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心魔

    置身在黑暗封闭的空间内，孤独感不请自来。

    人类的rou眼之所以能够看见物体，是源于光线照射在物体上形成的反射。理论上来说，在理想条件下，只要有一丝微光便可以被rou眼识别。这种特殊的光感甚至能够让你看见数百公里外点燃的一盏蜡烛的火光。我想，没有什么愿望比人类绝望时对于光的渴望更加强烈了。

    除了视觉，其次就是听觉。这两种感官在很大程度上包含了人类对于世界的初步认知。因为不论是嗅觉、味觉，还是触觉，都有它们感知的局限性。五感统一协调运作，在这种效应下得出的最终产物便是人类对于“存在”的认知。假使被剥夺了其中任何一种感官，都会使我们陷入踌躇。

    “我究竟是谁？我从哪里来？又要到哪里去？”

    眼前，是一片黑暗；身后，亦是黑暗一片。多么渴望有人能够抓住我的双手，在危难时刻给予我一丝帮助。但我这才恍然发现，我看不见自己的手，更无法弄清自己是谁。我开始怀疑，自己的记忆是否被人篡改；开始揣测，是否一切都只是一场无止境的梦；开始追问，此刻的我在下一秒钟还会是现在的我吗……

    “你只是个没有躯体的灵魂罢了。”

    一个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冲碎了寂静。我蹲坐在地上，捂住双耳，可那声音却不断地撕碎我的身体。强忍着剧痛，我蹒跚前行，没有方向，没有目的。不知在黑暗中摸索了多久，一道光线唤醒了我险些退化的视觉。心中的希望被重新燃起，我加快步伐，不顾黑暗中未知的危险，奋力向前冲刺。

    终于，无数光线洒满全身，映入眼帘的是六道金属栏杆，它们排列紧凑，一个正常发育的成年人根本无法从缝隙间穿过。我使劲推、掰栏杆，但它们却如同军纪严明的士兵般纹丝不动。上下打量，只见金属杆的顶端和底部都被深深嵌入深棕色的砖里，没有专业的切割工具是不可能破开的。

    当我再次低下头沉思时，那个声音从对面传来：“我们来做个交易，如何？”

    “什么交易？你是什么人？”

    沉默了许久，接着一个影子渐渐从栏杆那头渗出：“我，就是你。”

    我后退几步，试探地问：“难不成你是我的影子？”

    “不，我是你阿尔伯特·黑麻本身，我是你的黑暗面。”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又不是双重人格。”我完全不相信影子的蛊惑。

    “这里是你的内心世界，你无法从这里逃脱，当然我也一样。”影子继续说，“只要你愿意把我从牢笼中解脱出来，我便会带上你一起离开这里。”

    “这种情结我可见多了，把你放出来之后，你就会占据我的身体，你当我傻啊？”

    我的脑海浮现出很多陌生人的目光，原来我是因为惧怕人群，选择逃避，所以才掉到了这所谓的“内心世界”。在这个时候，一般都会有一个小天使在我身旁暗示我，要鼓起勇气；相反也会有一个小恶魔说相反的话，消减我的信心。内心斗争吗？但作为一个职业玩家的我来说，游戏中绝对不做有风险的决定，只有猥琐发育才是王道。因此，我决定……

    「选择吧」

    「①返回现实」

    「②解放影子，返回现实」

    「③永远留在这里」

    永远？我没听错吧？真没办法，我只能选择①，但愿能够通过这种斯巴达的方式摆脱我的人群恐惧症。

    “现在请来自迪乌斯·雅威综合学园的阿尔伯特·黑麻先生详细描述一下几次甲级灵灾发生的经过。”

    持续缄默。

    “阿尔伯特先生？”

    “啊，啊……”我蓦然间回过神，嘴里吱吱唔唔地说，“灵灾的经过啊……”

    在接下去的20分钟里，我的意识像被截断了似的，也不清楚自己都说了些什么。总算是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囫囵吞枣地理顺了，我心中悬挂的巨石终于落地。颤颤巍巍地，我离开了大殿，离开了阴阳连本部。最后隐约听到了“芦屋”二字，因为不明白其中的意义，很快我就把这件事选择性遗忘了。

    第二天，阴阳连说要举行的四什么祭听说十分顺利。四地的灵脉被封印，灵力波动导致的自然灾害不会再发生。过了几天，听新闻上说，西门和东方两地的救援和重建工作如期进行，计划不久后将恢复正常的经济发展。

    这两天的课很有趣，也没有琐碎的事情找我麻烦，清静的生活使我飘飘欲仙，唯一的遗憾就是这里没有网络游戏。说到游戏，这个世界不是禁止文明种族间的斗争，任何事情都必须通过游戏来解决吗？既然如此，又为什么会有如此多的破坏和犯罪呢？

    午餐时间，我把疑问抛给爱丽丝，她笑了笑回答说：“因为这个世界的文明种族一共就只有十六个，很多生物都不在这个分类中喔！游戏只能解决一小部分的事情，更多的问题还需要法律和执法者的介入。”

    “jiejie大人，和他说这么多干嘛？这些不都是常识嘛？”玛伦端着一碗意大利面迎面走来，用蔑视的眼神看着我说。

    “噢噢，常识嘛，我知道的，哈哈哈。我在家里待久了，很多事情不太清楚。”为了不被发现我是异世界的居民，我急忙解释说。

    “咳咳，通讯连接准备，数量两人，Linkon，有效范围3公里。”

    “阿尔伯特·黑麻，我想和你确认几件事情。”是零姬·Z的声音，“首先，请回忆一下‘克隆事件’解决后，是否出现过一段记忆空白。”

    “记忆空白？你直接说失忆不就行了？”我闭目思考，回答，“北斗老师也问过我同样的问题，的确有一段记忆我怎么也回想不起来。”

    “问题二，请你描述一下，你对代号Quantum的印象。”

    “好像是lv-6超能力者排名第一的人，他怎么了？”

    “最后一个问题，对于克隆和人造人两个事件的帮助者，你还有印象吗？”

    “没有。”我干净利落的回答，毕竟这是我第二次回答这个问题了。

    “好，谢谢。”

    赶在通讯切断前，我追问零姬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是因为发生了什么，而是因为什么也没发生。”零姬的回答令我百思不得其解，“我去疗养院调查过了，丽萨布拉德斯通在三周前被工作人员发现，一直处于昏迷，直到昨天才苏醒，她完全不记得发生的事情。”

    “黑麻，表情这么凝重，怎么了？是零姬的通讯吗？”爱丽丝关切地问。

    我微微点头，对零姬说：“总结一下，就是某个人出于某种目的，篡改了我们的记忆。”

    “是的，据风纪委掌握的情报，能办到这种事情的人，全大陆只有一个：”

    “——lv-6超能力者No.4的玛莉莲·费西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