆了！” “让他坠落在黑色深渊，从此见不到光明！” “你们别废话了，还有一小时决斗就要开始了！” “对，还是快点去竞技场抢个位置吧，再晚恐怕就连站的地方都没有了！” 同样是奔赴竞技场，而我却是作为一名“角斗士”而非看台上的观众。不用想也能知道，决斗的事情已经传遍了整所学院，成为头条新闻。无论是否有趣，每个人都想搀和进来凑凑热闹，一副隔岸观火的心态甚是“钦佩”。这不禁让我想起一千多年前的古罗马竞技场：人类与人类，人类与猛兽，厮杀个你死我活；贵族与平民，官僚与百姓，围观得津津乐道。或许在大多数人的眼里，是一场有趣的表演，一件足以打发闲暇时间的节目。但对于角斗士，对于我来说，它无疑是命运的折磨。没有人生来就热爱战斗，在乱战中拼个你死我活，到头来乐了贵人却丢了自我。 无论在哪个物质充足的年代都是如此，好事者总是会用各种手段来满足人们内心黑暗的欲望和空虚的精神追求。 “Ladys·and·gentleman，欢迎来到这次万众瞩目的决斗赛，我是解说员兼裁判，我们将会迎来一个华丽而又梦幻的傍晚！” 场下观众随之欢呼，气氛顿时高涨起来。 “现在，有请决斗的主办者，冷艳的冰之皇后，号称‘绝对零度’的女王，迪乌斯学园都市风纪委员会精英科副科长，零姬·Z闪亮登场！” 在雷鸣般掌声的衬托下，她缓缓走入竞技场，没有半点多余的动作，眼神中毫无杀气却略带些居高临下的感觉，整个人都流露出一股无法靠近的气息。忽然，她右手一挥，方才欢呼雀跃的观众席瞬间鸦雀无声，仿佛是要警告所有人切勿打扰到她的决斗。 “咳咳！”解说员打破了凝固的气氛，“挑战者，阿尔伯特黑麻，你可以上场了。” 嘘声一片。 “在决斗正式开始前，我们的记者想问黑麻先生两个问题。” “首先，对于这次决斗，您是否抱有一定的把握呢？” “这个问题，问得好！”我表面煞有介事，内心实则躁动不安，头顶上的聚光灯让我透不过气来，“这个对决呢，不是我发起地，但不参加我又会被退学地，所以，所以不知不觉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啦……” “十分精彩的回答。”解说员说，“第二个问题，对于你在入学晚会上表演的舞蹈，有何解释或者想要说明的吗？” 对此，我选择保持沉默。 “额……好吧，既然黑麻先生不作表态……” “现在，我宣布，决斗正式开始！” 奇怪的是，观众的呐喊声并没有先前那般热烈，而是目不转睛地在一旁注视着擂台，就像是不愿错过某个重要的瞬间。 我心里一怔，不发起进攻，打算先观察一番，再做定夺。 “你知道他们在等待什么吗？”对手居然开口说话了，她的声音很低沉，“所有人都在等你进攻，因为在那个霎那，你将永远化为一塑冰雕。” 我想起解说员的话，零姬被称为“绝对零度”，是颇有实力的超能力者。她的能力之强仅次于那七人，是lv-6的候补人选之一。论谁都不想在这等大舞台上失态，就连我也是有做足准备工作的，这还得亏了妹帮我在图书馆找到的资料。此时的她应该在看台担心着我吧。 零姬·Z的能力名称为【绝对零度】，但本非是单纯地降低温度，而且其能力的使用范围也是有一定限制的。具体原理尚不明确，但似乎只能冻结触碰之物。换句话说，只要不被她碰到，或许就不会有事。其次，既然她的能力并不是最强的lv-6，也就意味着能力的不完整性。所谓的绝对零度也就是指零开氏度，约等于-273.15℃，这在自然界中是绝对不可能存在的。据我推断，她并不能使物质完全冻结，一定有极限值，这也许会成为我的突破口。综上所述，我需要做的事情有三点：第一，尽可能不触碰到她；第二，识破她能力的原理；第三，找出她能力的极限温度。 真是个有趣的生存解谜游戏啊！ 没有任何犹豫，我立即选择了当前最妥当的对策：沉思。 “太不可思议了，黑麻选手竟然闭上双眼坐在了地上！” “喂，快起来！那家伙该不会是怕了吧！胆敢对零姬大人如此怠慢？快把他赶下去，免得他污染了神圣的竞技场！” 观众席上的嘘声愈演愈烈，但我并不在意，这反而是一种优势。 如我所料，对手终于承受不住人群施加的压力，向我一步步袭来。我也没有傻愣在那儿，而是东躲西藏地逃过了数招。从她的行为不难推测，她的基础方针就是触碰到我。换言之，一旦被她触碰，恐怕必死无疑。如果使用近战武器，想必也是没有效果的。枪炮这种东西又不是轻易就能得到手的。这下可难办了！ 对手见几经周折都无法抓住我，于是改变了进攻策略。 “怎么？放弃了吗？” 我故意挑衅，目的只是为了乱起阵脚。无论一个人的战斗经验有多么丰富，能力有多么强大，只要他被舆论、情绪等因素干扰，必定会露出破绽。况且我仍未主动发起过任何攻击，这从心理上来说有效地抑制了对手的行动。因为对方难以摸清我的实力，所以就会心生畏惧，万物对一切的未知性都抱有根深蒂固的恐惧。只要加以利用，便会成为一把尖锐的武器，亦或是坚实的盾牌。 她目中无人地朝我瞥了一眼，没有说话。 “傻了吗？”见其站立不动，我高声说道。 这时，她的右手一抬，轻轻一挥，数把冰刃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向我飞来，一时间我没能彻底做出反应，不幸被冰刃擦伤手臂。 看样子是把空气中的水分凝结成了冰。我仔细观察她使出招数后的面部神态，并没有出汗现象。这下可以排除抽走物体内能这一猜测了。能降低触碰之物的温度，难道是把热量转移到空气中？不对，那样的话，应该能看见水蒸气冒出。 没有多余的时间思考，对方又接二连三地展开了一系列的攻击，索性基本都被我躲过，即便击中也只是轻微的擦伤，无大碍。 记得课上，北斗老师说超能力消耗的是单纯的体力，且能力使用越强体力耗损越快。不过从零姬·Z的呼吸频率来看，她没有一点疲惫感。这只有一种解释：她的实力还没完全发挥出来。只可惜，我该用的招数都用上了，也只能把她逼到这个份上…… 「选择吧」 「①知晓零姬·Z能力的全部信息」 「②知晓零姬·Z的一个秘密」 普通人，可能会选第一个吧，毕竟我在这竞技场上的目的是打败她，能知道能力的全部信息就等于开了外挂。对于职业的Player，我更倾向于第二个选项。知道一个秘密，就能用语言技巧迫使她发挥实力，由此我就能推断出她的能力。之前我就说过，这是一个生存推理游戏。一是要保持我的存活，也就是不被她抓到；二是要识破她能力的奥秘，最终击败她取得比赛胜利。如果直接就知晓答案，不就等于开了一个直接通关的秘籍吗？那样的游戏还有什么意思？ 不论我此时处于何种境地，我都会选②，游戏本身就是一个乐趣。 另外，别人的秘密我也是颇有兴趣的！ 紧接着，一段悲伤的记忆涌现脑海。短短一秒，仿佛度过了整整一年。 “太遗憾了！”我开始感情投入地演戏，“如果你在这里输掉比赛，还对得起远在天堂的弟弟吗？他会怎么想？他是否还记得那晚，你亲手杀害他的场景？” “住嘴！”零姬的脸暗了下来。 “你说，你为什么要杀了他？他那时候才11岁啊！” “我让你住嘴！” 我也是为了赢得比赛，迫不得已才提起这段伤感的往事，但效果似乎有些超出控制了。一股寒气迫人心骨，仿佛整个世界都要被冻结了。随后，零姬的周围渐渐发生异样。凡是她能够伸手触碰到的空间，均产生了不明的螺旋气体。不仅如此，还有大量浅蓝色和无色的液体持续不断地凭空生成，转瞬之际又变为相同颜色的颗粒与雪花片。只见她踱步走来，笼罩着戾气与无法测量的极寒之气，犹如发怒的大自然给予人们无限绝望和无力感。她每移动一些距离，原先的不明液体或是固体便会消失殆尽，幻化为蒸汽弥漫在空气中。 大致的真相，我已经识破了，包括这些看似可疑的物质，它们只是重新回归到了大气，并非有毒物质。没错，浅蓝色物质其实是液化或固化后的氧气，而另一个则是氮气，因为空气中二者比重最高，因此当温度骤降后格外明显。这样一来，至少可以推断出，零姬的能力极限起码为氧气的熔点55K（-218℃），常人一旦接近，体内的血液和内脏便会在数十秒内冻结而死。 “真是太惊人了！零姬女王的寒冰领域几乎使对手完全失去了信心！”说着，场内传来了雷鸣般的赞叹声。 “眼看比赛就要接近尾声……”突然，解说员的声音戛然而止，场内的聚光灯也熄灭了，应该是电路出了故障。 我瞧见数名维修工拿着工具，慌慌张张地从擂台旁一闪而过，生怕受到牵连。由于场内的灯光变得昏暗，观众们的情绪也越发不稳定，甚至有人发出了骇人的惨叫。这时，一位女生哭喊着擂台内散落着如眼镜蛇般淡蓝色的闪电，它们上窜下跳险些波及看台上的观众。这诡异的现象令众学生们触目惊心，大部分原先坐在靠近擂台位置的人，都战战兢兢地躲去了上层看台。 我也不得不避而远之。这闪电估计是竞技场内电路故障所导致的漏电，在极寒的环境下电流通过固体的氧气，而产生的超导电流，由于氧气在极低温的情况下变成了超导体，其电阻几乎为零，所以电流强度格外强大。 一边往后退去，一边观察对手的动静。此时的零姬已经失去了平常的理智，强大的超能力控制着她的rou体和精神。眼看就要失去退路了，我的推理题仍未解开。就算现在死了，也死不瞑目啊！ “这个是……”我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零姬的周围从刚才起便飘起了小雪，这种“雪”并非是水或是固态氮气，如此庞大的量在我的知识体系中只可能是一种物质。可能是闪电的原因，空气中的水发生电解，生成氢气和氧气。而氢气即便是在固态，其密度也极小，因而才会产生足以覆盖整个竞技场的“雪”。由此一来，零姬身边的螺旋气体也很容易解释了，那只是因为身边的空气被低温凝固，气体压强瞬间下降，从而促使周围气体拥入极寒空间。大概是速度实在太快了，气流不稳定，才会形成螺旋状。 现在所有的谜题都解开了。她能力的极限大约是14K（-259℃），能力的原理是降低分子内能，使分子陷入“不活泼”的状态。因此能量并不需要转移，只需要简单的“催眠曲”，就可使世界进入冰河世纪。 我得到了自认为满意的答案，却找寻不到任何击败她的方法。 在这场智力游戏中，我赢了；但在这场无意义的闹剧中，我却永远地输了。 从未能开口说出任何一句表达爱的话语，此刻我就要被永恒地冰封了——不甘心啊！ “吾妹，哥对不起你，黑白战队竟在此败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