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树敌

    17-1-29凌晨

    时间拨回到十天前。

    试问人间春几许？繁花似锦是洛阳。

    与再往北上便是风沙的晋阳城（石敬瑭此前常年镇守之处）相比，洛阳好上太多。这里，毕竟是皇城，又经精心规划，东西二市井井有条，皇宫庞大秀丽。

    这一路上，石敬瑭心情复杂。怀中是与他伉俪情深的永宁公主，夫妻二人双手交握，默默鼓励着对方。马车、兵士，大旗，一切部署都低调而不失风头。

    近乡情怯。这洛阳城，虽不是永宁公主的故乡，可这王城是属于父王的。她随夫君多年来守在驻地，哪怕父王驾崩自己都无法及时赶回，这种久别之感，充满了刻骨的疼。

    还未行到纹鸢公主府邸，列队的士兵已井然而立，锣鼓笙箫好不热闹。人群都挤着瞧着热闹，大人们把小娃娃扛在肩上，也不甘落后。

    仪态万千的公主虽已不再年轻，但她与赫赫有名的将军一同来皇城省亲，确是难得一见。人们都难掩兴奋地交头接耳。

    “纹鸢在此恭迎jiejie姐夫！多年不见，甚为想念。”纹鸢公主出府迎客，她身穿赤黄色丝绸，唇色鲜红，梳着时下最流行的发髻，尽显皇家风范。

    人群爆发出一阵喧嚷。这纹鸢公主颇有风姿，只可惜婚事耽误后，一直也未传佳音。

    石敬瑭率先下车，和纹鸢公主行过礼后，将妻子扶下马车。纹鸢眼眶立刻便红了，她迎上前，与jiejie深深抱在一处。

    “jiejie，纹鸢好想你。”她动情地说。

    永宁公主一身紫色衣衫，腰间未挂穗子，而是坠着一通体如水波的玉佩，发髻高而端庄，华丽而不失富贵。她鼻子也酸了：“meimei别来无恙？我跟夫君四处征战多年，久别此处，今日行车到这洛阳，只见世间一片安好，恍若隔世。”

    永宁公主14岁便嫁给了石敬瑭，那会儿的纹鸢还是一个见着谁都爱笑的小女孩儿。两姐妹年纪相差十来岁，纹鸢小的时候，永宁极喜欢抱这个小meimei，纹鸢也很喜欢这个jiejie。此后姐妹多年分离，交集并不多。只是，有感于物是人非，姐妹俩都落了不少眼泪。

    石敬瑭呵呵笑着，道：“我们还是入府叙旧的好，你们两姐妹又是哭又是笑，怕是见笑咯。”

    姐妹俩这才反应过来，手牵着手入了纹鸢公主府。俩姐妹说着自己的生活，似有说不完的话。这一天，宴会结束后姐妹俩瞧着夜色实在是晚了，才依依惜别。永宁和石敬瑭住在纹鸢公主府中，带来的下人和卫士虽不多，但也占了四分之一个公主府。

    纹鸢累了大半日，总算是回到了自己寝宫。她不耐烦地挥手遣散了下人，想自己呆着清静会儿。

    一碗燕窝端到了她面前，放下。那碗揭开，冒着食物的香气。“不是说不用人伺候了么？”纹鸢不耐烦，抬头，却看到一张温柔的脸。

    风和子笑着说：“看你又犯了急脾气，今天可弄得真够碗的。喝点这个养养颜再睡，对身体好。”

    见是他，纹鸢彻底放松下来，她一边拆开发髻，一面解开繁缛的衣衫：“可不，今儿可辛苦了。陪那个老得很快的皇jiejie聊天，本宫搜肠刮肚什么老旧的故事都翻出来和她聊。”

    风和子边笑边喂她吃燕窝，问：“可真不容易。皇上也真是，非拿公主当幌子，害得公主跟着演戏……”

    纹鸢无奈道：“可不，今天她言语之间几次试探，想问问请她来洛阳城是我的意思还是皇上的意思，本宫可是推了个干净。两虎相争，本宫可不想沾火星！哦对了，今夜来可无人察觉你？”

    风和子捏了一下她的脸：“放心。”

    纹鸢喝完燕窝，心情大好。她和风和子相拥着沐浴更衣，倒在了床上。

    再累的日子，和爱的人，简简单单相拥而眠，也是幸福的吧。快要睡着的时候，她脑中忽然闪现出秋泽的脸，是呢，这小子派人传话来，他也已经返回洛阳了。想来，他此行一定非常顺利。她放下心来，迷迷糊糊睡着了……

    ……

    公主府另一处，客房。

    石敬瑭陪了他们半日便提前回来歇息了，因为他还得听听探子们汇报打听到了什么消息没有，谋士们又是怎么看的。一切处理完后，看到妻子有些疲态地回来，他迎上前，扶她坐下，为她捶背。

    他不无心疼地说：“夫人辛苦。”

    永宁公主摇摇头：“和这个meimei聊天，我全程都无法放松。时隔多年，我不能仍将她当做小孩子来看。她果然是名震洛阳的纹鸢，说话进退有度，也懂得推脱。竟直言此次请我们来洛阳之事，主要是陛下的主意，但我再想问什么几次，都没探出什么来。”

    石墨予点点头。他安慰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咱们别着急，明日，咱们还要入宫觐见小皇帝，可要歇息好。”